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局取消排名动了谁的奶酪？还需完善措施

[摘要]尽管整改通报中指出将取消金牌榜、奖牌和总分排名，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体育的唯金牌论会就此停摆，全运会的改革仍然需要更多的配套措施。

十运会孙福明(微博)的假摔让牌事件，成为了这些年全运会金牌至上的最典型写照。

早报记者 朱轶

昨天，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公布了《中共国家体育总局党组关于巡视整改情况的通报》（以下简称《通报》）。其中最受关注的一点就是：取消了亚运会、奥运会贡献奖奖项的评选，对全运会等全国综合性运动会只公布比赛成绩榜，不再分别公布各省区市的金牌、奖牌和总分排名。

尽管国家体育总局还未就整改通报进行回应，没有公布全运会取消排名的具体措施，但在很多人看来，这至少是这项拥有56年历史的赛事改革的全新契机。

取消排名动了谁的奶酪？

本次体育总局的整改情况通报，涉及赛事审批、运动员教练员选拔、弄虚作假、赛事开发等几个方面。不过最受关注的无疑是，取消亚运会、奥运会贡献奖奖项的评选，对全运会等全国综合性运动会只公布比赛成绩榜，不再分别公布各省区市的金牌、奖牌和总分排名。

随着时代的演变，全运会成为一个割裂的生物，一边是高喊“淡化金牌”，一边是体育资源更高密度地集中，全运会“灰色价值观”大行其道：唯金牌论、地方体育官员考核、城市营销……全运会的价值也有了扭曲的一面。

事实上，从2001年九运会开始，全运会就逐渐深陷争议漩涡。为了积分争夺，不少省市在如手球等冷门项目中临时拼凑队伍出战；为了应对省市体育官员的政绩考核，各地对金牌重奖之风也就此开始愈演愈烈：从8万元升至100万元（十运会江苏为冠军开出40万元外加60万元住房的高额奖金）。

急功近利不仅让不少运动员背负了“经济压力”，同样也使得一些心存歪念的运动员、教练铤而走险服用兴奋剂。当整个国家的体育机器全力为奥运金牌运转时，异化的全运会也不再只是单纯的竞技这般简单，而是成为交换政绩、金钱的工具，被锦标主义所蚕食。

事实上，不再公布金牌、奖牌和总分排名，也动了那些依靠全运会一味追求金牌、不惜铤而走险的官员、教练和运动员的奶酪。

前《人民日报》体育部副主任汪大昭(微博)表示，这些年全运会的“利益色彩”被勾勒得淋漓尽致。对于那些无法登上奥运赛场的非职业运动员而言，全运金牌被异化为钱+房+分配。

在不少省市获得全运奖牌，不但有不菲的奖金，还有运动员、教练员津贴上涨的福利，甚至在退役分配上也有机会去机关事业单位，而地方体育官员为了与政绩、升迁挂钩的成绩，追求利益最大化，甚至不惜衍生出种种暗箱操作。

“金牌到手以后，又是房子又是车子，这一套就不好了。其实在国际上，包括我们常见的一些弄虚作假或者使用兴奋剂等等，也是因为把金牌放大了。”汪大昭表示，取消全运会排名对改变体育界金牌至上的风气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

过去“淡化金牌”的口号喊了很多年，但一直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中国著名体育社会学家、华南师范大学教授卢元镇坦言尽管过去一直在喊淡化金牌，“但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用金牌来带动发展的做法，结果使得我们的体育资源更高密度地向高端集中，而业余训练一年不如一年地萎缩下去。”央视新闻的评论也称，“金牌至上”是唯GDP论的变种政绩观，“都失去了对最重要的目标的追求：前者是体育道德和奥运精神，后者是地区的可持续发展。”

如今取消全运会金牌、奖牌和总分排名至少迈出了切实的第一步。

撤销金牌榜还需完善措施

尽管整改通报中指出将取消金牌榜、奖牌和总分排名，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体育的唯金牌论会就此停摆，全运会的改革仍然需要更多的配套措施。

