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牛王朝》18：飞人回归单打独斗难敌鲨鱼 训练营科尔拳击乔丹反获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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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与队友合练，乔丹热衷于单挑，他与每一个队友一对一，尤其是迈尔斯。“每次训练他都会找我单挑，我的任务就是帮助他进入状态，每天推动他前进，”迈尔斯说。当记者问及单挑的战绩，迈尔斯总是露出神秘的微笑。

很久之后，迈尔斯承认，他被乔丹打爆了，“我们大概是4比12的样子”，在记者的追问下，他又承认，在乔丹状态不好的时候，他可以先进4个，等到乔丹找到感觉，“他能连续在我的脑袋上投进12个球”。

罗恩·哈珀记得当时只有皮蓬才能与乔丹抗衡，“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斯科蒂的训练一直保持得不错，而且又是赛季中期，状态非常出色”。

但哈珀与皮蓬都承认，刚刚回到球场的乔丹，“没有进入最佳状态”。

3月19日，乔丹复出的第一场比赛，客场，取代迈尔斯成为首发，对手是当时拿到39胜42负的印第安纳步行者队。

与之前不同的是，乔丹没有穿23号，改穿45号。

B.J.阿姆斯特朗、库科奇、皮蓬、威尔·普度与他组成首发。队友都努力给乔丹传球，乔丹投了28次，但只进了7个，三分球4投0中，最终只得到19分。在他的身边，皮蓬投篮20次，却拿到31分。

公牛96比103不敌步行者，与乔丹对位的步行者后卫雷吉·米勒，18投8中砍下28分。

当时为《华盛顿邮报》工作的记者大卫·阿尔德里奇赶到印第安纳观看这场比赛，他有些失望，用“生锈”作为标题形容乔丹的表现。“如果芝加哥公牛与NBA把迈克尔·乔丹当成票房取款机，他们成功了，”阿尔德里奇说，“但如果球迷希望迈克尔帮助公牛拿到总冠军，他们很有可能失望。”

与媒体的质疑相反，公牛内部反而充满信心，哪怕他们输了这场球。“这支球队有很多人没和他一块儿打过球，与之前三连冠相比，我们已经完全改变了，”杰克逊说，“迈克尔需要一点时间，而他带来之前我们不曾拥有的能量，这很重要。”

乔丹的队友，尤其是新队友，能感觉到一切都不同了。“这个赛季我们打得并不好，我们需要做出改变，而他给我们带来改变，”迈尔斯说，“他对这支球队的影响是全方位的，事实上，需要适应的不只是迈克尔，还有我们。”

3月28日，乔丹复出的第五场比赛，客场对阵宿敌纽约尼克斯。

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人山人海，迈尔斯说：“这就好像是总决赛。”

朗利也惊呆了，他说：“全场座无虚席，每个人都是奔着迈克尔·乔丹来的。”

如果在这之前，他们还对乔丹受到的各种优待，以及他在训练中的暴躁有些不满，看到如此多的疯狂球迷后，心中的那一丝芥蒂也消失了。“无论迈克尔拿多少分，他仍然是球迷的英雄，”朗利说，“他是不可替代的，球迷证明了这一点。”

乔丹同样证明了球迷的选择没有错。

他一次次的后仰跳投、扣篮、突破后拉杆上篮，就在这场比赛，他擦去了所有锈迹，变成人们记忆中那个无所不能的“飞人”，37投21中，三分球4投3中，轰下55分。还剩最后3.1秒，乔丹送出他本场比赛的第二次助攻，比尔·温宁顿拿到了他在这场比赛的全部分数，2分，帮助公牛113比111击败尼克斯。

赛后接受采访时，温宁顿说出了此后在无数场合出现的经典台词，“我与迈克尔·乔丹合砍57分，拿到了一场胜利”。

芝加哥人为55分而兴奋，乔丹也有些激动，他说：“如果我说我想传球，那我就在胡扯，我想得分。”

