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伊夫:孤独的自由主义者 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而今夜星陨落,夜空再难找到亮光。

克鲁伊夫:孤独的自由主义者 夜空中最亮的星

克鲁伊夫逝世,现代足球最具创造性和独立思维能力的个体,魂归道山。

他过早地被归纳入“经典”和“历史”的范畴,很多球迷,对于克鲁伊夫的认知,都更是符号式的记忆:他之于巴萨(官网 数据) 、瓜迪奥拉的传承;他在阿贾克斯和荷兰足球留下的印记;他和“全攻全守”的渊源;那个世界杯上著名的“克鲁伊夫转身”(Cruyff Turn)……这些都是克鲁伊夫,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并不是克鲁伊夫的全部。

独立的灵魂

这是现代足球最伟大的哲人,一个最能以独立意识、面对足球世界的变化,诠释足球发展,并且指引足球发展方向的大脑。克鲁伊夫的最大意义,在于他永远都在创造和创新。他永远都在挑战固有的规律与秩序。他是一个足球思维的革命者,但他并不是一个为独立存在而反对的反对者。

“你用脑子踢球,双腿是用来帮助你用脑子踢球的。”这是克鲁伊夫对于足球简朴而纯粹的讲述。

我曾长久期盼,能采访这个荷兰人或加泰罗尼亚人。我曾通过《绝妙橙色》一书作者,试图联系一次对克鲁伊夫的《超级颜论》专访,但定居在巴塞罗那的克鲁伊夫,是半隐居状态,每年最适合采访他的时机,是秋天在阿姆斯特丹的“克鲁伊夫运动日”。这一天他会回到阿贾克斯的Arena,全面开放的运动场,让孩子们体验各种运动。哲人辞世,天人永隔,失落难以言喻。

Baby Boom一代

他眼中的世界和足球,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与克鲁伊夫的生世相关,他1947年出生,属于二战后婴儿潮(baby boom)的一代。能在物质相对不太短缺的环境里生长。然而克鲁伊夫12岁时父亲去世,迫于生计,13岁辍学,就在阿贾克斯球场里外打些零工。这样的孩子都会缺乏安全感,缺乏安全感的人,对于世界往往会有两种态度:畏惧萎缩,或积极进取。克鲁伊夫是后者。

曼城(数据) 高管贝吉里斯塔是克鲁伊夫带过的巴萨队员,他对克鲁伊夫的回忆是:“当局面不利、战绩不佳的时候,克鲁伊夫的反应永远都会是继续进攻、强化进攻、全面进攻。”

如是个性,与荷兰这个卡尔文主义教派的新教国家,有莫大关联。我们都知道荷兰人热情而过于直率,荷兰球员好辩而性格各异,这都是卡尔文主义教派对西欧地区影响的效果。个性在充分解放的氛围中成长,不掩饰个体喜好,往往能在辩论、争吵和对立后,以妥协方式形成民主结果。特立独行的荷兰人,克鲁伊夫是独领风骚的那一个。

说到克鲁伊夫这一代,我总会联想起比他年长两岁的贝肯鲍尔和菲尔•杰克逊。讲述过长,会有些跑题,但他们的独特,对于各自运动远超体育意义的影响,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荷兰足球职业化发展,在西欧相对滞后,17岁被英国主教练巴金汉姆选入阿贾克斯一队的克鲁伊夫,是第一代荷兰职业球员。他退役时,还和古利特做过队友、与他的徒弟范巴斯滕在场上有过交锋。名帅米歇尔斯承认:“没有克鲁伊夫,我无法组合一支球队”。全攻全守、打破场上位置恒定的战术拘束,恰恰是从巴金汉姆开始,在米歇尔斯和克鲁伊夫合作过程中大放异彩。

全攻全守,胜利和胜利之路

只是“全攻全守”(Total Football),同源于荷德——前西德足球,在同一时代也走上了战术位置解放的道路,门兴格拉德巴赫和拜仁慕尼黑的辉煌,是全攻全守的另一面。

球员时代,克鲁伊夫的位置难以确定,不是中锋,也不是纯边锋,更是前场游动性极强的攻击自由人。他的个人能力和团队领袖价值,很难用数据来厘定,数据上,他早被确认为欧洲二十世纪三大巨星之一。

