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冠军退役后去哪儿?数据显示44%选手当官

奥运冠军  奖金知多少截图

奥运冠军 奖金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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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宽频

希腊神话中出现过拥有神与人血统的“半神”,用来形容奥运冠军再合适不过了。退役之后,这些“半神”多数要去社会谋职,与受过多年职业培训的人一起竞争。

目标是飘忽不定的,没有LED屏幕里那些呈现更快、更高、更强的数字,没有裁判,更没有教练,业绩提升再明确也绝对不会有嘹亮的国歌伴奏。

每个奥运冠军都有两个人生,不管他们的第一个人生有多么丰富,有多少起伏曲折,他们的第二个人生也都要重新开始,而且与常人没有多大区别,当然他们都带着光环—对有的人来说,光环甚至还是负担。

奥运冠军去哪儿了?我们选择了淘宝客劳丽诗(微博)、时尚明星林丹(微博 博客)、职业拳击道路上风生水起的邹市明(微博)、在体育管理岗位找到感觉并带着儿子参加《爸爸去哪儿》的杨威(微博)、投资人胡佳(微博)作为样本,他们是目睹了同行们的“退役难题”,又赶上了北京奥运会历史机遇的那一代奥运冠军。

从2011年底开始,有长达两年的时间里,出生于1987年的劳丽诗每天早上会乘坐247路公交车,从广州珠江泳场到东山口,然后再走到共青团广东省委大院上班。

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的跳水比赛中,中国国家跳水队队员劳丽诗和李婷(微博)一路领先,最后一轮跳的是5253B(向后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半屈体),获得10米跳台双人冠军。那一年劳丽诗17岁。

2013年底,劳丽诗从广东团省委辞职。现在,广东团省委官网上还可查到劳丽诗工作的记录:她是广东省志愿者联合会副秘书长,也是联合会联系人,她编写官网稿件,也给领导写发言稿。

辞职前,她给家里打过几次电话。“开始我和她爸爸都不同意。后来她说了好几次,我们就同意了。”劳丽诗的妈妈对记者说。

今年6月9日,她在微博上提到此事,“没了组织,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所有的底气都被一下子抽空了,恐惧、慌乱一下子扑面袭来。”她说自己想开一个淘宝店。这个举动所引起的轩然大波犹如2006年的邹春兰事件,当年,全国举重冠军邹春兰沦为搓澡工的新闻冲击了人们的想象。

最初媒体密集采访的那段时间里,她的淘宝店生意好到一天最多能接四百多单。记者采访她的8月中旬,订单已经很少了,甚至一天一单都没有。她明白,淘宝仅仅是开始。起点虽不高,但做起来也不容易。

8月17日,记者在深圳海岸城见到了尚未退役的奥运冠军林丹,场面与他在北京参加活动时身边簇拥8名保镖的阵仗不相上下。林丹一出现就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与巨大的广告牌上的照片不太一致的是,他头发颜色不再是明亮的浅黄色,比以前深了一点点。他的造型师看来没闲着。

林丹比常见的男模更瘦,身上连一克赘肉都没有,但活力隔十米都能感觉到—也许更远,二楼的观众并没有觉得距离是个问题,他们倾泻下来的尖叫是有质感的。

他很专业地介绍一款运动品牌眼镜的优良特性。放眼望去,的确有越来越多的人戴上了同款眼镜。他的商业价值非常清晰。

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林丹说想将他的职业生涯延续得更久一些。

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激战正酣的时候,某网站做了个数据统计:自1984年中国第一次参加奥运会以来,截至2012年伦敦奥运会前,一共诞生了196名奥运冠军,其中有131人已经退役。冠军退役后的选择方向有以下五大类:仕途、执教、移居海外、经商、演艺。其中,退役后任职官员的人数最多,占44.3%。也就是说,已经进入体制的劳丽诗,在两年后辞职的选择并非主流。

罕见的例子往往更容易被人想起,许多媒体在讨论冠军转型的时候在链接部分还会隆重推出嫁入豪门的郭晶晶以及转型为作家的 赵蕊蕊。赵蕊蕊2012年推出奇幻小说《彩羽侠》之后,至今还没有新作问世。

奥运冠军到哪儿去了?冠军退役后生活陷入窘迫的新闻不时提醒我们去关注这个群体。

因为参加了大型真人秀《爸爸去哪儿》,杨威与田亮的商业价值得以飙升,他们的闪光给予了人们更多的错觉,似乎体育明星转型艺人比较容易。但是,从数据中可以看出,选择这条道路的并不多,只有2.3%。

现在田亮已尝试担任制片人,而杨威的真正身份是湖北省体育局体操运动管理中心主任,是国家干部。炙手可热的邹市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透露了自己在尝试参加《爸爸去哪儿》的录制,但对他来说这也许只是宣传职业拳击的一个窗口。他在《变形金刚4》中的惊艳客串是不错的开始,后续发展要让时间来检验。

无论如何,他们的生活不会再有普通人想象的大喜大悲。毕竟,正如胡佳所说,他们曾“摸到过了最成功的顶端” ;他们的失败,一般也不会一败涂地。毕竟,国家也为他们提供了丰厚的奥运冠军津贴保障。

