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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葆洁清华住所仅50平米 曾与陆俊冲突险中拳

2010年05月12日22:14全体育我要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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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官员

连豫之战定于4日下午2:30鸣哨。

早上8:45,孙葆洁和另外三名裁判、比赛监督一起来到大连金州体育场检查场地、开球队联席会。10:00,拎着两摞中超球员注册证件的孙葆洁和众人_起乘车返回酒店。

13:00,距比赛开幕还有一个半小时,金州体育场外布满了贩卖喇叭、坐垫的商贩。手工缝制的坐垫5毛一个,大的1块。抱着一摞摞坐垫的老太太见到行人就招呼生意,她们并不在乎一墙之隔的场内是谁和谁在比赛,“只要有比赛,有钱赚就行。”

14:00,上座率已达5成,两队球员相继进场热身。换上绿色裁判服的孙葆洁和三位同伴再次检查场地,不少队员见到孙葆洁主动打起了招呼,他也竖起大拇指来回应。走到球门后的11号看台,孙葆洁抬头看到了球迷挂起的巨大26号球衣,纪念不久前逝去的大连球员张亚林。

“他是个好孩子,很有礼貌。他结婚了,生了女儿,我都替他感到高兴。他走的时候,很长时间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张亚林。”孙葆洁的眼圈有些发红。

“队员,每个队员都是非常、非常可爱,包括那些有个性的球员,他们无比热爱足球这个行业,作为裁判,我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公平的比赛环境,能够让他们享受足球的乐趣。”尽管对裁判界有着各种无奈,但孙葆洁没有对任何球员提出过质疑,即使是令众多裁判头痛的范志毅、郝海东、李玮峰,在孙葆洁的嘴里也都变成了“乖孩子”。

“他们都值得尊重,和队员、教练,我们都是很正常的工作关系,但他们能这么支持我的工作,很感动。”孙葆洁说。一阵接着一阵,"黑哨"们把这个行业的声誉给毁了。孙葆洁带着笑容,另外三名年轻裁判的脸上写满了紧张。

比赛中,身为第四官员的孙葆洁几乎一直笔挺地站在场边,像座雕像。比赛进行到一半,天降大雨,均无建树的两队球员动作也大了起来,相继有队员因伤被换下场。主裁判莫伟聪的几次判罚,引起了主场球迷的不满,金州体育场内的口号从“黑哨”变成“真够黑”,到最后成了“换陆俊”。大连队主教练徐弘两次想冲进场内和主裁理论,被站在场边的孙葆洁拦住。

“我真的没有听到球迷在喊什么”。比赛结束后,提起球迷的嘘声,孙葆洁笑着摇着头。“这是足球运动的特点,是球迷正常情感的表达。刚做裁判时,球迷喊黑哨,我想我这么认真、这么公平地创造比赛环境,球迷为什么这么对待我?是不是对我应该换一种称呼?但是后来也就习惯、被动接受了。”

当然,接受“黑哨”的称呼,需要个过程。1990年代,孙葆洁在石家庄执法八一的一场比赛,从通道回休息室,一个球迷把身子从看台上探出来,指着孙葆洁大声叫骂。“他骂我的父母,当时我年龄不大,33岁左右,身强力壮,有冲动想和他理论。”但孙葆洁忍住了。“那是一生的记忆,那种情形都能控制自己,之后就不是问题了。现在即使有人跳下来对我有身体的接触,我也不会有过激反应。”

16:30,比赛结束,孙葆洁返回酒店参加裁判会议。18:00,与众裁判一起和大连足协官员吃晚饭。大连足协主席郭军是孙葆洁大学同学,席间,郭军指着滴酒不沾的孙葆洁说:“你这么多年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吃碗西红柿鸡蛋面就够了。”

