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群：停摆就是一场比赛

虽然没有比赛，但停摆就是一场比赛，看你怎么打。

老板们是一队，球员是一队。原本“老板队”拥有完胜把握，但他们操之过急，陷入了“球员队”的严防死守中。打篮球最好争取快攻，没办法才落入半场阵地战，现在“老板队”就是被逼得打阵地战。

主要的责任在斯特恩，他是“老板队”的“主教练”，指挥整场比赛。“老板队”如果不算斯特恩，才29人（黄蜂队没有老板），人少精干，即使有内部分歧，也很容易达成统一。“球员队”理论上有400多人，实际参与二三十人，但他们地位不一，成分复杂，球员、律师甚至经纪人掺和其中，人多嘴杂，各有各的想法。因此，理论上“老板队”更像一支球队，而“球员队”则是杂牌军。如果“老板队”战术得当，理应轻松胜出。

斯特恩是过来人，他亲自指挥了1998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劳资大战，虽然过程惨烈，损失了32场球，但“老板队”还算完胜。然而正是因为有了那一年的经验，斯特恩决定换一种打法。这种十几年一遇的战役，球员没几个有机会经历，现在我们知道，正是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一些大牌巨星，拥有丰富的经验，眼下是球员工会严防死守的中流砥柱。斯特恩同他们周旋，力图在战术上掌握主动权，因此作战方法与那一年大有不同。

“老板队”的战略根本是速战速决。第一个原因是为了保全赛季，第二个原因，则是斯特恩经历过上一次劳资大战，了解双方心理角逐的过程。既然资方握有谈判的心理优势，斯特恩企图缩短这个漫长的过程，要知道在那一年，双方每一次谈判间隔至少一个月，他认为这种拔河式的心理战，无端浪费了太多时间，以至于赛季受损。所以斯特恩从一开始就表明了多谈速决的态度，还在打季后赛就警告有停摆的危险。在他的催促之下，劳资双方9月频频会晤，甚至8天谈了6次，前所未有。然而，谈判次数和密度本身与达成协议没有必然联系。劳资大战就是讨价还价，这是一个绕不过的心理角逐过程，即使在地摊淘宝，也有同样的过程。斯特恩为了迫使对手就范，提前使出了各种“撒手锏”，包括9月谈判期间“误传”要取消整个赛季。但在不同时段，同样的招数威力不同，你在9月说取消整个赛季，和12月宣布相比，效果大打折扣。上一次大战，斯特恩直到12月23日，大家正要过圣诞，突然宣布1999年1月7日为“大限”，球员工会在1月6日开会，决定投降。 “老板队”最大的失误，是在短时间内大幅度让利，只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就把球员占利40%的目标，一下子让到49%，同时放弃了“取消保障工资”、“现有合同降薪”等种种要求，所谓“硬工资帽”的设想，早在第一时间被抛弃。“球员队”并没有特别领情，费舍尔和斯特恩经历了不到一个月的眉来眼去，形势急转直下，球员工会只把54%降到51%。这意味着“老板队”让了差不多9个点，而“球员队”只让了3个点。球员工会同意以占利51%为起点，最终过渡到53%，资方愿意以49%为起点，最终达到51%。就这2个点的差距，一下子僵住。每个百分点价值4000万美元，双方差距8000万左右，合每个队才两三百万。

停摆如果是一场比赛，上半场打得太快了，“老板队”迅速用完了预备的各种战术，并且给对手一个印象：你们最初的立场不过吓唬人，而我们让利是实实在在，每让一个点都非常不容易。好比在秀水街卖东西，被懂行的拦腰一斩，价格砍去一半。当比赛陷入半场阵地战，“球员队”用绿军式的混合防守挡住了“老板队”的凌厉攻势。

劳资大战最终走向削减比赛的老路，资方已经没有多少让步余地用来诱惑对手，这会让球员工会产生误会，觉得你还可以让，却不肯让。上一次大战持续了205天，这次大战刚刚过100天，比赛已经面临第四节最后两分钟，还是刚刚到了“中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