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女”飞人塞曼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上报纸了，“她”一直在南非比勒陀利亚大学闭门训练。本周五，2010年度南非国内田径赛事就要开始了，在这个时候，塞曼亚的教练突然高调宣布：塞曼亚可以自由地以女运动员身份参加所有赛事。而国际田联只有一句回应：“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调查结果出来前，我们无可奉告。”

　　自从去年8月塞曼亚在柏林田径世锦赛上有争议地获得女子800米金牌后，这位双性人在舆论上一直处于攻势，国际田联始终被动，就因为现在在体育界，根本没有任何一条成文的法规规定：用何种科学方法鉴定运动员性别？什么人不能作为女人参赛？

　　从上个星期日到本周一，一大群医学专家和国际奥委会代表在美国迈阿密关门开会，他们原本要争取在下届奥运会之前把上面那两个问号拉直。现实却是，权力和科学可能永远都无法给出答案。

　　本版撰稿 记者 楼栋

　　“塞曼亚事件引发的混乱，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无据可循。”参会的佛罗里达国际大学教授辛普森博士说，他的专业就是研究性别紊乱，和其他医学专家一样，他这次是被国际奥委会专门请到迈阿密的。任何女子比赛的运动员参赛原则只有一条，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就是只要“她是女人”。但这个最简单的定义，却让掌握尖端科技的医学专家和掌握规则制定权的奥委会组织者，争论了几十年都定不下来。　　

　　1932-1968 看胡子

　　前苏联猛女被鉴定为女性，因为“她们没长胡子”

　　从1932年奥运会，波兰运动员瓦拉谢维奇创造女子百米世界纪录并夺取金牌，引发人们对其性别的怀疑开始，国际奥委会就对运动员的性别鉴定伤透脑筋。一种情况是有人男扮女装，骗取好成绩，更多的情况是有些女性运动员天生体质特殊，确实不是正常的女人。

　　1964年东京奥运会爆发了多起田径女选手性别争议，其中一个比赛日甚至被讽刺者喻为“奥林匹克性别纷争日”。当时简陋的测定方式让现在的人看来可笑，一对身材相当男性化的前苏联普莱斯姐妹各夺一枚金牌，最后的官方鉴定是“她们没有长胡子”，让两人轻松避开所有责难。但是当4年后的墨西哥城奥运会开始用检测染色体的方法，为性别模糊的运动员进行性别检验，普莱斯姐妹就消失了。　　

　　1968-1999 看染色体

　　XY就是男人，XX就是女人

　　在那个年代，染色体检测被看作是万无一失的。

　　男性的染色体表现为XY，女性是XX，直到现在医院里还在用这种方法做性别鉴定，但是西班牙女子跨栏运动员马丁内斯·帕蒂诺的冤案说明这其实并不完美。

　　1983年赫尔辛基田径世锦赛前，22岁的帕蒂诺参加了赛会组织的性别测试，并且获得一本官方认证的“女人证”。1985年日本神户大学生运动会，比赛前一天她又被鉴定了一次，这次查出来，她的染色体里有一个“Y”。

　　“就在我的队友面前，他们说我有问题，被取消参赛资格。我被赶出了运动员村，我的体育奖学金被取消，我在国内的所有运动成绩被取消……我尴尬，难受，我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未婚夫，失去了未来。”帕蒂诺把她的遭遇写成文字，发表在著名医学杂志《柳叶刀》上，“我就是个女人，我有乳房和阴道，我从未欺骗过任何人。”

　　之后的医学检查也证明帕蒂诺没有骗人，她的确有个“Y”，即使体内有超量的男性睾丸激素，却因为特殊的遗传基因不起作用，她真的是女儿身。

　　1999年后，国际奥委会取消了用染色体检测作为运动员性别鉴定的方法。

　　1999-至今 真空地带

　　“你只能接受这种边缘人，永远不会有完美的科学分类”

　　这11年来，奥运会的性别鉴定成了一个真空地带，但性别检查并不是被取消了。比如国际奥委会下属的一些分支运动联合会，借兴奋剂尿检的机会“顺便”搞性别鉴定。按规定，运动员要在专人监视下小便，提供尿样，检测者乘此观察运动员外生殖器进行判断。这种倒退的方法显然更不科学，有些女性外生殖器异常，还有的双性人睾丸长在小腹里，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现代科技已经不存在任何鉴定技术上的问题，北京奥运会期间，北京协和医院就有一个运动员性别鉴定实验室，专家会通过漱口和抽血等作实验室检查，结合临床、性激素、基因、染色体4种方法综合判定。问题是，查出来了，怎么算？

　　光靠看的不行，染色体、激素含量，这些可以被量化的科学指标，也因为太多特例而无法被写入必须涵盖一切情况的规则。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生物性别实验室主任埃里克·维兰教授说：“这真的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接受这种边缘人，永远不会有完美的科学分类。”——根据美国一份资料显示，全世界每1000个新生儿中就有1例性发育异常，而成年后依然不知道自己真实性别的人也不少。维兰教授和大多数医学专家的意见相当雷人：彻底去除烦恼的办法就是永远别搞性别鉴定了。

　　唯一有参考性的建议来自“国际内分泌协会”：只要该选手是被当女孩养大、并自认为是个姑娘，就应该被允许参加女子比赛。塞曼亚不就是这么说的吗？和她同一时代的女子800米选手们，则可以集体撰文《我才是女人》，也去《柳叶刀》发表吧。

　　■数字说话

　　耶鲁大学退休教授迈伦·吉内尔称，塞曼亚是一位有出生缺陷的女性，她并不是唯一遭遇性别紊乱问题的运动员。根据一项研究报告，对5届奥运会女性运动员的基因测试显示，11373名参加测试的女运动员中有27名存在性别紊乱问题，有多名女运动员身上发现XY染色体。　　

　　男女运动能力上的差距显而易见，在力量、速度、耐力、爆发力上，男性都要比女性高很多：田赛项目中，男女运动员成绩差异在10%到18%，径赛项目中差异更达20%。

　　■延伸阅读

　　体坛变性人

　　活在别人的口水里

　　由于严格的条款限制，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变性人获得奥运会的参赛资格，但在各单项体育比赛及非奥项目中，我们已经能见到越来越多变性人的身影。　　

　　巴格 男→女

　　丹麦高尔夫球选手米安妮·巴格就是其中的一个。出生在澳大利亚的巴格小时候一直是个男孩子，1995年接受了变性手术。2004年11月，巴格与另外35名女性运动员一道获得参加塔兰托高尔夫球大赛的资格，她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能够参加欧洲女子高尔夫球巡回赛的变性人。　　

　　格罗内尔德 双性人→女　　

　　德国女子网球运动员莎拉·格罗内尔德是网球场上最受争议的一个双性人。格罗内尔德出生时就带有两性生殖器官，在青少年时期显示出不俗的网球天赋，但性别一直含混不清。19岁那年，格罗内尔德通过手术成为一名女性，去年通过了WTA（职业女子网球协会）的性别鉴定。不过当她再次踏入网球赛场，还是遭到了对手的强烈质疑，德国姑娘一度选择了退役。　　

　　巴林亚 男→女

　　泰国拳王巴林亚的经历更加不可思议。原是泰国男子轻量级拳王的巴林亚，在2003年做了变性手术变成了一个女人。告别拳坛的她先到一家夜总会做了一名普通的女演员，后来改名为侬度进入娱乐界，并四度参加泰国选美，三次当选泰国美后。2006年2月，她以女人的身份回归拳台。　

(杭州网-都市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