每个奥运冠军都有两个人生,不管他们的第一个人生有多么丰富,有多少起伏曲折,他们的第二个人生也都要重新开始,而且与常人没有多大区别,当然他们都带着光环——对有的人来说,光环甚至还是负担。

杨威对目前的状态还满意,但“总觉得自己做得不那么够,永远达不到以前运动员的状态”。 李宁曾经告诉杨威,运动员达到一个事业的 高峰后,肯定会下来,但是在下来的过程当中一定要选择好,如果选择好会有第二个高峰。

但现实情况是,普通人渴望看到他们第二个人生里的戏剧性,多数时候是稀缺的。

奥运冠军退役后去哪儿?数据显示44%选手当官

劳丽诗

众神的起源

2006年11月8日,广东湛江金沙湾海滨浴场大型不锈钢镀漆雕塑“奥运女神”的主体工程完工。人物原型取自为湛江实现奥运金牌“零的突破”的劳丽诗。

“你觉得一个女神做淘宝的客服合适吗?”今年8月,记者这样问已经辞职的劳丽诗。

“我可以做一个亲民的女神啊。因为我跟别人交往时我不喜欢高高在上。而且女神是媒体和湛江政府那边树立的一个形象而已。”劳丽诗仍然处于顽强与机敏的状态之中。

对于雕像,她只觉得“把我的缺点给放大了”。直到有一次胡佳传递亚运火炬,在湛江看到了这个雕像。“他跟我说你这个意义不一样啊。过了几十年上百年之后,人家可是当一个传说来讲。”

古希腊人举办奥林匹克运动是为了和平和表示尊重奥林匹克众神。现代奥运会的每个单项冠军,在挑战纪录的那一刻也可以说超越了人类,具备了部分的神性。

每个冠军都会强调自己的努力,但天赋异禀同样不可忽略,后者往往被最基层的体校老师发现,而这之前,都会由热爱体育的父母将他们送到教练面前。有一部获奖的纪录片叫做《红地毯》,聒噪亢奋的体操教练和饮泣吞声的幼儿交织在一起的画面很有张力(微博)。这也许就是奥运跳水冠军胡佳小时候在体操学校的境遇。那个时候,胡佳3岁。

练了一段时间后,教练说,身体的各个关节不太合适。“可能一二十个孩子里选了几个,我是被淘汰的那批。我记得我坐在父母的单车后面哭了。”

记者不太相信3岁小孩能记得这么多细节。

“这个片断我一直记得。”胡佳强调:“训练的片断也记得。一元路那边的体操训练的学校铺着白色的地毯,然后有个矮平衡木。”

“也许身体的记忆是忘不掉的。很苦?”记者说。

“很疼。”沉浸在回忆中的胡佳说。

两年之后,五岁半上学前班的胡佳的命运发生了改变。湖北体校跳水队来学校选人,一男一女两个名额,胡佳被选中了。

而《变形金刚4》中那个沉默的、善于使用组合拳的香港青年扮演者邹市明的童年是“灰暗的”。

“回想已经是二十年前了,我在家里一直属于不被大家重视的,而且是内心很卑微,一是很瘦小,二是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半途而废。”

“我一直希望向往的都是阳光明媚的操场。从小在教室里面根本听不进去,人在那儿坐着心是在教室外面。那时我做出一个很大的选择就是让父母把我送到体校。”

从北京体育大学拿到硕士学位的杨威,在自己的论文中提到,“那个年代的体育文化极其繁荣,我的教练黄玉斌(微博)曾经告诉我:当时最风靡的少年读物是一本名为《新来的小石柱》的小说,其主人公就是一名体操运动员。”

《新来的小石柱》大名叫“石成钢”,是一位是来自深山里的农村少年,被体操教练发现后,从农村来到省体操队,勤学苦练。小石柱以惊人的毅力战胜了骨折的病痛,攻下了当时世界水平的体操高难度动作—直体后空翻接转体1080度,获得了全国少年体操冠军。

电影1977年上映,本书作者黄家佐的儿子芮成钢同年出生。芮成钢后来没有从事体育,也许是因为体育作为黄金职业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杨威认为:“中国在1988年的韩国首尔奥运会上成绩不佳,市场经济浪潮的冲击是一个很重要的深层次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说,目前退役的这些奥运冠军,当年进入的已不是中国的最佳行业了。

变,有意思吗?

