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俄克拉荷马到休斯敦 大胡子如何征服NBA？

（文/Lee Jenkins，Sports Illustrated 作者 译/JQ 原文发于2015年2月23日）

2012年10月28日早，詹姆斯-哈登搭乘的私人飞机抵达德克萨斯州，飞机上十分安静，只有他巨大的头戴式耳机漏出的音调低沉的歌曲。在浓云密布中，他静坐着，思索着从俄克拉荷马到休斯顿、从NBA总决赛球队到乐透区球队、以及从板凳球员到球队招牌的变化。在他身后，是他目前唯一效力过的职业球队，他在那过着稳定和无忧无虑的生活，有着牢固的友情和有保证的成功。在他面前，是一座热闹的城市，正如一座荒岛，一片充满机会和期待的土地，在那里他可能会建立一个新的社区，或者受尽折磨和失败、过上难熬的日子。在过去的夏天里，他与雷霆队的搭档凯文-杜兰特和拉塞尔-韦斯布鲁克一同跟随梦之队出战了奥运会，一同幻想着他们看似命中注定会赢下的总冠军。现在我该怎么办？哈登扪心自问。他即将从一支刚崭露头角的王朝球队中的第六人，蜕变为一支季后赛边缘球队的领军人物。曾几何时，他的安全保障如杜兰特的臂展一般宽广，如今却已荡然无存。“我感觉一切都要靠我自己了，”他说道。

那趟飞行旅途和随后几天的记忆正如从他飞机窗户望出去的风景一样模糊不清。停靠在威廉-佩特斯-霍比机场等候的黑色SUV汽车载他进入了市中心；在丰田中心的会议室里，球队高官们告诉他：“我们一直希望得到你”；深呼吸一口；3000多人围着球馆的地板，硬是把一场常规安排的球迷答谢会变成了一场在帐篷里进行的球队“复活仪式”；再深吸一口气；在作为火箭队球员的第一次训练中，他指导他的新队友们把衬衣下摆塞入裤子里，并忽略他们在过道里一瞥的目光；在密报泄出前不到一小时，他与球队在底特律达成了5年8000万的续约合同，随后便在与活塞队的赛季揭幕战中砍下了37分。坐在奥本山宫殿球馆新闻工作人员座位区旁边的球队总经理叫喊了几句，他甚至不曾想过他能叫喊出如此高分贝的声音：“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死都要得到这家伙！”

总经理达雷尔-莫雷已追求了哈登三年之多，他通过分析大量的数据统计得出哈登将会成为一名超级球星。虽司职得分后卫，身高6英尺5英寸、本质上却为控球后卫的哈登几乎精通每一项现代NBA推崇的进攻技巧：组织挡拆配合；走上罚球线；创造三分球机会并命中，尤其是底角三分球。但球员能否在长达82个夜晚的赛季里、在面对对手提前设计的战术和包夹时、在每晚出战40分钟的情况下维持这样的表现呢？谁都说不准，即便是最出色的临时工都无法断言自己能够做到。所以当莫雷将凯文-马丁、杰里米-兰姆、两个首轮选秀权和一个二轮选秀权送到俄克拉荷马并换回以哈登为首的交易筹码时，这位总经理打赌哈登心里藏着一颗巨星的心。而当哈登拒绝雷霆队开出的少于顶薪600万的合同、搭上前往休斯顿的飞机时，他也在下一盘一样的赌局。

我的确天赋异禀，但如果我的天赋还不够呢？哈登扪心自问。我的确很聪明，但如果我还不够聪明呢？随后他重创了活塞队，又在两晚后的老鹰队身上砍下45分，他身上的一些不确定性从此销声匿迹。当赛季他首次入选全明星，得到了他的第一个三双，几乎所有数据统计皆为生涯新高。但休斯顿最终排在西部第八位，俄克拉荷马雷霆队为西部第一，雷霆队也在两队的季后赛首轮交锋中以4比2的大比分淘汰对手。“俄克拉荷马仍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哈登说道，“我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吗？这是我的错吗？他们还是在赢球。这感觉就像是他们不再需要我了。”哈登自然而然地掌握了得分和进攻组织的技巧，但要成为一名球星，他还需担起更多的职责。