20:15,孙葆洁踏上返回北京的航班。

21:30,抵达北京。

23:00,到家。

一夜休息,第二天上午体育课,下午带校足球队训练。“清华的工作才是我的主业,足球裁判不过是个业余爱好。”孙葆洁认真地说。

清华教授

裁判让他成为公众人物,其实正像他说的,他的本业是教师。

44岁的孙葆洁是正教授,但走在清华园,他说自己大气都不敢出。

“你看看这里多少大师”,他指了指绕着操场跑步的长者。

1986年,孙葆洁进入清华大学体育教研室,1990年开始带校足球队训练。20年,这支队伍获得过若干次北京市大学生联赛冠军,“产生”了40多个博士,由于诸多队员毕业后留学美国,这支球队也被称为“留美预备队"。细数着自己一个个进入普林斯顿等名校的队员,孙葆洁兴奋难抑。

球队每周一、二、四、五训练,周末比赛,孙葆洁执法职业联赛时,队长或学校的其他老师带队参赛。“有孙老师站在场边,我们底气会更足一些,但是联赛一开始,他周末太忙了。”队长陈旭说。1988年出生的陈旭曾经在大连预备队踢球,体育测试合格外加500多分的高考成绩让他顺利进入清华。

“看来今天很多同学都很忙,没能按时参加训练。”4:30,清华西大操场,孙葆洁站在队员围成的圈里环视了一周。背着双手,孙葆洁没了执法时的严厉,国字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学生非常有意思,我喜欢足球,但我的能力做不了队员,也做不了专业队的教练,我就想把我的足球经验传授给这些孩子。”

1983年出生的王凡是博士生,考上清华后,给孙葆洁写了封信,表示不要求打比赛,但是希望能跟着队伍训练。开学后,孙葆洁特意找到王凡,邀请他参加了校队。

“孙老师是个严谨的人,但同时也很有激情。前几天下雨,挺冷的,孙老师喊了一声‘小伙子们,加油’,然后和我们一起在雨里踢。比赛完了,他又说了一句:‘今天你们所做的会感动小队员’,—下子我就觉得热血沸腾,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站在场边看大孩子踢球的情景。”

王凡这边说着话,孙葆洁在不远处一个人颠着球,满脸的笑意。但也就只有和学生们在一起时,才能体会到孙葆洁的这一面。更多时候,他的表情就如网上流传的那些执法、领奖的照片一样,只有较真的严肃和距离感。

其实,清华并不是孙葆洁毕业时的首选。1977年高考恢复,孙葆洁1982年考入北京体育大学。那届北体足球专业全国只招了11个学生,毕业时个个都抢手,当时孙葆洁并没想留在北京。“考大学是为了改变生活,但毕业了就想回山西工作,想吃我妈做的面”。但因为父亲的坚持,孙葆洁留在了清华。

孙葆洁的父母是天津人,后来到了山西榆次,姐弟几人,他的学历最低。大姐孙葆丽是北京体育大学博士生导师,弟弟孙葆刚是北京体育大学博士,现在中国乒乓球协会任职。“可能自己从小就没有过太高的追求,不求上进,再加上没有时间,所以从没有考研的想法。”孙葆洁打趣说。

孙葆洁走路的速度像正常人在跑。“除了看新闻,我几乎没有时间看电视,没有时间做个人的事情,也没什么调剂,弦上得太紧了。”七点跑完步,孙葆洁蹬上平时带孩子的二六自行车,赶回家吃饭。