杨威在2008年奥运会结束之后,选择了退役,下海做了一年生意。“跟我一个大哥合作,在北京的东边和西边开了两家厂,一个一类的修理厂、一个二类的修理厂。一类修理厂的占地有一万平方米。”“从下海经商的角度来,是在退役之后的迷茫期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找到一件事情可以让自己投入精力。”

杨威与我通话的时候,已经感冒两天了。每分钟可能会咳嗽两次。但他的叙述很有条理。当儿子杨阳洋在旁边说话的时候,杨威只轻轻简短说一句“爸爸正在讲电话”后,杨阳洋的声音就没再出现了,与在《爸爸去哪儿》节目里表现的一样乖巧。

听杨威叙述自己在修理厂复杂的心路历程的时候,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焦虑。

“对于职场的人来讲,他们会有很多的利益点,而这些利益点,在我与他们的斗智斗勇当中我有可能玩不过他们。回过头来,觉得自己被耍了之后,感情又付出,就会觉得很没意思。因为你在商场里面一定要做得怎么样才能叫做有意思。到后来我觉得如果这样做下去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冠军们都表达过一个相似的看法,杨威的表述是这样的:“人出去转了一圈才把自己的想法弄清楚了。”他将这段时期成为“迷茫期”,而他自己的“迷茫期算是比较快的。我所知道的人,十几年之后都还不清楚自己该干什么的,也有”。

杨威去了北京体育大学继续读书,他的论文题目是《中国运动员退役问题的历史考察、现状分析和未来趋势》。

在论文中,杨威将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来的运动员分成三代,并对他们退役后的出路问题做了概括:第一代“从政”、 第二代“从商”、 第三代“从体”(即教练工作)。

第一代是参加1984年和1988年奥运会的那批人,他们中的代表人物,很多担任着中国体育界某个领域的领军人物。代表人物是胡佳和劳丽诗两人共同的教练周继红(微博)。她是1984年奥运会时中国跳水队的第一个奥运会冠军,现在是游泳中心副主任和中国跳水的“掌门人”。

第二代是参加1992年奥运会和1996年奥运会的那批人,他们大多没有继续从事体育管理工作和教练工作,并且有很多人是在自己运动生涯的高峰时刻选择了退役。

“受当时社会思潮的影响,他们大多在退役后希望走上李宁式的经商之路,而从1992年奥运会开始实行的高奖励政策,使得他们具有了原始资本。”杨威概括说,“当然,这些在商界打拼的运动员,都没有取得李宁那样的成就,其中有些人甚至经受过经商失败的打击。”

第三代是从2000年奥运会以后,以杨威自己为代表的那一拨冠军。在目睹过前辈们“从政”的辉煌和“从商”的艰难以后,这代人的特点是:只要还能在赛场上取得好成绩,就尽量延续自己的运动寿命。

“这是一批目睹了同行们的‘退役难题’,又赶上了北京奥运会历史机遇的一代人,”杨威说,“上完学之后,我知道我应该回到体操的范畴里面来。”

随后杨威回到湖北省体育局,职位是体操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那是湖北省2007年给他留着的位置。在今年1月,杨威被任命为体操运动管理中心主任。

劳丽诗在普通人艳羡的岗位上工作了两年,感觉自己变了,估计再有两年就会变成自己无法接受的另一个人。

要去应酬,和不同的人吃饭、说话,这种对普通人很难说是需要克服的任务,对劳丽诗来说成了负担。她想不到的是,公务员的工作却离不开这个。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或许是:把这当作训练中的困难一样去克服吗?如果是训练,克服之后意味着成绩的提高;现在的“克服”有何意义呢?

“其实一开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因为是一个新的领域,所以我还是拼命去学了一些工作方式,特别是为人处事和人交往之类。可是因为运动员比较简单,除了训练跟其他人的交往没有太多。所以这方面是比较差的。”

有一个项目是“把应届大学生送到西部和省内的山区”, 劳丽诗写计划书,发红头文件,招募并培训志愿者,送走大学生,“车票是我自己去买的”。

“需要加班吗?”记者问。

“经常加班,你应该问多久不加班。”

“工资差不多5千?”

“差不多。再加上那个奥运冠军的补贴,七八千左右吧。”

“以前辛苦还可以得到冠军,现在这么辛苦只是提一个副处而已。”

“我对级别没有什么太多的欲望。所以你给我副处正处,日子还是这样子。因为是自己不太乎的东西,你去做完之后你会觉得没有意义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变?”

“我有在变。但是一方面我又不想。社会上很重要的一些能力我是不喜欢的,比如说左右逢源,见什么人讲什么话。”

“变成劳处长也不喜欢吗?”

“我们单位也有处长,但是一点都不轻松啊。不管两年以后我是劳处长还是劳厅长,我的生活还是这个样子,就是我的工作还是这些。我觉得不会很开心很有意义。”

希腊神话中里出现过拥有神与人血统的“半神”,用来形容奥运冠军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这些“半神”多数要去社会谋职,与受过多年职业培训的人一起竞争。目标是飘忽不定的,没有LED屏幕里那些呈现更快、更高、更强的数字,没有裁判,更没有教练。有的也许是领导微笑着颔首,也许是公司业绩上升的曲线,也许是外人难以觉察的级别上的提升带来的微妙快感—提升再明确也绝对不会有嘹亮的国歌伴奏。

我怀疑这些半神难以体会到普通人的快感,现在,惟一清晰的只是月薪,数字肯定不是世界第一,是否是单位第一也无人知晓。

卡夫卡早就意识到了神与人之间拉近距离时的尴尬,“海神波塞冬坐在办公桌旁算呀算呀。掌管天下水域使他得没完没了地工作。他本能配备助手,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实际上他也有许多助手,但因为他对本职工作非常认真,所以一切帐目他都要重算一遍,因而助手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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