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易小荷（腾讯·大家专栏作者，著名记者）
在体育的这个时空里面，如果你有幸跟一位运动员过他的集体生活，你一定会对其中的无聊无趣枯燥和桎梏感到惊讶。曾经一个和体育明星交往过的娱乐明星说过“和他在一起是因为运动员的单纯”，其实这个所谓的单纯有时候是“流水线的体制生活”造就的“有心无力”。
资料图：镜头下的体育娃娃
网上曾经有一张获奖的体育类摄影作品，照片中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苦练体操，把身体掰到变形。这就是中国运动员的真实写照：他们从还未懂事的时候就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在退役之前的十几二十年，基本就被圈定在训练基地那块狭小的范围：吃饭有食堂，晚上要点名，教练甚至可能要求他们别打手机别看电视。
而在队里，大家都清楚，成绩和金牌就代表一切，因此文化课基本虚设，国家恨不得将他们生活的一切都包办，他们成了“与世隔绝”不接地气的“王子”、“公主”（你们见过特别会做饭的运动员吗？）。有相当一部分甚至表示自己是从退役之后才开始学习“接触社会”。
那种生活就好像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这种举国体制，于是他的私生活也变成了一种商品，成为了这个体制附属的一部分。从刘翔( 微博 官网 博客)的退役仪式也能看出来，他感谢了国家感谢了这个那个，却唯独没有感谢他的教练、家人和他的太太。
资料图：刘翔、葛天夫妇领取结婚证后首次公开亮相上海东方艺术中心，向25名盲童赠出每张票价880元的圣彼得堡爱乐乐团音乐会门票。
从来没有一个中国体育明星的婚姻像刘翔的这样引人瞩目，而且还伴有各种并非善意的围观。表面上看来是因为他娶了个娱乐圈的太太，成为了被人们消遣的“娱乐口香糖”的一部分；更深层次地看，却是“围观群众”无意识的一种“反抗”，对那些表面上“高大全”的意识形态符号的叛逆。
与其说刘翔和葛天的离婚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传闻，不如说是因为他们的婚姻被这个体制给“上”了。
看到过一篇评论，说刘翔“就连退役仪式都充满了官方式的虚伪和矫饰”，一个曾经被大肆宣扬和报道的“民族英雄”在获得金牌、荣誉之后彻底变成“提线木偶”，采取不接地气的公关方式，包括与媒体、外界的隔离，让他更加置于自己的对立面，失去了自我，远离了真实的世界和鲜活的人生， 造成了无数的误解和误读，也彻底把他推向今时今日这种“地位”。
但这何止是刘翔一个人的悲哀。
因此，大家反感的也许并不是刘翔的婚姻，他曾经的太太，反感的或许是他所代表，或者他所反映出来的僵化的类似“国家制度”的那种东西。
作家慕容雪村说，“体育”当中的这个“育”字就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和英文当中的那个“sports”是完全不同的。有一种意识形态的东西在里面。有人说，现如今的中国，举全国之力，建立一个“金牌强国”并非什么难事。就像我们的北京奥运会，简直就是“量奥运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开幕式免费发放矿泉水的费用，就足够让英国政府破产。奥运村食堂的精美食物与我们的食物对比，让我们知道了其它的奥运村简直就是在吃屎……”
而在这种“意识形态”之下培养的运动员，就是我们固步自封的体育圈所要的：一个高、大、全到“人性”都不需要的体育偶像。不相信去回想一下那些年我们听过的获奖感言，哪一个敢漏了“感谢国家”？想要有姚明和李娜那样的谈吐都难之又难，而后两者显然也是因为受到过欧美文化的感染和熏陶。
做体育记者的时候曾经采访过许多体育明星，也和他们的另一半打过交道。不只一个抱怨过：“嫁谁都不要嫁运动员”。因为在那种“保姆式”、“密封式”的集训生活之下，培养出来的人才极其有可能是技术、专业达人——但同时他们几乎不可能是“生活能人”（甚至相当一部分起码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有问题）。私底下就会特别需要他们的另一半付出远超于常人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家庭。
更何况，那也并不意味着运动员们就是一心一意只属于这个家庭的。在“责任教育”、“人格教育”更为缺乏的体育圈，出轨、外遇的不比社会热点更少，只是在“资源竞争”特别激烈的体育圈，记者们有时候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当年罗德曼那句名言还在呢，“不知道为什么，运动员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受骨肉皮们欢迎的（大意）”。
所以那些年，见到过的那些运动员的幸福稳定家庭，无一不是另一半“贤良淑德”、“勇于牺牲”造就的，缺乏这两个条件都很难玉全。
也许，在不了解详细情况的时候无法妄断人家的婚姻，不过依照“民族英雄”的打造模式，和体育门面的“需要”，一个出演过的“裤裆藏雷”电影的女演员，一个在形象上已经不那么完美的女演员也太不符合这个“剧本”的要求了。
此外，我们普通人结合，需要考虑所谓的“门当户对”也好，两情相悦也罢，都是过日子的基本需求，我只是在想，像刘翔这样被“异于常人”的流水线打造的“冠军机器”没有经历过真实生活的磨砺，为扮演角色而扮演角色，执行着剧本里的每一句台词，等面对需要自己书写的生活，也许真的难以下笔。
无数人问过一个问题，那样高大上的刘翔到底需要怎样的配偶？我想起曾经和某位体育明星的太太有些私交，目睹过她对老公的面面俱到呵护备至，用她的话说，对方是个连开水都不会烧的男人。她辞去了工作，全心全意数十年如一日，一年就等待见上老公一周到两周的时间，老公当然说她好说她合适，但是近年听说那位明星有了外遇离了婚，还要求对方理解他“漂泊的心”。
这或许是个例，但如果你自认是这样，可以任劳任怨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还要在“去”的时候都得听从他发布会的官方说法，你也许会比谁都适合那些飘在云端的英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