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登：告别纷繁生活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默默无闻

以20分的差距败走金州后，火箭队马不停蹄地飞赴迈阿密，球队下榻在市中心的金普顿史诗酒店。哈登小心翼翼地走下球队大巴，迎面而来的是一大波记者和摄像师，他们沿着比斯坎湾排成了方阵。显然，他们对霍华德、贝弗利、卡佩拉、阿里扎等人不感兴趣，相机无一例外地都对准了哈登，在迈进酒店大堂的那一刻，他便淹没在了镜头的海洋里。这是怎么了？他们来这里干嘛？这些人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的队友看到这般喧闹的场景会怎么想？哈登的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号，他感觉到队友的目光也正移向自己。球迷在酒店外排队索要签名与合影是打客场比赛的例行公事，哈登早就习以为常，但是狗仔队？就连勒布朗-詹姆斯也不可能在常规赛期间就吸引到他们的注意。诚然，体育明星的影响力在上升，但同正儿八经的好莱坞名人比起来，还是有挺大差距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哈登心里犯嘀咕了，“我是谁？”

在2015年秋天的那个午后，这的确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三年的时间，哈登经历了从俄克拉荷马的最佳第六人到休斯敦领袖的转变。这一年，他似乎走上了人生巅峰，带领火箭队杀入2014-15赛季西区决赛，赛季MVP排名第二，签下价值2亿美元的球鞋合同，和新闻满天飞还热衷于勾搭各种NBA球员的娱乐明星科勒-卡戴珊约会。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哈登说。

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年

接下来的一个赛季，火箭以0胜3负开局，战绩来到4胜7负后，教练麦克海尔被炒了鱿鱼哈登与霍华德之间的紧张关系也逐渐浮出水面。霍华德想要在低位等哈登给他喂球，哈登则希望霍华德多到上线来打挡拆，在2分惜败鹈鹕的比赛中，哈登在最后时刻没能等到霍华德的掩护，随后的强行上篮只得以失败告终。紧接着，在达拉斯，一名赛季中期才加盟的球员亲眼看到哈登和霍华德在更衣室形同陌路，“来这里你就得站队。”

如果哈登和霍华德愿意用拳头解决问题，或者至少在推特上对喷也好，但他们骨子里都不是好斗的人，于是哈登选择保持沉默，他总是在热身和冰敷前就匆匆离开丰田中心，他甚至刻意与队内最好的朋友贝弗利保持距离。

哈登从未在公开场合批评霍华德，现在仍然不会。他也从来不会抱怨那群不靠谱的帮手——泰-劳森、迈克尔-比斯利、约什-史密斯和一个菜鸟教练。哈登在场上要伺候霍华德，场外还得应付科勒-卡戴珊，这个女人当时正忙着照顾嗑药昏迷中的前夫拉马尔-奥多姆。有一次，科勒在直播中表示，火箭的糟糕表现不应该归咎到她与哈登的关系上。

即便如此，哈登在2015-16赛季还是打出了生涯代表作，场均得到生涯最高的29分，同时还有7.5次助攻和6.1个篮板，扛着火箭赶上了季后赛末班车。然而，哈登并没有被选进赛季最佳阵容，第三阵容都没有，因为作为一名超级巨星，失去对更衣室的掌控是决不允许的。

于是，在这个哈登自称为生命中最糟糕一年的尾声，他召集了四个死党——四个住在休斯敦的高中队友，一同审视他的休赛期规划。

“我们就这么坐在他家， 让他明白‘自己该做出些改变了。’”哈登的死党之一，卡米洛-瓦伦西亚说，“你必须让自己活得简单点。”

