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振华与双子星21年师徒情为人处世一脉相承

乒乓球上海青年报 [微博] 张楠2012-11-26 17:39

[导读]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执教风格，乒坛“双子星”刘国梁、孔令辉都是和恩师蔡振华一脉相承的。

1991年，蔡振华就任中国男乒主帅，征调了一批二队小队员进一队，那时的刘国梁(微博博客)，被问及“你对成都的印象”都只会说“不知道”，那时的孔令辉(微博)，和女孩跳交谊舞会令他落荒而逃……

21年后，蔡振华的一位挚友向记者感叹：“蔡振华倾心打造的‘双子星’，如今成了他的左膀右臂，看到国梁和小辉撑起一片天，努力延续辉煌，他非常欣慰！”恩师蔡振华如何在为人处事、执教风格上影响“双子星”？孔令辉比刘国梁晚9年才接任主帅，体育总局副局长蔡振华又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让圈内权威知情人为我们解开这些尘封的秘密。

本版撰稿记者张楠(微博)

1991年刘国梁被采访完全蒙了

1991年，蔡振华履新男队主教练，将一批有前途的二队小将调入一队，刘国梁、孔令辉、秦志戬(微博)、冯喆都在其中。刘国梁和孔令辉在二队出类拔萃，但这批小将谁能成才，蔡振华也没底。

刘国梁比孔令辉更早获得大赛机会。1992年，刘国梁在成都的中国大奖赛上战胜瓦尔德内尔，一战成名。17岁的刘国梁可不像如今的他这般舌灿莲花，记者采访他，他有点不知所措，记者问他“你对成都的印象”，刘国梁蒙了：“这怎么说？”队里的工作人员鼓励他：“怎么想就怎么说呗！”记者又问“你对川菜有什么感受”，刘国梁怯生生地说：“挺好吃……”后来在老记者的鼓励下，他才用了一句当时的广告流行语“味道好极了”。

真正令蔡振华担心的，是更为青涩的孔令辉。1992年巴塞罗那(微博数据) 奥运会前，男乒去扬州封闭集训，当地妇联、青联来和球队联欢，大家一起喝饮料、跳交谊舞。

蔡振华说：“孔令辉总是这么不好意思，必须要过腼腆关，打比赛也得有股子混不吝的劲头！”于是就点名让孔令辉给女主持鲜花并邀请人家跳舞。音乐响起，只见孔令辉羞得满脸通红，把花往人家手里一塞，深鞠一躬，掉头就跑……后来，队友在附近的一个咖啡馆里发现了惊魂未定的孔令辉，正在郁闷地喝啤酒。主管教练尹宵当时调侃说：“他是恼羞成怒？还是悲愤交加？”

1997年孔令辉粘球拍杀气腾腾

蔡振华是个严师，他相信响鼓也需要重锤敲。

1994年广岛亚运会前，刘国梁有一次在训练中迟到，违反队规。当时，刘国梁已经到了要担重任的时候，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可以参加亚运会，但蔡振华狠下心没有让他去：“他还年轻，不在乎这一次，要憋他一次！”

落选后，刘国梁虽然失落，但承受住了压力，在年底的世界杯团体赛中首次赢得世界冠军。要知道，当时男团已经接连丢掉1991年和1993年世乒赛冠军，这个冠军来之不易。

蔡振华一直要求弟子们有杀气。1997年曼彻斯特世乒赛男团决赛前一天，全队都等着蔡振华给大家开准备会，蔡振华反问道：“这还用开吗？都准备两年了！”男队刚刚在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包揽金银牌，蔡振华那时成竹在胸。

虽然不开准备会，但蔡振华还是悄悄派主管教练尹宵去刺探：“你去看看两个小子在干吗。”尹宵一进屋，看到刘国梁在做俯卧撑，孔令辉在粘球板，一边粘，还一边咬牙切齿地挥舞着他的大刀拍说：“这就是一把刀，明天宰了他们！”蔡振华很欣慰，两个小子不用动员也有杀气了！

2000年师徒三人边喝酒边落泪

2000年马来西亚世乒赛，中国队在男团决赛输给瑞典，兵败吉隆坡。“药检风波”令刘国梁陷入低谷，虽然最终还了他一个清白，但他的状态却受到了影响，他输给了瓦尔德内尔，之前的8年，刘国梁对老瓦一直保持全胜，但那一次，他输了。

世乒赛后，男队到香港参加奥运会预选赛，师徒三人来到一家路边大排档，一边喝酒，一边谈着世乒赛的失利，说到动情处，三个大男人都哭了。他们倾诉着自己的内疚和遗憾，那时候，蔡振华提出了男队要“第二次创业”。

正是有了这一次委屈，2000年悉尼奥运会，当孔令辉赢得男单冠军，才有了狂吻国旗的激情，生活中是难以见到这样的孔令辉的。他的爆发，不光是为自己实现了大满贯，也是为恩师蔡振华、兄弟刘国梁实现了三个人一起背负的梦想。