在交易发生两年又四个月后，25岁的哈登已成为超新星，他不仅是NBA最高产的得分手，也不只是最高效的传球手之一，更是转瞬间成为其他球队的拦路虎、带领球队赢球的领袖。“他是我们球队自哈基姆-奥拉朱旺后最好的球员，”火箭队老板莱斯利-亚历山大说道。火箭队稳定在西部第三的宝座，俄克拉荷马则排名第九。的确，雷霆队终究还是需要他。“我仍在想很多可能，”哈登说道，“但我现在很好。”球星不会去追忆那些不舍得给予顶薪合同的老东家们。他的身影仍萦绕在俄克拉荷马的心头上，却不带有一丝懊悔。欢迎来到大胡子、莫霍克发型和脚步大师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慢节奏开始提速，康普顿的那个小伙学会了欧洲步，造犯规也成了一门艺术。

休斯顿释放了莫雷俗称的“现代球员”——一个追求效率的典范——在本赛季的一场比赛中他仅用18次投篮就得到了45分，从数学角度来看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哈登场均27.4分，但更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他能为球队直接贡献44.2分（包括助攻），位居联盟之首。如果莫雷打造了一套专为某位球员订制的操作系统，那这名球员一定会是哈登，他能够在中距离跳投时翘起他的鼻子，能够用出色的效率制造罚球和命中底角三分。“如果我当时知道他会成为这样一名球员，”莫雷说道，“我宁愿再放弃五个首轮选秀权也要得到他。”不用担心哈登名义上的伙伴——中锋德怀特-霍华德，后者已缺席21场比赛，又因右膝伤势不得不再度缺席4到6个星期。排出乔尔-多西和多纳塔斯-莫泰尤纳斯的首发前场组合的火箭队度过了赛季初的艰难赛程。“詹姆斯让一切变得信手拈来，”莫泰尤纳斯说道，“因为他让我们获得了大量的空位出手机会。”

当哈登在庆祝时，他不断地转动着自己的左手食指，像极了一个被设置为最快速率的打蛋器。“这意味着他在烹饪，”他的室友兼前高中队友格雷格-豪威尔说道。他可能在烹调几道特色菜：欧洲步的四种变化动作之一，或是直线突破时突然体前变向，或是他的超级慢动作“死亡后撤步”——他的队友杰森-特里命名了这个招式，因为他的脚步使防守人如中枪一般被晃倒。他也有可能是在闲庭漫步到罚球线区域。哈登欢迎对手的侵犯，他在突入篮下时会伸展自己的身体并把球举到最高点，以此引诱对手们对他造成打手犯规。他很自豪地炫耀着前臂上的疤痕。他开玩笑道这些犯规者的名气帮助他挤入了此前被杜兰特和勒布朗-詹姆斯霸据的联盟顶尖球员行列。“我看到了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篮球运动员之一的机会，”哈登说道，“我可能成为世上最好的球员。”

球迷们看着他那野蛮生长的胡子，期待着他也有类似的开放性格，但哈登必须在自己的舒适地带中才会透露自己的内心。他的言辞就好像一本费解的词典，只有他最亲密的人才能破译其中的含义。他的标准问候方式是“喔喔。”道别语是“大幕落下。”哈登很爱护自己的胡子——甚至连他的理发师都不能打理他那非同常人的大胡子——但他也很不耐烦大胡子带来的关注度。他无法带上一顶棒球帽就消失在人群中。“有时我想要剃掉我的胡子，再做一回小朋友，安安静静地到处闲逛，”哈登说道。若果真如此，所有品牌经理都会大发雷霆。“说实话，”他补充道，“我很害怕我没有了大胡子后的长相。”然后，他注意到了他人可疑的目光，并深陷另一种恐惧之中。“人们认为我很吝啬，”他说道，“但如果你花点时间跟我相处，你就会对我有所了解，从此爱上我。”

单身母亲莫娜-威利斯在南洛杉矶养大了三个孩子，但詹姆斯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比另外两位小八岁，所以他很容易被人错认为是一个独生子。威利斯的两个大孩子在1993年被卷入无关事件而被谋杀，从此之后她意识到了街区的危险。随着詹姆斯逐渐长大、足以探寻他的街区时，威利斯租掉了他们的房子，并在与坎普顿市接壤的多明戈斯农场内的一个有关卡的公园里购买了一处拖车住房；大部分居民都是老年人。当詹姆斯在街道上滚铁圈时，居民们经常会抱怨他发出的噪音。

哈登在实力强劲的阿蒂西亚高中校队出任的角色基本是定点射手。“我只负责站在底角，”他说道，“我不运球。我不跑动。我什么都不干。我很懒，真的很懒。”他拿着洛杉矶城野猫队主席德里克-库珀的推荐信来到了这里，后者曾见过幼儿园时的哈登参加一支由12岁到13岁的孩子组成的AAU球队的选拔。“很明显，他当时很小，跑得也没那么快，”库珀回忆道，“但当大孩子们尝试夹击他并抢断时，他知道如何把球传出去，为队友寻找空位投篮机会。他知道怎样才能赢得比赛的胜利。”

