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为归化现象大动肝火？有一问题更值深思

今天，在篮球世界最热的一个名字不是詹姆斯，不是科比(微博)，也不是林书豪(微博)，而是李明阳——或者，不如说是“杉山美由希”，这是她的日本名字。这个未满19岁的女篮姑娘由于近期被日本“归化”，被中国篮球迷们给送到了风口浪尖。不到12个小时，在腾讯平台上留言评论的网友已经超过1万5千人。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无论任何话题，只要跟日本这个国家扯上关系，总是少不了激扬的爱国主义、愤慨的口水和漫天纷飞的板砖。聪明的人们往往会对这个话题敬而远之，以免引火烧身。但是，既然现如今那些一拳打飞数十人、女孩赤裸敬军礼、女侠雪地遭羞辱之类的狗血抗日剧已经开始引人反感，是不是说时代终究在进步，我们也终于可以，稍微试着平心静气地去讨论点儿事情？

先来说说到底什么叫做“归化”。按照国际篮联《内部规则》第3条第3款规定：参加国际篮联赛事的国家队，可以拥有一名通过移民归化或其他方式获得该国合法国籍，且年龄在16岁以上的原外籍球员。也就是说，“归化”这种方式，本身是经过国际篮联官方核准的，是在规则和章程之下的正规运作。“归化”不是“黑哨”、“黑金”或什么“暗箱操作”，它是台面之上光明正大的动作，对所有国家和地区、所有参赛运动员都一视同仁，是合法而且公平的。

在篮球世界，“归化球员”这个现象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2007年篮球欧锦赛，俄罗斯队能够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勇夺冠军，除了球队核心“AK47”基里连科居功至伟，30岁的归化球员霍尔登（原籍美国）也功不可没。如果不是霍尔登在决赛的最后2秒命中制胜一球，冠军的归属很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版本。霍尔登本人根本不会说俄语，肤色更是与俄罗斯民族完全迥异的黝黑，如果不是总统普京的一句试探性问话，他的人生根本不可能与俄罗斯国家男篮发生什么交集。同在亚洲的卡塔尔等西亚国家，近年来也同样在归化球员上显著发力，已经成长为亚洲篮坛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球员在体育强国和弱国之间的流动，对体育本身的发展具有积极意义。还是以霍尔登为例，以他的实力，在强手云集的美国根本没有出头之日，他永远不可能被选进梦之队，这就是他无法冲破的职业运动生涯瓶颈。然而，当他以归化球员身份加盟俄罗斯队，他不仅有机会踏上欧锦赛、奥运会这样的国际赛场，还能跟队友一起冲击奖牌，在篮球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在完成球员自我发展的个人抱负之外，他还能名利双收，为自己和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对他的原籍美国来说，霍尔登的出走根本算不上什么人才流失。对归化国俄罗斯来说，一个霍尔登的存在就足以提振国家队的实力，同时让本国的篮球联赛更激烈刺激。对世界篮坛来讲，强弱国之间实力差距的缩小，对这项赛事本身的长远发展也好处多多。可以看出，只要操作得当，“归化”本身是一项很合理的人才流动方式。

问题是，在很多中国球迷看来，“归化”现象虽然合法，某种程度上也承认“合理”，但就是觉得“不合情”！而且，去什么国家不好，非要去日本？！感情上就是无法接受！对于这种“仇日”情绪，大家都能理解，没有必要再展开去讨论。不妨先把“日本”这个标签模糊化，单纯就这种“归化”现象做一点分析。

可以跟李明阳事件形成对照的是，就在同一天，评论参与人数第二高的新闻是“穆里奇：愿加入中国国籍”，参与人数已经超过1万4千人。也就是说，很多人实际上可以接受别国人向我国的“归化”，但就是接受不了我国人向其他国家的流动。同样一种现象，两种泾渭分明的态度，骨子里的某种情结不言而喻。

在各种对“归化现象”的宏大解读中，最应该被关注的其实是李明阳自身。从新闻可以看出，至少两年多前，这个当时只有16岁的小姑娘就已经启动了远赴东洋的计划。从常理来推断，一个年仅16岁的小女孩，凭她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出如此重大的人生选择，这显然是一个家庭在多方利益博弈之下深思熟虑后的慎重选择。李明阳的父母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会让这个小姑娘承受多么大的压力，未来的人生之路会顶着多么大的骂名，如果一旦有什么闪失，他们将会面临怎样的风险。但是，他们还是甘愿走上这条不可能回头的不归路。我们应该深思的是，在这个选择的背后，隐藏着多少对某种现实的失望、对某种环境的不信任和对某种未来的向往。

客观来说，在全球化浪潮之下，人才其实和资本、劳力、货币等各种资源一样，在各个国家之间的流动会日益频繁。在人类历史长河上，对国籍的认定也呈现出一种发展趋势，目前允许双重或多重国籍的国家已经并不鲜见。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与其追究某一个个体的自我选择，更应该追问的，或许应该是：我们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切身行动，让身边的这个世界发生更积极的改变，让我们的国家更加具有竞争力，让我们的社会更有感召力，让我们的环境更有吸引力？

古话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胡适先生也有句名言，叫“容忍比自由更重要”。如果我们以崛起大国自许，那我们一定要有大国的气量。如果每个人都能够多一份宽容，少一份火气，用自己的方式去建设这个国家，那么，终归会有一天，不光没有人会想要离开，就是已经走了的人，也会盼着回来。

作者：黄祎(微博)。作者已开通《鱼乐NBA(微博)》微信公众账号，取材NBA，重在娱乐。每天一篇个人专栏，分享最有趣的NBA故事，传播最地道的NBA文化，目标是做最好玩的NBA自媒体。欢迎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微信号yulenba，收听《鱼乐NBA》微信公众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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