绷紧的弦终于可以放松了，无论是乔丹还是他的队友。“我现在真的轻松了许多，而且更自信了，”乔丹说，“有时候你不得不拉紧弦，但我度过了适应期。坦白而言，刚复出时我对自己的期望值并不高，现在我觉得需要做出调整了。”

他开始将目标瞄准了季后赛。

皮蓬说：“迈克尔在麦迪逊广场花园拿到55分，让我们都不敢相信，同时也让我们对未来有了更高的期待。如果之前我们的目标只是打进季后赛，也许能赢首轮，那么现在我们相信三连冠的那支球队又回来了。”

4月29日，公牛以一场失利结束了常规赛，乔丹29投11中拿到33分，公牛100比104输给密尔沃基雄鹿4分，最终战绩为47胜35负，东部排名第五。

乔丹复出打了17场比赛，13胜4负，场均26.9分、6.9个篮板、5.3次助攻，对一个仓促复出的球员而言，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数据了。

但季后赛才是真正考验。

5月9日，奥兰多，东部半决赛第一场，芝加哥公牛vs奥兰多魔术。

竞技体育，新王的诞生都会踩在老王的肩膀上，奥尼尔在整个1994-95赛季都被视为NBA的超级巨星，具备乔丹的统治能力，他们的相逢，注定腥风血雨。只是乔丹没有想到，为奥尼尔摇旗呐喊的，是他的前队友格兰特。

投篮训练时，乔丹走向格兰特，象征性地拥抱，然后各自回头。

格兰特将这个系列赛形容成“两个王者的对决”，他说：“我们都有超级巨星，芝加哥是乔丹与皮蓬，我们是奥尼尔与哈达威，从年龄层次来看，我们拥有更好的未来。”

他将奥尼尔比喻为内线的乔丹，并再一次暗示乔丹不愿意给他的队友传球：“沙克在内线的统治力很容易让我想起乔丹，当然，他有时候更乐意给队友制造得分机会，这让我不得不斥责他，‘别传了，乔丹在这个时候从来不传球’。”

到了最后，他再感慨了一句：“我以为乔丹不会回来，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

两支球队的交锋，最终演绎成乔丹与奥尼尔的终极对决——这并不是最好的乔丹，也不是三连冠期间的公牛，常规赛已经暴露公牛的问题——没有合格的内线。中锋威尔·普度与卢克·朗利空有身高缺乏对抗，大前锋的位置在大部分时间内只能由2米03的皮蓬顶上，这是一个巨大的危机。

人们习惯性地拿乔丹与奥尼尔的数据做比较，1992-93赛季，奥尼尔的新秀赛季，与公牛5次交锋，奥尼尔场均24.4分、15.4个篮板，而乔丹场均32.4分、5.8个篮板、4.8次助攻；1995年3月24日，魔术106比99击败公牛，复出的乔丹23投7中只拿到21分，而奥尼尔得到24分。

毫无意外的，公牛输掉了第一场，乔丹22投8中只得到19分，如果不是替补表现出色，也许公牛不会91比94只输3分，与乔丹对位的尼克·安德森，1989年进入联盟，27岁，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14投8中拿到20分。

“穿45号的迈克尔·乔丹，与穿23号的迈克尔·乔丹完全不同了，”安德森说。

他成功地激怒了乔丹，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乔丹甘愿被NBA罚款，改穿回23号，并且帮助公牛拿到两场胜利，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2比4，公牛遭到魔术淘汰，整个系列赛中，乔丹场均拿到31.0分、6.5个篮板、3.7次助攻。

与外界一样，乔丹也将这个系列赛当成了单挑，“输球是我的责任”。

这让菲尔·杰克逊有些担心，他说：“我们仍然是一支磨合中的球队，东部半决赛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成绩，恕我直言，在迈克尔复出的第一个赛季就夺冠，并不是我们的目标。”

私下里，杰克逊将自己的担忧告诉温特：“迈克尔可能又会习惯一个人作战，这糟透了。”