那之后，蔡振华带着“双子星”参加过一次电视节目，谈他们的感情，憋了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两天前，蔡振华的好友告诉记者：“刘国梁和孔令辉就相当于是蔡振华的手心手背，他们情同父子，这种感情是患难中的深情，是战斗的男人之间的情谊。2000年之后，蔡振华进入教练员的成熟期，他们三个人的组合也进入了成熟期。直到现在，有时候蔡振华和我们一起聊天，也会怀旧，念叨起哪一年两个小子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转眼已经21年了！”

2004年蔡振华悟“急坡缓坡”

这次采访中，最令记者震撼的，就是明白了为什么孔令辉比刘国梁晚了9年才成为主教练。

2002年刘国梁因为打法限制被迫退役，2003年，蔡振华就将爱徒推上了男队主教练之位。雅典奥运会定名单的时候，蔡振华坚决不肯给刘国梁提供意见。

以前，每到重大比赛，蔡振华对阵容犹豫不决的时候，就会去请示老前辈。但是雅典奥运会，他决定放手让刘国梁去决策，“大不了拿不到金牌，你放手去做！”刘国梁拼命猜想蔡振华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直去询问恩师的意见，但蔡振华一直说：“我没想法。”

当王皓(微博博客)输给柳承敏，男单金牌旁落，对于28岁的少帅刘国梁来说相当于当头棒喝，这令他非常挫败。不过，蔡振华并没有因此怀疑刘国梁的执教能力，与此同时，蔡振华悟出了一个道理。

8年之后，蔡振华的朋友解开了这个秘密：“蔡振华对孔令辉不是不放手，一方面是因为孔令辉比刘国梁多打了几年，另一方面还因为刘国梁当主教练的时候太年轻、压力太大，在雅典奥运会上走了弯路，这对他来说是很残酷的。蔡振华认识到：再上来的孩子，要让他循序渐进、顺理成章地接班，不能一下子交付那么大的担子、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如果说刘国梁的执教之路是陡坡，那么孔令辉走的就是缓坡。”

做人和执教的师徒传承

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执教风格，“双子星”都是和蔡振华一脉相承的。

2003年刘国梁就任男队主帅的时候，曾开过一句玩笑：“小子们！当年师傅怎么治我，我就怎么治你们！”实际上，刘国梁并没有蔡振华那样威严，但一样在原则问题上不容商量。孔令辉说自己“平时比较随和”，但到了训练时还是挺严厉的，“蔡指导平时给人很严肃的感觉，有些小队员见到他会比较害怕，其实他没有管过她们，说明他树立的威信比较深。”

蔡振华是江苏无锡人，但他的性格并不像施之皓(微博)那样是典型的南方男人性格。蔡振华总是风风火火、大刀阔斧，但却粗中有细、敏感又注重细节。刘国梁和孔令辉也继承了蔡振华的风格，人很豪爽，但从不放过小细节，对球的琢磨一丝不苟。

蔡振华是处女座，追求完美，无论是训练计划制定还是比赛战术设计，都力求万无一失，重要比赛的准备总是想把所有问题都想到。场上的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实际上是都是场下的功夫使然。1995年世乒赛翻身仗等许多大战之前，男队的准备会都要开两三个小时，蔡振华和队员们反复讲、反复看录像。1995年世乒赛决赛前，蔡振华半夜突然坐起来，对同屋的陆元盛说：“咱们把录像再看一遍吧！我想看看瓦尔德内尔的发球。”

多年受到师傅潜移默化的影响，伦敦奥运会男团决赛前的准备会，刘国梁足足开了5个小时！每一局领先、落后、相持该怎么打，都布置得滴水不漏。

在做人上，蔡振华最基本的原则是：待人真诚，反感撒谎。他认为，如果有运动员撒谎，那是品质问题，无论犯什么事，都不能矢口否认，而应该如实承认。

从对待媒体上，就可以看出“双子星”受蔡振华的影响有多深。刘国梁是记者们最喜欢的体育圈采访对象之一，因为他非常真诚，对任何问题都不回避，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孔令辉前两天告诉记者，前几年当主管教练时之所以说得不多，是因为自己“想少说”，保持低调，孔令辉承诺，今后担任主教练的几年，会和球员一起配合媒体、流畅地沟通。

“第三次创业”

“双子星”调整执教思路

伦敦奥运会后，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蔡振华提出了“中国乒乓球运动第三次创业计划”。“第一次创业”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初陷入低谷的时候，男队终于在1995年打了翻身仗。

