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克韩(微博)前方报道：老天，怎么来那么多爱尔兰人？6月10日晚，波兹南市政球场爆满，球迷基本是七三开：绿色的爱尔兰球迷七，克罗地亚的格子军团只占三成。大雨中，一个又一个看台的爱尔兰人先后跳起了波兹南舞：背对着球场，手搭在左右球迷的肩膀上上下蹦跳；这个传说中由波兹南当地的莱赫队作客曼城(微博 数据) 时带来的舞蹈，如今已经风靡英超(微博 专题) ，很多爱尔兰人早就憋着“到波兹南去跳波兹南舞”的心思了，大雨更是增加了浪漫的情调。
2.7万人的集结
在从华沙去波兹南的班机上，我就已经切身感受到了爱尔兰球迷之多：当机长通过广播表示欢迎来看欧洲杯的球迷时，刚说到“爱尔兰”，前排几个爱尔兰球迷就像看京戏一样发出了叫好的喝彩，惹得空中小姐都掩嘴笑了。和我的座位隔着过道，就是一对爱尔兰球迷情侣：他有点太胖，她也并不漂亮。但别担心，他俩看上去很恩爱，始终兴致勃勃笑眯眯的。
看过《纽约黑帮》的人都知道，爱尔兰人和意大利人一样，注重家族。他们就算离家万里，根仿佛永远长在一起。有一个来自希腊语的英文借词叫Diaspora，一般翻成“大离散”。以人类宏观尺度而言，最著名的“大离散”是失去故土的犹太人两千年来的颠沛流离。爱尔兰人也有自己的大离散：自1840年代的“土豆大饥荒（因土豆作物灾疫导致收成大减，而爱尔兰当时有1/3人口以土豆为主食）”导致爱尔兰人开始背井离乡后，目前全世界的爱尔兰“离散”后裔超过8000万人，而爱尔兰本土人口2011年统计只有640万！
除了纽约，美国的波士顿、费城、芝加哥、巴尔的摩、洛杉矶都爱尔兰移民众多。在英国，利物浦(微博 数据) 是爱尔兰移民众多的港口城市，难懂的默西塞德口音实际上是因为夹杂了很多爱尔兰乡声。很多地方每年3月17日都会过著名的“圣帕特里克节”，这就是爱尔兰人的传统节日，像我们的春节。一句话，就像到处都有中餐馆一样，西方世界也到处都有爱尔兰人。而这一天，古城波兹南也被“圣帕特里克节”占据了，到处都是绿色！
我隔壁的那个胖球迷说：“今天我们至少有2.7万球迷会到现场观战！”“2.7万？欧足联给你们分了多少票来着？”他狡黠地笑了：“我也不知道，爱尔兰人反正有的是办法。”现场来看，连2.7万都不止！这些球迷不一定都来自爱尔兰本土，但是只要他们套上了绿色的球衣，他们就是一个大的家族，一些在波兹南雨中起舞的爱尔兰精灵后裔。
全球为球迷找票
很多爱尔兰人，早就赶到了波兹南。飞机上的胖球迷给我讲了一段佳话：6月8日上午，一个球迷在都柏林机场买爱尔兰国旗的时候，把自己这场比赛的球票落在了柜台；都柏林机场随后通过推特开始寻人，这一条在推特上立即像病毒一样开始传播起来，最终联系上了这个马虎的乘客，并让他随后赶去的朋友帮他把票捎去波兰。
到了市政球场的新闻中心一查，这还是真事。这个叫达米安·考弗兰的球迷说，从他意识到球票丢了，到他妈妈给他打电话说机场正在找他，只有大概1分钟的时间，但那一分钟他“难受极了”。但都柏林机场的推特传播如此广泛，而且球票上有真实姓名，以至于听到新闻的亲戚给达米安的母亲打电话通知此事，母亲对达米安说“你的事儿广播里到处在说！”达米安甚至说：“我有一个朋友在澳大利亚，连他都给我打电话，说这事儿传播了澳洲！”都柏林机场的职员则说，消息传开后很多人提出要高价买这张球票，但机场拒绝了：“都柏林机场最高兴看到的，是达米安最终拿回了自己的球票。”
很感人的故事，不是吗？这就是爱尔兰人。而且他们不缺乏幽默感：一群球迷拿着上面写有“安吉拉·默克尔还以为我们在工作”字样的国旗到现场的。那是因为德国女总理提出全欧洲人都要像德国人那样勤奋工作，引起了很多天性疏散的爱尔兰人的反感。球迷就用这种标语来打趣默克尔，这在推特上同样引起“不要告诉默克尔”的标签流行。
克罗地亚先进球了，但首发11人身穿1到11号球衣的爱尔兰果然有英式古典足球的顽强：第19分钟，圣莱杰用头球接应传中扳平，成为本届杯赛第一个进球的后卫。爱尔兰人又跳起来了！也许是因为舍不得不看比赛，这次他们不是背对着球场，而是面对着球场，记者席上纷纷打趣：“这是爱尔兰版波兹南舞？”
是的，他们最终实力不济，输掉了比赛，但整场比赛球迷没有停止欢乐。这让我想起了下午在新闻中心看到的一帮围着电脑视频大呼小叫的爱尔兰记者，我走过去看热闹：“嗨，你们在电脑上看的是什么比赛？爱尔兰足球？橄榄球？”爱尔兰记者笑着回答：“什么都有一点，是盖尔人足球。”你看，他们不仅仅是爱足球，他们几乎爱任何运动，他们爱任何有趣的东西。也许，一个颠沛流离、四处扎根的民族需要这样的活力，这样他们才能面对艰难存活下去。
这样的活力，也让他们有能够超越胜负的旷达，正如他们的球迷歌所唱“你永远无法击败爱尔兰人（You’ll Never Beat the Irish）”。犹太人在告别时喜欢说：“明年在耶路撒冷。”我想象着，波兹南夜空下的爱尔兰球迷，告别时会不会彼此拍肩：“明年夏天，我们去哪儿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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