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他是一名现役NBA球员，流淌的则是街头篮球的血液，背后更是整个芝加哥对户外篮球的热忱。
《体育画报》记者 田正朗杰
摄影 宋勇杰
去往摩尔公园（Moore Park）的路并不好走——不是因为路况或者地处偏僻，而是公园所在的芝加哥西部小镇暗藏杀机。“你们真的要去那儿吗？”出租车司机提醒我们。“是的。”“你确定？”“我确定，我们要去见一个朋友。”“OK，你们要小心。”
在公园附近的街区，人们三五成群站在一栋栋公寓前，空气中弥漫着大麻的味道。我们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一个小时抵达摩尔公园，在那里，两支由年龄不大的孩子组成的球队正打着全场。球场的角落竖立着电子记分板，裁判的哨声伴随着孩子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场边观战的观众大多是孩子的家长——他们的加油声和指令声甚至盖过了球员。我们正欲下车，好心的司机再一次制止了我们的“危险行为”——在这里，如果没有认识的人接待，后果可能不堪设想。我们只好围绕球场所在的街区兜圈，等待我们的采访对象——底特律活塞队控卫威尔·拜纳姆。摩尔公园是他小时候打球的场地，威尔希望借采访的机会重回故地。
在芝加哥，“战栗者（The Thrill）”是个无人不晓的绰号，而这个绰号的拥有者就是威尔·拜纳姆。他是风之城的街球传奇，在这里的每一块场地，他都曾旋风般扫过，得分从来都不是问题。他是2004年NCAA决赛第四战绝杀俄克拉荷马州立大学的功臣；他是当年以色列联赛的王者；他是如今活塞队任何时候都派得上用场的“救火队长”……在这一切的背后，至关重要的因素是：他就来自于街头，出生于芝加哥最贫穷的地方，通过户外篮球拥有了如今的一切。“我打过这里太多的球场，很难挑出一两个最喜欢的，不过摩尔公园很酷，”他在前一天给我们的手机短信中这样写道。
一辆宾利缓缓驶来，停在路边。威尔打开车门，踏上了这块球场。我们发现除了那些年龄小的孩子，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他亲切地和这一社区联赛的组织者拥抱，和场边的观众拥抱，朝我们走来，“欢迎你们来到这里。”
一名职业球员如此依恋一座户外球场，“那是因为他出生于此，”芝加哥人保罗·维克森（Paul Wikerson），同时也是芝加哥篮球的资深观察者、威尔的球迷如是说，“他是统治过芝加哥户外球场的街头传奇。”
威尔将自己看作一个幸存者——他的哥哥在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出生于芝加哥南部穷人窟的他“一生没有顺境，我去过各种不同的地方，每次回到这里，我知道这里就是我的家，”威尔说。
芝加哥最穷的地方一向是暴力和毒品的温床，如果强迫自己远离这些足以摧毁整个人生的东西，也许只有在篮球场上才能够让贫穷的孩子们看到希望。第一次踏上芝加哥的户外球场时，威尔只有6岁，在摩尔公园，威尔从一个菜鸟慢慢成长为睥睨一方的人物。
“小时候我去过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公园球场打球，受到过无数的恐吓，对我来说，刚开始要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打球很难，”威尔说，“虽然我去过很多球场，但摩尔公园非同一般，在我读高中和大学的时候，我也会时常回到这里打球。你知道，那时候会有相当大的场面，观众常常有几千人。
“在芝加哥打球非常不容易。年少的时候，我几乎什么都不懂，而现在当我回首过去，发现这是我成长的唯一方式。”
作为一个身高只有1.83米的控球后卫，想要打出名堂的确是难上加难。不过，在芝加哥西部的克拉尼高中就读时，威尔就以无与伦比的球场表现得到了“战栗者”这个绰号。之后，他先后在亚利桑那大学和佐治亚理工大学度过自己的大学生涯，读大三时，威尔就把大黄蜂带进了2004年的NCAA的总决赛。2005-2006赛季，他终于进入NBA(微博)，在短暂为勇士打了15场球之后，他不得不去以色列闯荡。两年后，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完整的NBA赛季：2008-2009赛季，作为活塞队的替补控卫，他在有限的上场时间内尽力为球队做出自己的贡献。在之后的几年，他的上场时间逐年增加，在职业球场上的高光时刻也开始多了起来。“我的比赛态度总是很积极，这是因为我一直知道作为一个NBA球员必须如此，”威尔说，“积极的态度是必须的。在NBA赛场，任何人都需要努力，进攻端和防守端都要做到更好、更强硬。这些都是我从芝加哥街头摸爬滚打慢慢学会的，我为之付出、不断学习，然后取得成绩。”
