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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掉总决赛,克利夫兰骑士在这个夏天必然要做出改变,运营球队的总经理格里芬又迎来新的KPI(关键绩效指标),作为NBA职业经理人,他要完成老板吉尔伯特交代的任务,就不能只迎合詹姆斯,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性,用好老板的“支票本”。

腾讯体育专访骑士总经理大卫-格里芬

詹姆斯离开新闻发布会,欧文进去的时候,格里芬悄然走了进去,站在了靠里面的角落里。

“我愿意和詹姆斯一起,打任何一场战争”,欧文谈起詹姆斯,言真意切。格里芬抱着双臂,静静的听着。格里芬的脸色,平时就有些红色,在这个时候,外人看不出他有什么心态变化。詹姆斯是军队的将领,格里芬才是打造军队的幕后之手,下个赛季,谁会跟着詹姆斯和欧文一起上战场,去打败这支刚刚夺冠的勇士队,是格里芬的头号任务。

按照传统,箫华走进总决赛失利一方,骑士的更衣室,跟每一个骑士队员握手。当骑士更衣室开放时,老板吉尔伯特和格里芬,在詹姆斯的座位不远处,窃窃私语。他们有很多要讨论的话题,很多不需要在这个夜晚、这个时刻进行。詹姆斯戴上墨镜,一脸轻松的时候,格里芬知道,夏天补强球队的重担已经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新的KPI(关键绩效指标)来了。

01

服务老板,执行力最重要

格里芬几乎是抓住每一个采访机会,赞扬吉尔伯特以及他所代表的老板团队。

总决赛出局,这个结果很难让骑士接受,老板吉尔伯特必然会有新的要求。

吉尔伯特走起路来,慢条斯理,和别人讲话时,喜欢用双手比划,像是在挥斥方遒,又像是在画饼。和吉尔伯特一样,格里芬也是小个子,走起路来急急而行,说起话来,并不喜欢用手势,讲话思维缜密,又不温不火。当吉尔伯特画出一个饼,或者指出一个方向时,格里芬就在考虑着,怎么去执行,或者实现。

骑士老板吉尔伯特陪伴“股神”巴菲特观看骑士队比赛骑士老板吉尔伯特陪伴“股神”巴菲特观看骑士队比赛

三年多前,吉尔伯特决定炒掉克里斯-格兰特,扶正格里芬时,格里芬有些犹豫,毕竟格里芬是格兰特挖过来的。虽然他一直想着当总经理,但是并不喜欢被圈内人以为他在背后捅刀。吉尔伯特很快说服了他,你有没有信心打造好这个部队,才是考虑的核心,而不是别人怎么看他。

吉尔伯特是个方法论信奉者,“不要去追逐钱,你把事情做好,钱自然就来了”。基于这个思路,吉尔伯特接手骑士之后,就从上到下,对骑士进行了深度改造,包括翻新球馆座椅,修改最好的训练馆等。吉尔伯特认为,一些小的事情,从单个看可能不影响全局,当你把所有的方面都做好时,就会是一个全新的局面。

“我们的老板团队,愿意为赢球付出一切,这是我们成功的基石”,接受腾讯体育专访时,格里芬也要抓住机会,赞扬吉尔伯特以及他所代表的老板团队。

“不要害怕改变,要害怕那些墨守成规的人”,吉尔伯特在他的个人博客上写着。当他2016年11月写这条博客的时候,骑士已经赢得了总冠军。做事讲究方法论的吉尔伯特,在格里芬身上看到了他想要的一面:做一件事情与否,不是看这个事情会带来多大的影响,而是要看做这个事情的原因。

当格里芬提出要炒掉布拉特,扶正泰伦-卢的时候,吉尔伯特听了格里芬的意见,并没有表示反对。按照美国人的说法,这事需要guts,也就是勇气,吉尔伯特没有干预这件事,他选择相信格里芬的判断力。

保持独立性的格里芬,反而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让吉尔伯特更欣赏他了。

“詹姆斯的球队,立刻就有了夺冠的实力,”格里芬向腾讯体育回忆詹姆斯回归骑士的那个夏天,他知道消息的第一秒是兴奋,第二秒就是压力。他原本打算好好培养维金斯一年,然后第二个夏天吸引詹姆斯。詹姆斯决定2014年回归,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他必须马上打造一个有夺冠实力的球队。鉴于第一次和詹姆斯合作的失败,骑士老板吉尔伯特发誓,他不会再让詹姆斯牵着鼻子走,于是很多工作需要格里芬来落实。

