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意足球从传艺到反哺 好像玫瑰与美女热恋

虽然15年来未曾在正式比赛中交手，但英格兰和意大利足球谁也不能无视对方，事实上它们一直在你我来往、互通有无。它们都有着令人骄傲的历史，也有着截然不同的足球文化和风格，它们的交流更是见证了现代足球的变迁。

布道：英国教练赴意传艺

英国是协会足球的鼻祖，当今足坛个个师从大英，意大利也不例外。尽管史上意大利各地存在各种形式的“足球”，但协会足球在意大利立足始自19世纪的热那亚和都灵，既有意大利商人赴英做贸易，将足球带回亚平宁，也有英国水手和商人在意大利成立组织，自娱自乐。

热那亚的第一家俱乐部为英国水手所建，板球足球兼修，成为意大利足球草创时期的重镇。足球在意大利普及并迅猛发展，功在英国。当时赴意大利踢球或执教的英国先驱，和现在反其道而行的意大利名帅相比籍籍无名，但就贡献而言，却不是意大利同行能相提并论。

意大利和英格兰这次在欧洲杯八强相遇，英国媒体谈及霍奇森的意甲(微博 专题) 情缘，用了“IlMISTER”这个词，“MISTER”是英语中对平民男士的普通称谓，初学者都知道，前面加个意大利语的阳性前缀“Il”，则别有含义。那是意大利足坛对球会主教练的敬称，相当于英语中的“GAFFER（老板）”，对象都是一回事。

这个兼具两种语言特色的意大利足球词汇，源自20世纪初在热那亚执教的一位英国绅士，威廉加伯特。此人在意大利足坛位尊“教父”，热那亚作为意大利足球的中心之一（足协曾移砚于热那亚、都灵和米兰之间），加伯特功不可没。现在意甲赛后球员接受采访，套话中总会带上这个词，“下周谁会首发？”“‘IlMISTER’定吧……”

热那亚是第一家聘请职业主教练的俱乐部，加伯特加盟时竟未至而立，当时拿钱带队非法，意大利人便巧立名目给他支薪，开职业教练之先河。这么年轻就执教，实因重伤结束了他的球员生涯，据说目睹他受伤的人中，有未来意大利国家队主帅波佐。

虽然没有经过专业的教练培训，加伯特却无师自通，发明了很多流传日久的训练手法，为专业训练奠定了基础。如在球场插上杆子让球员练习盘带，引进专项身体素质训练，摒弃了随便踢几脚就算训练的业余做法。你在很多旧照片中看到十几个大老爷们共浴一池，也是加伯特异想天开，赛后让球员洗热水澡放松。

加伯特也许不是在意甲执教成绩最好的，却是影响最深远、最为意大利人铭记的。随后而来的十几位英格兰教练足迹遍布半岛，大大推动了职业足球在意大利的发展。卡弗尔在二战后登陆，将除了米兰之外的意甲名门带了个遍，为尤文图斯(微博 数据) 夺得一届联赛冠军。他是第一位引进有球训练的教练，结束了“训练没有球，比赛渴望球”的谬论。雷纳尔率瑞典打进世界杯决赛之前，带过尤文图斯和拉齐奥两年，而布尔吉斯则在两次大战期间执教米兰和帕多瓦。随着意大利人钻研教练业务越来越精，英国教练逐渐退出意大利足坛，上世纪90年代只有索内斯和普拉特两例，成绩也很不理想。远不如球员受欢迎。

意甲的英国知名球员不多，战后到现在不过20人，1960年代英格兰中锋格里夫斯效力过米兰，希钦斯混过国际米兰、都灵和卡利亚里，其在意甲九年，至今仍是英格兰球员在海外的纪录。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初，多名英国球员无法代表本土球会参加欧战，于是前往意甲发展。由于之前十几年英格兰俱乐部在欧洲三大杯成绩骄人，英国球员也相应得到部分意甲名门的青睐，在三狮打不上主力的哈特利和布里塞特、并非主角的威尔金斯加盟了米兰，普拉特和德斯沃克效力过桑普多利亚，加斯科因去了拉齐奥，拉什去尤文图斯转了一圈。大部分转会都颇为短暂，英国人水土不服，拉什留下一句“都灵很像外国”的名言。

交流：意大利球员反哺英伦

河东河西，英超(微博 专题) 成立，欧盟通过博斯曼法案，意大利在1990年代雄踞欧洲足坛，三管齐下，打开了意大利球员涌入英伦的闸门。与英格兰球员在意谋生的可怜数字相比，仅在英超的意大利人就多达近60人，是英格兰战后向意甲输出球员的三倍，算上有意甲背景的法、荷、德、葡等国好手，又再倍之。