这套清华教师宿舍区56平米的小两居,孙葆洁已住了9年,为了多放东西,卧室客厅摆满了盛杂物的收纳箱,地上堆放着孩子的玩具和几大包方便面。除了奥运会时新买的电视,所有家具、家电都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样式。厨房橱柜的抽屉已经掉了门板,两口小锅摆在灶台上。“我喜欢吃面,我妻子不爱吃。”孙葆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清华教授,如此待遇?“我从没想去争什么,从来没有。我觉得我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对物质,我没那么多讲究。”孙葆洁坐在了小板凳上。“以前是一室一厅,后来因为得‘金哨’分了两室一厅,清华马上就要给我们老师解决住房问题了,我的住宿条件也会得到改善,还愤怒,我能做什么?这就是置人于死地。当时宋卫平派人到北京,还有记者跟着,让我出份证明,证明我没拿钱。我本来走投无路,想出这份证据,但是清华大学法学院的黄老师说绝对不能写,只有公安机关有这个权力让我写保证书。我不是罪犯,没偷没抢,我居然要给你写一份我没拿的证据,我觉得自己当时太善良太愚蠢!”孙葆洁边说边用手指用力敲着桌子。

“有些东西是融在骨子里,一辈子不会变。你泼别人脏水我不管,但千万不要泼在我一个人民教师的身上。这种脏水不是我自己来承担,家人也要背负。”孙葆洁怒目圆睁,很吓人的

样子。“说实话,我曾想过不做裁判了。一个人,突然有人和你说,你偷东西了,抢劫了,你还想去做吗?更何况我是一个辛辛苦苦,连老命都拼上了的人!”

在陆俊“进去”后,媒体又把这件未了之事翻了出来。“我希望能赶快弄明白,不是有人说有录像吗?赶快去举报!没有查不清楚的,一进公安局,大灯一照,什么都能查清楚!”也许是愤怒至极,孙葆洁突然摇头笑了起来。

还有一次,是1999年在青岛,更让他莫名其妙。

那一次是去执法甲A,赛后,晚上12点,他的房间突然闯进四五个彪形大汉,一言不发摁住他一顿狂殴。这些人一哄而散后,他光着脚一直追到大厅,但没抓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当即报了案,来了警察和中国足协的官员,但至今一直没有调查结果。最近的反黑风暴,多少可以解释当时的一切。青岛是赌球的重灾区。

“坚持真理到后面是要得罪人的,但我觉得,在工作上,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都认了,其实一度我几乎面临这种危险。但是天有报应,现在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孙葆洁笑的时候,眉心会不由自主地皱成疙瘩,抬头纹也愈发的深。‘很多人说我坚强,什么大风大浪都能挺过来。以前遇到问题可以和父亲念叨—下,如今父亲瘫痪了,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不让家人卷入工作,是孙葆洁的原则。“裁判本是我的业余爱好,但现在它为什么要影响我的生活?想不通。”

其实在圈子里,他已算是“裁判”的标准样本。“让别人接受需要过程,这是个千锤百炼的过程。什么样的苦都要去吃,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去遭受。我最大的快乐是,在这个行业里,那么多人尊敬你,所有的球队,所有的比赛都给了我公平的环境,从我第一声哨响,到我最后一声哨结束。”孙葆洁宣誓般的遣词造句,听起来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不适。

44岁,还有最后几个月,孙葆洁就将到达裁判退休年龄。20年的裁判生涯,他没有保留纪念品的习惯,但是家里的抽屉,一直藏着两样东西,不是中超的金哨奖杯,而是两张复印纸。一张:是2001年《法制日报》关于《孙葆洁效应》的评论,另外一张是南朝鲜大使馆发来的感谢函。

“我不是在乎荣誉,只要是工作,我都会竭尽全力。我不要求你说我多好,只要公正客观就好,我不是为了别人说我好去做什么。去活着。我这么苛刻地要求自己,甚至越来越苛刻,只求一份公正。”孙葆洁认认真真把两张纸叠起放回原处,那是一种极端孤独的人紧抓着唯一安慰的表情。

“保留这个只是一种安慰,这么多年在裁判圈子里很孤独,这种孤独是一种走向极端的孤独。双方请你来主持公道,但是一群乌七八糟的人,却借这个得到很多东西,可悲可耻!”

孙葆洁再次敲击着桌面。旧木头发出咚咚的回响。

[责任编辑:zach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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