格里芬清楚地知道,詹姆斯这种几十年一遇的天才球员,对他是个莫大的挑战,同时又是巨大的机会。夹在中间平衡詹姆斯和吉尔伯特的关系,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他知道他的一切工作,都以赢球为衡量指标。敢于中途炒掉主教练,敢于和詹姆斯对峙,格里芬需要的除了自己的判断,更多的是胆量。

“我给了格里芬一个没有上限的支票本,他还透支了”,吉尔伯特的这句玩笑,显示了他和格里芬的关系紧密。去年骑士夺冠的游行大会上,吉尔伯特率先爆出,格里芬曾经给大家发了那封信。“他做的工作,坚持不可思议”,吉尔伯特的话还没讲完,格里芬就激动地跑过去,紧紧握住了吉尔伯特的手,颇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味道。

“他没有满足,仍然不停地在改进球队,我觉得这非常不可思议,”格里芬告诉腾讯体育。除了得到老板的认可,格里芬还得到了主教练泰伦-卢的支持。泰伦-卢的经纪人,也是格里芬的经纪人,能给泰伦-卢搞定一份大合同,显然他也有信心,可以给格里芬带来一丰厚的续约合同。

02

盲从球星?对詹皇也要说不

詹姆斯希望赢球,我要做的不是迎合詹姆斯,而是要想办法让球队变得更好。

这个夏天,格里芬会很忙,输掉总决赛之后,他必须给球队带来改变,但这其中有一个问题,他是否会完全听从詹姆斯的意见?

格里芬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而这,是有先例的,就在刚刚结束的这个赛季。

时间来到2017年2月。

在全明星之后,卫冕冠军骑士问题重重:他们是联盟防守第二差的球队、球队伤病满营、一直缺少一个替补后卫,詹姆斯场均出战接近40分钟,更是对媒体公开宣称,“我们需要一个替补后卫。”

一般来说,当你的头号球星公开指责球队时,意味着总经理就会麻烦缠身了,尤其是你的头号球星是詹姆斯。

格里芬没有附和詹姆斯,而是选择了和詹姆斯公开对峙:“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再来讨论我们需要什么。”接受腾讯体育专访时,格里芬回忆詹姆斯发表这番言论,是在骑士客场输给鹈鹕的比赛之后,那场比赛骑士全队都不防守,“这可跟球队缺少一个创造机会的球员没有关系。”

格里芬尊重但并不会迎合詹姆斯格里芬尊重但并不会迎合詹姆斯

这在外界看来,场面并不好看,总经理和詹姆斯公开打嘴仗?无论如何,总经理看上去都不像会成为赢家。

格里芬说,其实在常规赛开始的时候,他就主动找过詹姆斯,告诉他球队需要一个替补后卫。因为不满骑士对他的伤病处理选择,莫-威廉姆斯在骑士错过裁掉他的截止日之后,突然宣布退役,这让骑士顿时陷入被动,即便是今天,格里芬仍然有点耿耿于怀,“我们本不该如此。” 虽然跟詹姆斯沟通了这个问题,但是格里芬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控球后卫。一方面是骑士的总薪水早超过了奢侈税线,要交易球员并没有那么容易,另外在赛季早期,没有多少球队愿意交易有价值的球员。乐福、史密斯等人的伤病,让事情变得更糟,詹姆斯被迫在场上打得更久,矛盾就此爆发。

有一段时间,腾讯体育发现,格里芬在更衣室看到詹姆斯,都不会像原来那样,很随意地去和詹姆斯打招呼,两人关系颇为紧张。格里芬当然知道,和詹姆斯站在对立面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不认为他们已经站在了对立面:詹姆斯希望赢球,他要做的不是迎合詹姆斯,而是要想办法让球队变得更好。格里芬很清楚,随着交易截止日的逼近,球队开始四处兜售合同到期的球员,这才是骑士要做动作的时候。