英国球员恋家，到国外没几天就“月是故乡圆”，了不起呆一两个赛季就撤，一流好手也几乎不去国外。意大利球员也有这个毛病，但架不住英超给的钱多，几位已臻暮年的大哥带头吃“海底捞”，带动无数学弟竞相留洋。克林斯曼1994年由摩纳哥转会热刺，是英超第一位有意甲背景的大牌外援，一年后博格坎普从国际米兰来投，1996欧洲杯后，包括维亚利、佐拉和迪马特奥在内的多名意大国脚相继投奔切尔西(微博 数据) 。即使在意甲混得不如意的亨利、维埃拉，也在加盟阿森纳(微博 数据)之后，成为该队又一个黄金时代的栋梁。

在拿过英超冠军的二百多球员中，虽只有巴洛特利一名意大利球员，但有意甲背景的外援有11人，在足总杯和联赛杯上，类似背景的外援就更多。维亚利、迪马特奥和佐拉为切尔西捧回了欧洲优胜者杯，差一点跻身欧冠(微博 专题) 四强，博格坎普帮助阿森纳打进了联盟杯决赛。1990年代中后期，意甲仍能吸引一流好手加盟，但那些曾经一流，又不愿意沦落到意甲二、三流球会的球星，则以跨海登陆英伦，得到了发挥余热的上佳机会。

英国人赴意大利是布道和普及，因此教练先于球员，意大利人赴英则相反。维亚利在切尔西结束球员生涯后马上执教该队，离开切尔西之后又带过沃特福德。和他一辈的佐拉则在西汉姆短暂执教，成绩最佳者莫过于迪马特奥，在刚过去的赛季中为切尔西拿到欧冠和足总杯，是第二位踢球和执教都夺得过足总杯的意大利人。7名意籍教练，切尔西占了3个，成为意大利人在英超的根据地。

有“大力水手”绰号的隆巴多，是第四位在英超执教的意大利前国脚，只是带的是水晶宫，时间也极短，前后不足两月。安切洛蒂和曼奇尼不曾在英超踢球，但他俩都为东家夺得了英超，安切洛蒂拿的还是双料冠军。曼奇尼也有这两项荣誉，但相隔一个赛季，对于曼城(微博 数据) 有再造之恩。曼城44年无缘联赛，曼奇尼继为国际米兰在意甲三连冠，又在英超托起了蓝月亮。拉涅利既没有在英格兰踢过球，也不曾在英格兰捧杯，经历最为苦涩。

文化：“朴素玫瑰”与“不忠美女”

英国人教会了意大利人踢球，两国的足球思维和文化却差别极大。英式足球大刀阔斧，拼身体重力量讲速度，比赛靠激情。在英国人眼里，足球不过是一个全民参与兼带彩头的游戏，犯不着动脑子。意大利则不然，足球是工作，是远比打仗还严肃的事情。本报专栏作家马尔科蒂曾将英意足球的差异，形象地比喻为两个女子和一个球迷之间的三角恋，“英格兰玫瑰”并不妖娆，但踏实朴素，是能托付终身的对象；意大利美女非常时尚，颠倒众生，但善耍心眼，对你不忠。尽管你无法得到她，但无法忘怀更摆脱不了。

这只是两国足球的外观，内在的差别无法胜数，更像是两位风格不同的拳手。其中一个直来直去，总惦记着怎么击倒对手，很少合计自己中招该怎么办；另一个则将比赛视为生存大计，他只操心怎么成为擂台上最后倒下的那个，为此煞费苦心，研究敌我。英式足球充满无畏精神，虽然渴望胜利，但接受失败且勇于东山再起；意大利足球则缺乏安全感，这和该国史上屡遭外敌蹂躏有关，失败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和灾难，因此比赛中锱铢必较，必欲杜绝失误而后快。卡佩罗说：“意大利人天生紧张，从小就将这种荒唐的紧张灌输给球员。足球对于他们很少是娱乐。”

无所畏惧的英格兰，只赢过一次大赛，自己发明的运动却要倒过来拜徒弟为师，还不只一家。没有安全感的意大利人，则以机巧和耐心，4次夺得世界杯，1次欧洲杯，甚至运气也偏帮他们。首夺欧洲杯，靠掷硬币淘汰了苏联，决赛被南斯拉夫打得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却靠重赛夺魁。但意大利人不会承认那是运气，而是作为足球智慧的奖赏。英格兰球员能连续高强度比赛，很少考虑这么踢是否能保持同样的水准；意大利人则善用体能，在决定性的战役中全力以赴。对待比赛结果也是同一态度，已经输定的比赛，意大利人会保持体面的比分，期待来日再报一箭之仇，英格兰人则不惜和对手血战到底，哪怕被打成蜂窝也在所不惜。

这一对比让人不解：为什么处于风暴之中，四面环水的英格兰人，能在足球上如此豪迈？而在阳光明媚的地中海，热情奔放的拉丁人却把足球踢得如此阴郁，了无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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