告别花边 找回自我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圣诞节，哈登躺在丰田中心的红沙发上，“我今晚可能会看场电影。”他说，“我母亲就是我的情人。”彼时，科勒-卡戴珊早已移情别恋，转而投向了克里夫兰前锋特里斯坦-汤普森的怀抱，而哈登则与火箭管理层重修旧好，向MVP奖杯发起了冲击。改打控球后卫后，哈登仍能场均砍下28.9分，但同时他也送出联盟第一的11.3次助攻，这两项数据意味着，火箭队几乎半数的得分都要靠他策动。在进攻高手井喷的这个赛季，50分似乎并算不上什么大新闻，哈登让人们对于顶级球星的极限水准有了更高的憧憬，本赛季他两次打出50+的三双，在新年前夜对阵尼克斯的比赛中，他甚至打出了53分17篮板16助攻的疯狂数据，全队得分里有95分直接与他相关。

“我只关心篮球。”哈登说，“这也许就是我取得成功的原因。”大约一年以前，哈登开始告别过去复杂的生活，他结束了与科勒-卡戴珊持续了8个月的恋情，哈登并没有抹黑卡戴珊本人，他只是不喜欢那些如影随形的相机镜头和各种花边新闻。“我不喜欢那种关注度，没有为什么。”他说，“除了我的名字和我的脸，我不明白那些报道存在的任何意义。我不需要那些，并不是因为它让我哪里不舒服了，而是因为那不是真正的我。我在开车的时候不需要你们给我拍照，谁在意呢？我穿什么鞋子，在哪里吃饭，谁真正在意呢？这些无意义的八卦影响到了我的队友，所以我必须让它们消失。”

没错，哈登拥有拉风的大胡子和华丽的衣柜，他的夜生活也远比Netflix上的内容有意思，但是他本性低调，任何采访过他的人都会认同这一点。哈登一般在洛杉矶度过休赛期，但去年夏天他却去了菲尼克斯，这样他能避开媒体的烦扰，在大学里专心修炼。“我想跟成名前的老朋友们呆在一起。”哈登说，“我希望找回从前的自己。”

去年六月初，哈登给火箭的CEO泰德-布朗打电话，告知他自己打算退出里约奥运会。对于珍视美国队回忆的哈登而言，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我必须明确思路，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为俱乐部鞠躬尽瘁。”哈登说。尽管火箭队在选秀夜只有一个次轮选秀权，哈登也坚持呆在球队的作战室里，随后他又陪同管理层去游说老鹰队的艾尔-霍福德和肯特-贝兹莫尔，他还在斯科茨代尔跟杜兰特呆了几天，共进了几次晚餐，但并没有正式聊起招募的事。

霍华德、劳森、比斯利和史密斯全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大个子投手莱恩-安德森和狙击手埃里克-戈登。哈登召集队友到拉斯维加斯看夏季联赛，接着又组织大家去迈阿密看了一场Drake和Future的演唱会。“球员们在联盟里太容易我行我素。”哈登说，“这样太容易失去彼此之间的联系，但我的职责就是控制更衣室，保证去年的动荡不再重演。”

天作之合 火箭升空

纳什在菲尼克斯太阳的四年里取得了不可思议的成绩，他两获MVP殊荣，三次领跑联盟助攻榜，平均每个赛季为凤凰城带来58场胜利。当然，纳什的成功离不开主教练德安东尼，他一直是小球战术坚定不移的信徒，巅峰太阳的悲剧收场一度让他怀疑自己，但勇士在2015年捧杯让他重燃斗志，“（小球战术）的确行得通！我并不是蠢货，只是需要给我配上适合的球员。”

2015年冬天，德安东尼在麻省理工学院斯隆分析峰会上作了演说，会场门外聚集了大批他的拥趸，这些家伙热爱德安东尼的执教方式，德安东尼也爱他们，“因为他们用数据验证了我在场上的那一套的正确性。”火箭总经理莫雷也信奉德安东尼这一套，恰好他还是体育分析峰会的创始人之一，他满足了德安东尼所有的引援想法。莫雷决定了，他需要的是最大化球队的进攻威力，而不是想办法掩盖防守端的弱点。

哈登和纳什、库里一样，永远不可能成为强悍的防守者，但是6尺5的身高和220磅的体重让他在控球后卫位置上占尽了优势，他既是魔法师，也是巨人。他能从弧顶发动进攻，主导高效的挡拆进攻，莫雷、德安东尼、哈登组成了火箭的黄金三角。