随后担任阿蒂西亚高中校队主教练的斯科特-佩拉同样意识到了库珀此前发现的哈登身上的潜能。“出色的运动员学会在空中打球，”佩拉说道，“詹姆斯学会在地面上打球。他知道如何跳步急停，如何做投篮假动作，以及如何洞察时间差和空间。”

为了把哈登从一名神射手改造成一名进攻发起者，佩拉让他进行日复一日的训练，包括在佩拉用上肢气囊拍击他的情况下命中八个直线上篮。他们制定了一个长期有效的赌约：如果哈登在一场比赛中获得六次以上的罚球，佩拉就给他买个汉堡；如果他的罚球数少于六个，他就欠佩拉多次短跑训练。哈登发现了如何在防守人之间扭曲他的手臂，以此搏取犯规和汉堡。“他的打法像是30岁的大叔，”弗兰克-伯利森说道，曾身为长滩电讯日报记者的他负责阿蒂西亚高中方面的新闻，如今他开设了自己在篮球方面的球探服务。

哈登的母亲是他打球的动力。威利斯在AT&T公司担任了28年的维修管理员，每天都搭乘拥挤的110路公车往返于家和位于北部帕萨迪纳市的工作地，然后再去照顾她那即将因癌症离世的亲生母亲。威利斯赚到了足够的钱来支付房屋抵押款和水电费，将剩余的钱都花在了坚果、拉面和牛奶上。她唯一的奢侈品就是“洛杉矶健身”的会员卡，她在那家健身俱乐部锻炼，她的儿子则在一旁与中年妇女们临时玩起了游戏。

他的比赛风格与他的真性情相吻合。“我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处在自己的节奏上，”哈登解释道，“一旦我感到舒服了，一旦我清楚身边发生了什么，我就会立刻攻击。”当他在罚球线上线位置运球时，他好似在打瞌睡，而当他直线突破时，他的急停比高峰期的出租车司机还要灵敏。他能到达任何他需要去的位置。他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偶尔需要一点决心。

在阿蒂亚斯高中的高三赛季进行到半程时，哈登场均仅出手八次，而佩拉哀求他出手更多的投篮。自此他成为了南加州最强的高中新星，收到了比诸如韦斯布鲁克、克雷-汤普森、科怀-伦纳德和保罗-乔治等同代人更多的赞美之词。作为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高一生，哈登再次不愿承担过多的开火权，直到教练们给予了他批准。一年后他入选了全美最佳阵容，在2009年选秀大会上被俄克拉荷马用探花签摘得。哈登坚持自己的比赛风格，新秀赛季的场均得分也未能突破两位数，遵从杜兰特和韦斯布鲁克的核心地位。但他再次作出了调整，在一个夏天里就精通了马努-吉诺比利的欧洲步，并在一年后的夏天里成功模仿了保罗-皮尔斯的后撤步。哈登改进了原版动作——他把皮尔斯脚步的新版本称为“脚步之父”——同时他也研发了属于自己的舞步。

“俄克拉荷马教会我们紧紧夹住球，这样的话别人就无法在你上篮时将球切掉，”哈登回忆道，“我曾用过这个技巧一段时间，但这并不适合我，所以我开始把球往外伸出。对手一直想要碰球，因此他们会打到我的手臂，在我看来，这就好像挖到金银财宝一样。所有人都认为我在寻求对抗，但并非如此。这只是鱼钩上的诱饵。你可以选择去抢断或盖帽我手中的球。但如果你碰到我的手臂，那就是个犯规。”这项技术或许早有先例，但本赛季哈登的罚球命中数和罚球出手数比联盟排名第二的球员分别多出127次和125次。

他的整个进攻套路都是违反常规的。当他想要晃倒防守人时，他会减速。当他想要护住球时，他把球往外伸出。“他是个拳击手，”特里说道，“使你失去平衡，引诱你犯错，然后对你发动进攻。”2012年特里效力的卫冕冠军小牛队在季后赛首轮对阵俄克拉荷马雷霆队。“阻挡KD并不是问题，”他回忆道，“阻挡威少的突破也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我们如何阻挡詹姆斯-哈登？’”

（未完待续）

版权声明：本文系腾讯体育独家稿件，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