“二次创业”发生在2002年釜山亚运会7块金牌仅得3块的背景下。区别于注重“大赛成绩”的“一次创业”和“二次创业”，“第三次创业”更侧重于承担“乒乓大国责任”。

在刘国梁和孔令辉的竞聘演说和与记者的交流中，无不充满了“第三次创业”的因素，让我们就来看看“双子星”主帅时代的执教思路吧。

刘国梁：赢得人心比赢得金牌更可贵

蔡振华卸任总教练后，这一职位已经空缺8年，这次竞聘之前，对于刘国梁兼任总教练的呼声一度很高，但据记者了解，乒羽中心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在里约奥运周期设置总教练。

9年男队主教练当下来，刘国梁最深切的体会是：“乒乓球目前面临的局面比较尴尬，如果我们输球，外界会问：为什么输？是不是我们教练员或者队员的工作没做好？如果我们持续拿冠军，不断包揽，可能又觉得这是瓶颈。我们是选择以更大的胸襟让乒乓球得到外在的全面发展？还是关着门闷头练？现实对我们提出了很大的挑战。”

对于恩师蔡振华“第三次创业”的理念，刘国梁做出了如下解读：“希望我们把战略眼光放长远，因为只有将乒乓球打造成世界型运动，它的价值才会更大化。从竞技成果上来讲，金牌肯定是队伍最重要的核心任务之一，但再怎么拿也只有四块奥运金牌，成绩已经到了极限，不过社会效益还有很大的拓展空间，我们可以将乒乓球发展成得到更多社会认可和更多人参与的运动。”

“金牌是一样的，但是背后的社会价值和含金量不一样。我希望运动员得到冠军的同时，也能将背后付出的艰辛物有所值。”刘国梁说，“说到乒乓球‘双子星’，可能30来岁以上的人知道我们更多一些，年轻一点的朋友了解也许就少了，我们要考虑怎样培养出新的运动员，让运动员的优秀品质跟新一代年轻人心灵上有一些碰撞，影响到更多青少年，从而带动全民体育健康发展。如果能赢得人心和民心，在现阶段我认为比赢得金牌更可贵。”

带队参加过3届奥运会，刘国梁并不愿意为自己打分：“这个还是留给大家评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2004年奥运会失利，2008年本土奥运会辉煌，2012年奥运会完成新老交替，我觉得2016年和2020年是大周期，是年轻运动员真正施展的舞台。我现在最大的目标，是将‘第三次创业’真正提到一个高度，能够落实，为以后留下宝贵的财富。除了拿金牌，怎么提高乒乓球的社会效益？怎么推广团队整体形象？怎么增加社会贡献？这方面要有提高。”

孔令辉：成为蔡指导那样的金牌教练

新官即将上任，孔令辉的首要目标是“把金牌先保住”，他把蔡振华当作自己的奋斗目标：“每个从赛场上退役下来的运动员转型当教练，都希望成为蔡指导那样的金牌教练。”

和好兄弟刘国梁一样，孔令辉也表达了自己对乒乓球发展的忧虑：“打球的女孩越来越少，选拔越来越困难，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在国内，领导和中老年球迷喜欢乒乓球的比较多，青少年喜欢篮球、足球胜过乒乓球，乒超联赛的观众也不多。”

当年叱咤江湖的时候，被誉为“乒坛王子”的孔令辉是超级偶像，如何利用自身的影响力来帮助乒乓球推广？孔令辉有自己的设想：“蔡局长提出‘第三次创业’，我们要尽量拓展乒乓球在国人心目中的影响力和在世界范围的影响力，展现乒乓球的魅力。运动员觉得参加推广活动非常疲劳，教练组会和她们一起转变观念，配合进行社会公益、校园推广，让更多年轻人喜欢乒乓球。”

施之皓当女队主帅的时候，女子技术男子化取得突破，孔令辉将继续推动这一潮流：“上世纪90年代，蔡指导第一次在国家队聘请了体能教练，施指导上任后，更加认识到了体能的重要性，下面一个周期，我们会就体能训练手段进行更多的研究。”

在训练中，孔令辉将会“因材施教”，在管理上，也会“因人而异”：“我在竞聘演说中，有1/3篇幅在说管理，男队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球员年龄跨度非常大。在我们女队，郭焱(微博博客)快30岁了，最年轻的队员16岁，必须进行差异化的管理，对大队员、小队员区别对待。”

女队目前在世界乒坛“独孤求败”，孔令辉希望在现有的人才储备下培养新星：“新老交替已经完成，我希望下一个奥运周期能有一两个年轻球员脱颖而出，这对球队的长期发展有好处。”

师徒三人的职业之路

蔡振华(现年51岁)

首获世界冠军(1979年世乒赛男团) 18岁

退役(1985年) 24岁

就任中国乒乓球男队教练(1989年) 28岁

就任中国乒乓球男队主教练(1991年) 30岁

就任中国乒乓球队总教练(1997年) 36岁

就任乒羽中心主任(2004年) 43岁

就任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助理(2005年) 4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