杰克逊的担心变成现实，1995-96赛季前的训练营中，乔丹的苛刻、严厉，让他的队友苦不堪言。

1995年，两支来自加拿大的球队进入NBA，分别是多伦多猛龙与温哥华灰熊（后搬迁到孟菲斯，更名为孟菲斯灰熊），按照NBA规定，两支球队将进行“扩张选秀”，原有的27支球队，每支球队除了有8人的保护名单，其他人都任由他们按顺序挑选。

公牛迟迟不能做出决定，乔丹、皮蓬、库科奇以及三名内线威尔·普度、卢克·朗利、比尔·温宁顿率先进了保护名单，随后，杰克逊与总经理杰里·克劳斯又一致同意将斯蒂夫·科尔放进保护名单，只剩下一个名额。

剩下的公牛球员中，有可能被选走的，就是罗恩·哈珀与1994年全明星B.J.阿姆斯特朗，杰克逊与克劳斯必须在这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我们不像其他球队想扔掉球队中的某个人，我们只想把所有人都留下来，”克劳斯说。

但他们最终决定留下哈珀，杰克逊说：“我们需要一个高个后卫。”只有1米88的阿姆斯特朗，尽管进攻上能给他的队友更多帮助，但在防守端表现不佳，而且，他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组织型控卫。

这让乔丹有些伤心，他是阿姆斯特朗在公牛队最好的朋友，与此同时，哈珀也和他有良好的私交，他不能将怒火喷射到哈珀的身上，于是，斯蒂夫·科尔成了他的眼中钉。

科尔曾经是乔丹的崇拜者之一，1988年第二轮总第50位被菲尼克斯太阳选中后，科尔一直没有得到保障合同，代表太阳打季前赛时，与公牛有过一次碰面，科尔形容乔丹吞噬了太阳，坐在板凳席边上的他都感到恐惧，“我当时想，我能在NBA打球吗？”

现在，与乔丹一块儿呆在训练营，科尔再度冒出这个想法，“我还能在公牛队打球吗？”

乔丹将他的怒火都倾泻在队友的身上，尤其是与他在训练中对位的队友，他用挑剔的眼光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不是给出刻薄的评价，包括连绵不断的脏话。很多队友，甚至包括皮蓬，对乔丹的垃圾话选择忍耐，但科尔不一样。

“我对他的很多话表示不满，因此我给予了坚定的回击，当然迈克尔并不欣赏我的所作所为，”科尔说，“于是，在一次边线抢球时，他直接给了我一肘……”

霍勒斯·格兰特，当时并没有在现场，但作为乔丹的前队友，他并不意外乔丹会揍科尔，“他以前也打过队友”。

乔丹从不缺乏负面新闻，其中一条是他歧视白人球员，尤其是“软绵绵”的白人矮个子，格兰特给出不同的意见，“不，迈克尔·乔丹连大个子白人都打”。

身高2米16的白人中锋威尔·普度，早在1989-90赛季就被乔丹在训练中打了一拳。

菲尔·杰克逊成为公牛的主教练后，总会别出心裁的制定一些新规则，比如训练中，他将乔丹放入第二阵容，反倒是格兰特与皮蓬会在第一阵容，乔丹要想获得胜利，就不得不爆发出更大的能量，以及，更严苛地对待队友。“你可以想像的，推搡是家常便饭，偶尔还会打起来，”格兰特说，“当时没有媒体观战，这或许是最大的好消息。”

有一次训练，普度在拦截乔丹时动作过大，这让乔丹非常不高兴：“威尔，下次别这样了。”

普度很不服气：“你说什么？”

乔丹不想激化矛盾：“好吧，就这样。”

场边的杰克逊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继续！”

下一次进攻，普度再一次地动作过大，乔丹直接走过去，“砰”，一拳将普度击到，周围的人都傻了。

普度爬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刚准备回击，他的队友们清醒过来，立刻把普度拉开了。“你不可能让迈克尔受伤，没有他，我们什么都不是，”格兰特说，“你懂的……第二天我们上飞机，威尔的脸上一片乌青。”