毕竟,取悦詹皇不是他的KPI,改造球队,进而让球队赢球才是。

骑士本赛季的第一笔重要交易,就是从老鹰交易来了科沃尔。这笔交易不仅让骑士得到了科沃尔,腾出了一个球队名额,而且让球队降低了部分薪水,很多业内人士都说这个是格里芬的“魔术”。格里芬认为,这无关于魔术,更多是辛勤工作和自己的人脉,老鹰的总经理威尔克斯也曾经在骑士效力,跟格里芬有一定交情。与腾讯体育谈起科沃尔,格里芬一脸得意,“就算他不得分,可是他的作用也很重要。”

在交易截止日之后,骑士成了联盟的关注焦点。德里克-威廉姆斯、安德鲁-博古特、德隆-威廉姆斯,骑士频繁的进行人员变动。

只是,格里芬的“魔术”也没有那么完美,博古特的意外受伤,让格里芬唏嘘不已,“那就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接下来,为了顶替博古特而签约的拉里-桑德斯又未能达到他们的要求。因为身体条件无法达到NBA对抗,桑德斯在最初的几个月都在发展联盟。客场对热火的一场比赛,詹姆斯、欧文和汤普森轮休,这本该是桑德斯展现自己的绝佳机会,可是桑德斯只上场两分钟,而且看上去跟不上节奏。在从迈阿密回克利夫兰的飞机上,格里芬就决定跟桑德斯摊牌,骑士将裁掉他,“他还没到我们期望的水平。”

即便如此,詹姆斯依然认可格里芬的价值,在季后赛与腾讯体育谈到这个赛季格里芬的所作所为时,詹姆斯给了一个公允的评价:“他做出了一系列交易,他试图让所有可能的交易发生,让这个球队有机会赢得总冠军。如果没有他,我们不会走到今天。”

03

认清自己,我们没想象的好

大家只用是否卫冕来衡量我们,但我们在常规赛大部分时间都在打酱油。

与很多人不同,格里芬在常规赛就觉察到了骑士的危机。

夺冠的球队,往往有一个心态,那就是对常规赛提不起兴趣。格里芬说,骑士的队员觉得他们只需要关注季后赛,“别人总是用能否卫冕来衡量我们”。这在格里芬眼里,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他告诉腾讯体育:“我认为,我们总是感觉我们比真实的自己更好,在赛季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非常轻视常规赛,因为我们知道大家只用季后赛来衡量,所以我觉得我们在常规赛大部分时间都在打酱油。”

格里芬也会向主教练泰伦-卢透露他对球队的担忧格里芬也会向主教练泰伦-卢透露他对球队的担忧

骑士在全明星后的防守,仅仅比湖人强,排在联盟倒数第二。而这也折射到了总决赛中,5场比赛,骑士让勇士场均拿到121.6分。

克里夫兰当地媒体认为,除了伤病,这也许与格里芬建队的理念有关,毕竟德隆-威廉姆斯和科沃尔都是进攻为主的球员,防守强于进攻的德里克-威廉姆斯,也已经淡出了轮换阵容。

但格里芬有不同的意见,他引援的理念并不是刻意强调进攻还是防守,而是看新来的球员,能否让其他人变得更好,在他看来,科沃尔和德隆-威廉姆斯就可以做到这一点,“科沃尔是NBA历史上真正的三分高手,他对我们极其合适,在对印第安纳这个系列赛就可以看出来,就算他不投三分,对方仍然是非常害怕他,给其他人拉开了空间。德隆非常出色,我们需要他上场,他能做到,需要他挡拆,他也能做,我们很幸运可以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一员。如果我能做任何事情,可以挥舞魔法棒,做更多的事情,那就是让他们拥有运动能力。”

格里芬认为,骑士是有能力打防守的,他拿季后赛首轮举例,“我们有几个时刻展现了自己的防守功力,我们在第三场下半场的防守,是我们防守能做的最高水平,我们让对方在半场得了25分”。

但整个季后赛,骑士都没有持之以恒地做到这一点,从季后赛首轮,格里芬就忧心忡忡,尽管他们横扫步行者,但骑士平均每场只赢对手4分。格里芬说:“我们必须要做到作为球队可以做到48分钟,我们球队必须理解,每一个回合都很重要。我们去年和勇士的系列赛,有一个节点我们理解每一个回合都很关键,我们每一个回合都认真对待,我们必须回到那种状态。”