新华社就指出：“金牌、奖牌和总分排名不公布了，成绩榜还是有的。那么成绩榜以什么作为依据呢？不再分别公布各省区市的金牌、奖牌和总分排名，是不是意味着内部分享、内部掌握呢？此外，《通报》中还有‘体育总局取消了亚运会、奥运会贡献奖奖项的评选’的内容，但并没有明确说明各省区市运动员在奥运会上获得的成绩是否仍像以往那样继续带入全运会。”

一位体育系统的退休官员也表示，对全运会成绩评价仅仅不公布奖牌及成绩名次还不够，“过去曾议过取消排名，虽不公布，但内部评定还是有的。必须要根本性改革！”

汪大昭也认为，金牌本身并没有错，力争金牌是体育精神当中必不可少的追求和目标，单单取消运动会金牌榜，不是最根本的包治百病的办法。“从奥林匹克精神来讲，鼓励大家向更快更高更强去追求，当然金牌是一个评价，这本身是没问题的，就像锦标也没问题，但是锦标主义就坏了。如何正确看待金牌，并且不和那么复杂的利益链条相关，现在不光中国，在国际上也没找到很好的办法。”汪大昭说道。

此外，有条件走上市场的仍是少数项目，更多项目还处在财政保障为主的专业化体育状态。但是，多元投入的复杂性势必带来利益平衡的复杂。谁投入，谁受益，地方体育局不能不关注地方财政投入有所回报，那就是全运会金牌。

对此，《通报》中也表示，“今后将从群众体育、竞技体育、体育产业、体育投入产出效益等多个角度研究设立体育事业发展的评价指标。”这也证明，取消金牌、总分等排行榜，不是仅仅取消就可以扭转“金牌至上”的扭曲政绩观，还需要各种配套措施去完善。

“回归体育本质”是专家学者们关于全运会乃至中国体育改革一致的观点，而具体如何实施，同样是一个系统性的问题。

层出不穷的全运会丑闻

从九运会开始，在唯金牌论的异化中，全运会的丑闻和争议也没有停止过。裁判无原则的丑恶表现、禁药丑闻、冠军内定等等，这些形形色色的丑闻和黑幕都让人们迫切需要改革这项综合性体育大赛。

为了全运会政绩考量，各个地方体育局的官员开始进行“人才交流”，在金牌战略下甚至一掷千金，进行成绩投机。从A代表团交流到B代表团的选手，如果在全运会上取得成绩，那么B代表团将根据成绩给予之前的输送单位补偿，而这—补偿标准甚至已经细化到了每个全运积分。

在十运会时，跆拳道前三天共进行了111场比赛，其中弃权26场，政策性弃权占据很大比例。而在当届全运会一场柔道决赛中，北京奥运会冠军孙福明“假摔”落败直接引发争议。

当时孙福明的对手是从辽宁队交换到解放军队的选手，最终孙福明选择假摔故意输掉比赛，确保辽宁队和解放军队各获得一枚金牌。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古典式摔跤比赛中，安徽队的李大新突然宣布弃权，解放军队的 马三义不战而胜。

由于东道主每届投入巨大，因而在全运会上东道主也经常在比赛中出阴招。2009年山东全运会，江苏选手是 林向前3000米障碍赛的国内第一人，但在比赛当日，他被山东交流到新疆的一名选手不断肘击和绊腿，最终山东选手孙文利力压林向前夺冠。2013年辽宁全运会，奥运赛艇冠军金紫薇也被东道主摩托艇“造浪”影响了整整1小时的训练。

为了仕途、政绩，不少人铤而走险甚至内定金牌。此前被带走调查的游泳中心前花样游泳部主任俞丽，据悉就与第十二届全运会花游比赛中压低四川队蒋文文/蒋婷婷比赛分数有关。

不久前被判有期徒刑10年的前拳击跆拳道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赵磊利用权力收受贿赂30万元帮助河南省在全运会上获得两块跆拳道金牌。

第十一届全运会期间，国际A级跳水裁判马延平称不满黑箱操作而离开裁判工作，其预言的4枚金牌的归属最终也全部一一印证。

除了奖牌内定外，也有选手铤而走险不惜服药。而诸如，武术比赛中棍棒遭人动手脚、篮球比赛和足球比赛公开打默契球、射箭比赛人为干扰等黑幕也从未间断。几乎每一届全运会都有雷人、奇葩的故事出现，而最终的指向都是那刺眼的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