科尔只有1米91，不到80公斤，完全无法与普度相比，但他要比普度更凶悍，当乔丹给了他一肘，他完全没有犹豫，直接还了一拳。

乔丹并不了解科尔，他们只在一块儿共事了两个月，而在这之前，乔丹从未将眼光投向其他球队的边缘球员，他并不知道科尔的内心到底有多强悍。

1965年9月27日，科尔出生于黎巴嫩的贝鲁特，他的父亲马尔科姆是一位教育学家，常年呆在中东，当科尔成为亚利桑那大学的一名球员，马尔科姆，贝鲁特美国大学校长，被恐怖分子枪杀，这几乎摧毁了科尔，接到姐姐的电话，科尔无法控制自己，在大街上疯狂奔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终究挺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父亲被杀，自己十字韧带撕裂，1988年，科尔参加NBA选秀，在第二轮总第50位被菲尼克斯太阳队选中——当时只有25支NBA球队，第二轮最后一位，意味着他几乎没有机会打球。

公牛队，已经是科尔的第四支球队了。

杰克逊对科尔的了解，比很多人都要深刻，1989年，科尔加盟克利夫兰奇才，在那儿呆了两个多赛季，当时已经是公牛主教练的杰克逊，对科尔格外关注，“他很冷静，而且并不缺乏对抗，不管面对身体天赋多么出色的球员，他都能迎面冲过去”。

很多人欣赏科尔，是因为他的投篮，1989-90赛季，科尔在骑士的三分球命中率是惊人的50.7%，而杰克逊更喜欢科尔强大的内心，“他天生就是一个大场面球员”。

这是他最终同意引进科尔的原因之一，但这也造就了训练场上的一桩惨案。

乔丹与科尔扭打在一起，皮蓬、阿姆斯特朗，以及场边的杰克逊都看呆了，他们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皮蓬与中锋卢克·朗利、替补比尔·温宁顿才冲过去，将他们拉开。

科尔走出了训练馆，开车回家。

“我当时在想，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为什么我不直接把训练服带回家？”科尔说，“也许他们明天就会把我交易，天啊，我居然和迈克尔打架了。”

杰克逊没有交易科尔的意图，他将乔丹叫进办公室，给他下了一道死命令，“你必须向科尔道歉”。

这是多余的，因为清醒过来的乔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我开始正视自己，‘你知道吗，你看起来就像个傻子’，”乔丹说。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真正回归到篮球，又或者说，没有真正回归到团队，于是，乔丹决定作出改变。

科尔回家后，没有等来球队交易他的电话，而是乔丹给他的电话留言。

“他向我道歉了，”科尔说。

因为科尔的回击，乔丹开始真正认识了他的新队友，而科尔，也从乔丹的道歉中感觉到了他的诚意。“他变得更宽容了，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尤其是对我，”科尔说，“他开始换一种方式与我们接触，我想，他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那么有天赋，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他那样训练。”

第二天，回到训练场上的乔丹与科尔言归于好，科尔说：“我们的联系从此紧密起来，他认同我，并且接纳了我。”

每个人都开始感受到了乔丹的改变，当然，这并不意味乔丹会放松他的要求，只是他换了一种方式，更温和，也能更让队友接纳的方式。

在另一次训练中，温宁顿送给乔丹一个盖帽，接下来，乔丹不停地冲到他面前投篮。“很有趣，他大概在我的面前连续投中5到6个球，”温宁顿说，“当时我防守的是卢克（朗利），已经走近底角，迈克尔从罚球线的另一端运球过来，面对我准备投篮，‘盖我啊！’。”

训练馆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温宁顿去封盖了吗？

“不，我才不去盖他呢，”很久之后，温宁顿回忆这一幕，笑出了声，“如果我再送他一次盖帽，我敢保证，接下来的每一次训练，他都会在我的面前投篮。我的天啊，那可太疯狂了。”

公牛队每一个人，都觉得整支球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皮蓬说：“也许这样说有些不对，但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我们突然活了过来。”

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期待新赛季的到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