德安东尼与哈登在丰田中心第一次会面时，两人坐下来一起看纳什的视频。“詹姆斯（哈登），这些你都能做。”德安东尼说，他希望把哈登从一名侧翼球员改造成真正的核心后卫。如果不是特殊时期，赶上联盟小球战术大行其道，德安东尼的想法恐怕不那么容易落地，但此时此刻，哈登也迫切需要德安东尼的力量，他们根本就是天作之合。教练想要重新定义他的职业生涯，而他想要精简自己的生活，出任控球后卫就是问题的答案。

“这或许是我一路走来，早就应该尝试去做的事。”

“卡佩拉提到高位来作掩护，我就知道防守者已经被挡开。”哈登在心里模拟着战术，“现在我和对方的内线形成了一对一的局面，我要抬起头来阅读防守，观察可能出现的空位机会。我首先想到的是给卡佩拉传空接；其次是看对手有没有人防守走神，如果有，那我就传给底角的队友投三分；而如果他们没有人来协防的话，我就自己往篮下杀，在途中如果遇到有人轮转过来补位，我就会将球甩出去，找空位三分的机会。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我需要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判断，不可能提前设计好。这些比赛阅读看起来很快，但实际上，在我脑中走得很慢。”

火箭队进攻节奏很快，但他们并没有像当年的太阳那样，打七秒内完成进攻的战术。就算是小时候，哈登也喜欢长时间把球控在手中，教练担心他过于粘球，但当24秒快到时，他们才意识到他计算时间的天赋。哈登似乎有让计时器暂停的魔力，协防的人在哪里？阿里扎上次出手是什么时候？贝弗利上次得分是什么时候？他们现在的心情如何？

“他脑子转太快了。”德安东尼说，“他能察觉谁开心，谁不开心，并且清楚其中的缘由。”哈登永远不会靠富有激情的演讲团结更衣室，而是通过更加务实的方式掌控队友的情绪，那就是让他们都摸到球。德安东尼认为，哈登之所以场均失误排在联盟第一位，是因为他有时候会为了照顾到某个队友的情绪传一些很勉强的球，当然另一方面，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里，球都在他手上。

今年属于两支非凡的球队（勇士，骑士）和两位杰出的球员（哈登，韦斯布鲁克）。如果有机会组四巨头的话，火箭自然是十分乐意，但是现在他们正在品尝单核的甜头，哈登是绝对的领袖，其他人则分工明确，每个人的得分分布也相当均匀。安德森和戈登两名新援不遗余力地执行着“三分第一”的原则，尽管他们有时候被迫在更远的地方出手，但这同样意味着，哈登突破分球的空间更大了。火箭队除了哈登再没有一名精英球员，但他们有一支精英团队。

挡拆进攻是当今联盟最普遍的战术，据统计，哈登是自联盟引入该项统计后，整个15年来最有效的挡拆进攻发起者。跟热火的比赛赛前，热火主帅谈到了如何限制哈登，比如让他掉进挡拆陷阱进行包夹，或者破坏挡拆让哈登自己出手。他笑称，“不论我们做什么，他还是能够轰下40分，并送出三双。”最终哈登得到38分，并打出三双。其实，早在2012年总决赛时，热火就把哈登的警戒级别放在了杜兰特和韦斯布鲁克前面，尽管那时的哈登只不过是个第六人，但对手已经把他看作雷霆最出色的组织者。

在流行文化中，你的表现往往跟名声成反比，哈登正在接受这样的事实。在场上，哈登从未像现在这样高效，而在场外，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默默无闻。哈登站在超市的结账通道，眼睛望向附近的报刊架，迅速把所有的报纸杂志的封面扫了一遍。

“我再也不用（在那上边）看到自己了。”哈登说，“这感觉真棒。”

（文/Lee Jenkins 体育画报资深撰稿人，译者/fr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