克鲁伊夫后来回顾说,如果用计算机分析,“那么我15岁时就会被阿贾克斯淘汰,因为当时我左脚踢球超不过15米、右脚踢球超不过20米,个子不高还瘦弱……可我的脚下技术和足球智商,不是计算机能够测算出来的!”他对于日益兴盛的数据决定论并不认可,他坚信,人的创造力和主观意愿,是走向胜利的主途。而克鲁伊夫关切的,不仅是胜利,更是这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克鲁伊夫转身”,是现代足球历史和世界杯掌故里,不容错漏的精华。克鲁伊夫能成为克鲁伊夫,当然和他球员时代的巨大成就相关。但在我看来,这些都只是克鲁伊夫攀升足球哲学高度的基础。

1988年,他回到巴塞罗那执教,直到1996年他被努内斯冷酷解雇,是克鲁伊夫修建足球圣殿的最关键时期。那段岁月,当然需要巴萨联赛四连冠和巴萨第一个欧冠,作为成绩依据。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成绩为佐证,克鲁伊夫的足球观,乃至世界观,才能传播至今,并且影响到未来。

他的足球战术,是通过不间断移动和传切执行的,他的足球方向,当然是主观并且自我的,他的足球哲学,是不断前进、进化并且自我提升的。用“哲学”这样略有些固化的词汇来概括,都有些不恰当,因为他总能向前看、总在向前看。用自己的眼睛看。

瓜迪奥拉是他的继承人,但继承的是克鲁伊夫解放的足球思维、打破了禁锢的足球表达,而不是条条框框的战术规定。至今仍然有太多球迷质疑瓜迪奥拉,认为他因人成事,认为他机缘巧合。但瓜迪奥拉秀出班行,在于他和克鲁伊夫一样,鼓励球员在团队运动的系统中,主动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在巴萨和拜仁,瓜迪奥拉最特出的一点,是鼓励队员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在乎犯错”。

这是克鲁伊夫的现时存在。是自由主义精神在足球场的传承。克鲁伊夫和瓜迪奥拉未必是最伟大的足球人,然而包容个性、鼓励创造,是人性辉煌的闪耀。

最后的足球自由主义者

20年前离开巴萨教职,初时因为身体健康,后来因为自我厌倦,克鲁伊夫再没有回到足球一线,正是这样的区隔,反倒能让他保持距离,在远处、高处,来审视足球,并且眺望未来。

遗憾的是,克鲁伊夫看到的未来,让他沮丧甚至绝望。在他成长的年代,物质日趋富足、而商业化尚未完全渗透进入职业足球。足球的理想主义者,还能有相对宽松的空间和时间,去打磨自己的本领、去一点点接近自己的理想。

克鲁伊夫被认为是欧洲现代足球第一位巨星,我个人觉得这种头衔应该由他和贝肯鲍尔共享,他在球员时代,就是一个十分精明,能利用商业手段自我增值的个体。但他没能想象,从九十年代开始,随着现代媒体变革,职业足球的商业化,发展到了一个超速增长阶段。

“一个全是百万富翁、千万富豪的球队,你如何去执教管理?”这样的疑问,两年前克鲁伊夫也提出。他面对不了这样的挑战,据巴萨青训总监塞古拉上个月对我解释,克鲁伊夫这声惋叹,主要是对罗纳尔迪尼奥发出。他能想象更加自由奔放的现代足球,在场上该如何呈现,该如何符合审美情趣以及人性的展现,但他无法应对更衣室里越来越自我、越来越被金钱和现代品牌文化模式化制造的个体。

谁能独立?

克鲁伊夫选择了远离。他建立起了一座圣殿,供奉着自由的灵魂、独立的个体。瓜迪奥拉们,希望能维护这座圣殿,修复并且光大这座圣殿。

然而时代的车轮,在个性解放的全球化旗帜下,碾压着一切。被放大的个体,并不是真正的独立与自由,看似人人都能自说其话的语境,并不能真正帮助独立者独立、自由者自由。这个因为远离尘世,而远离了尘灰的哲人,内心深处,是否也充满着无能为力的无奈?

他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因为足球在极度富庶和貌似繁荣中,进入了一段个性泯灭、大众趋同的时期。他在夜空闪亮时,还能让我们看到一些不同的存在、感到一些创造性思维的激励。如今巨星陨落,何时才能得见那样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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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内容来自公众号: 颜强(yanqiangspo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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