在维克森眼中，威尔是芝加哥街球名副其实的代言人，而这还要从“花式技巧”和“铁血实战”的关系说起。“在芝加哥，往南再走45分钟就到了印第安纳，往东走45分钟是密歇根，”维克森在芝加哥著名的杰克逊公园（Jackson Park）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说，“印第安纳可能有着最纯粹的篮球，那里的篮球很基本，绝不花哨，这和芝加哥相类似。我们注重团队配合，我们为了胜利勇敢无畏，我们尤其注重防守，强硬的身体接触是家常便饭。但与此同时，我们也能玩一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就像威尔·拜纳姆一样。‘战栗者’球场上的那些华丽技巧，在当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在媒体和球迷眼里尤为重要。当时，是还没有什么录像的年代，在威尔上高中的时候，在他一路上初中、高中、大学的时候，不管有什么大人物来，不管有什么著名的球队来，所有的孩子想要看的，只有‘战栗者’。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芝加哥的户外篮球在一定程度上和纽约有点相似，但这里更强硬，你会将一切付诸在篮球场上，去争取胜利，”威尔说，“我可以调整我的比赛状态，变换自己的风格，我可以变得有侵略性，我可以得分，可以用速度取胜，但只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那就是赢。在芝加哥，心态非常重要，你必须保持攻击性，而我可以忍受很多别人无法忍受的事情，我可以忍受很多他人的攻击，并以强硬的态度去反击。”
维克森仍然记得当年的场景：“曾经有一个打篮球的小子，在一个球馆里找威尔打球，结果威尔连半场都没让他过，防守就是能做到那种程度。我不知道威尔有没有提到这些，他能够做出很多花样，但同时他也能够打出非常出色的比赛。威尔其实可以做到那些花样，而他更能一场比赛砍下四五十分。孩子们喜欢看一些有娱乐性的东西，不过你必须先学会打篮球。”
究竟是什么让芝加哥户外篮球成为如此强硬的存在？
“不管是在哪一个国家，当你谈到时尚、音乐还有美食的时候，这样的地域区别都会存在，在篮球上也是一样。在洛杉矶，那里的文化更慵懒更轻松，所以这些文化上的特点也在篮球上有所反映。但在美国中西部，环境是完全不一样的，”维克森解释，“我们这里有肉类加工业、汽车制造业，我们不是那么惬意的，我们工作很卖力，这就在篮球上有所体现。如果你去东海岸，那里以快速消费业为主，时尚、风格，你懂的。如果你在纽约这样的城市里，你会受到它的影响，这就是这座城市区别于其他城市的独特风格。”
“我想赢得最终的胜利，在现阶段，就是总冠军??”说到这里，威尔停了下来，因为身旁的比赛场上比分定格在28-28，而时间只剩下10秒。此时，双方的替补席和观众席已经陷入疯狂的状态——一场儿童比赛的胜负在芝加哥也至关重要！双方教练一次又一次地请求暂停，严肃地在战术板上制定战术，并拟定执行战术的小球员。被委以重任的孩子则都神态自如、成竹在胸——你不得不承认，在他们心中，如果不考虑胜负，这就不再是篮球。最终，比赛诞生了罚球绝杀，30-28。看到这一幕的威尔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和完成绝杀的6号球员——他只有8岁——击掌。
“你觉得在芝加哥，篮球对孩子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威尔思索片刻，说道：“篮球对孩子而言是避风港，特别是在这片充斥着暴力的街区。孩子们来到这里的球场，远离暴力、远离毒品，就是为了打球。每个人都用篮球进行交流，用篮球说话，用篮球代替一切，这就是篮球在芝加哥扮演的角色。”
结束比赛的孩子争相和这位NBA球星合影，他们围在威尔身边，一次又一次地请求我们的摄影师为他们合影。他们叫着“战栗者”的名字，想要和他打球，或者仅仅握一下手。威尔笑着一一答应，在芝加哥特有的冷风中，像怀抱过去的自己那样怀抱这里的孩子们。
夕阳下，一幅无比励志而温馨的街球图景正在摩尔公园里蔓延，一切都因为有篮球。
由于乔丹的存在，芝加哥联合中心也成了篮球的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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