在首轮横扫步行者的比赛中,

倒是骑士被诟病的另一个问题,也就是詹姆斯上场时间过长,格里芬对此不以为然。ESPN的专家亨利,曾经撰文为詹姆斯的健康感到担忧,认为骑士让詹姆斯上场分钟数过多,这很可能会影响詹姆斯的职业生涯长度。格里芬告诉腾讯体育:“詹姆斯能这么做,是因为他可以。”

04

尊重对手,勇士变得更强了

格里芬知道磨合的难度有多大,他非常佩服勇士教练组做的一切。

面对勇士,格里芬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尊重这支球队,尤其是尊重他们的主教练科尔。2004年,菲尼克斯太阳队更换老板,科尔被聘为球队顾问,当时太阳队的主教练兼总经理是迈克-德安东尼,但他忙于做教练,更多让格里芬负责日常的篮球运营。彼时格里芬经常请教科尔,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同时格里芬也叹服于科尔的篮球智慧。

格里芬与勇士队总经理迈尔斯谈笑甚欢格里芬与勇士队总经理迈尔斯谈笑甚欢

德安东尼离开后,科尔的身份转换为太阳篮球总裁,格里芬在圈里也被更多人认可,当灰熊邀请他担任总经理之后,他决定前往孟菲斯。“科尔劝我留下来”,当时科尔住在加州的圣地亚哥,他需要格里芬帮他日常运营。这让格里芬非常为难,“科尔是我能走到今天的原因,”格里芬接受腾讯体育专访时说,“他让我成为了一个合理的篮球管理人员,也让我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

这个赛季,反复发作的背伤,让科尔备受煎熬,他甚至去吸大麻来缓解疼痛。没有经历过背伤的人,或许不能理解那种痛苦,不过格里芬知道。

“他是我见过的身体最坚强的人,”格里芬说,“每个人都希望他能好一点”。朋友归朋友,格里芬脑子里绷的那根弦,不是科尔的伤病,而是骑士与勇士的对抗。

与其他人不同,格里芬更能感觉到勇士的与众不同,“他们变得更强了”。从欧文单独带队,到组成詹姆斯、欧文和乐福组成的三巨头,骑士在第一个赛季经历了磨合的阵痛。那段经历让格里芬知道,一个超级巨星加盟,并不是1+1=2那么简单,磨合的难度要超出很多人的预期。正因如此,他非常佩服勇士教练组做的一切:杜兰特的加盟后,勇士仍然是联盟胜场最多的球队,他们的防守效率仍然是联盟第一。

格里芬是一个乐观的人,去年总决赛骑士1-3落后的时候,格里芬就大胆做了一个预言,并且告诉了骑士的所有员工:我们会打败勇士。

格里芬清楚的记得,骑士在1-3落后的第二天,他忽然心情很好,在吃饭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妻子非常担心,“你没事吧?” 格里芬笑着说,“我很好,因为我知道我们会赢”。随后他给骑士的所有员工,就是只要邮箱后缀为cavs.com的所有人,发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大胆预测,骑士会翻盘。那封已经很出名的信,其中不乏金句,“让我成为第一个告诉你的人,NBA的历史在等着我们。以前还没有人能做到(总决赛1-3落后时翻盘),是因为以前没有我们。我们会成为第一个,因为这是我们知道的唯一途径。历史选择了我们,不要逃跑,不要害怕,不要气馁,我们会抓住机会,写下这段历史!”

但回顾历史,格里芬很清楚,起到效果的并不是这封信,毕竟,在场上打球的是球员。“我不认为我那封信帮了球队”,格里芬说,“我觉得他们有信心,是因为格林被禁赛。”

所以一年之后,他没有再写信了,他需要用另外的方式,来完成新的KPI。

结语

腾讯体育专访格里芬的时候,骑士的摄像师尼克感觉背对墙过于单调,向我们建议:“你们背对着球场,这样是不是效果更好?” 

格里芬竖起了拇指,“我也这么觉得”。说完,他马上弯下腰,把长椅往场内挪。把椅子摆正,格里芬再扭头,把座垫也往前挪了挪。

看得出来,格里芬是个行动派。

调查
鲍仁君 詹皇“中文老师”

专注报道骑士 13 年,见证詹皇从新秀到超级巨星,曾担任詹皇“中文老师”,与詹姆斯团队和骑士高层,建立了深度合作关系。2016 年代表腾讯体育,直击骑士白宫行,带来独家专题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