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毒人员长跑队 现实条件不知能否使其坚持

[摘要]昏暗又逼仄的小屋里,当听到记者表明身份,阿立的眼神再次黯然了下去。五分钟前他还以为,来的是莉莉的继任者,神情因此一度飞扬。

昏暗又逼仄的小屋里,当听到记者表明身份,阿立的眼神再次黯然了下去。五分钟前他还以为,来的是莉莉的继任者,神情因此一度飞扬。

“戒毒跟跑步一样,全靠坚持,我那时候想过,一直跑下去,再也不想那东西。”阿立低头嗫嚅,“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到哪一天。”

珠江边的特殊跑者

阿立,男,49岁,成瘾30年。漫长岁月里,戒毒、复吸、进强戒所、进拘留所,吸毒让阿立失去所有,直到两年前他遇上了刘丽雪与莉莉。

作为广州市第一家专业社工机构,刘丽雪所在的“启创”自2011年起正式承接了海珠区的社区戒毒康复服务。“这是一个异常敏感又自我封闭的群体。”刘丽雪说,从法律上,他们还“不够格”被采取强制措施,但实际上,他们人人都有重新沉沦的潜在因子。启创的社区式戒毒康复服务由此诞生。“但社工不是医生、警察,也不是保姆,我们需要一种既非说教又不一味服务的方式。”正当刘丽雪面临寻找工作突破口时,莉莉出现了。

由于要准备赴香港修读社会学研究生,莉莉在广州寻找自己的实习课题。来到启创后得知刘丽雪的困扰,素来有夜跑习惯的莉莉提出:何不让戒毒人员一起来跑?建议大胆,遭到的质疑也不少,最大问题就是,那些早被毒品腐蚀到千疮百孔的身体如何承受相当的运动量?但刘丽雪和莉莉都相信跑步的神奇功效,在请教过戒毒所的民警与医生后,她们选择身体情况相对稳定的阿立作为第一批试点。

“戒毒和出门有关系吗?”“有,有很大关系。你必须马上出门,到阳光下跑步。”阿立还记得,自己与莉莉初次见面时的对话。那天,年届五十的阿立跟着三十出头的莉莉跑了800米,“速度很慢,但能定下目标,然后完成它,感觉很棒。”在莉莉看来,靠跑步获得成就感,事情已成功一半,接下来就靠坚持。阿立也没让社工们失望,从一周一次800米起步,到半年后,他已能跟着莉莉每周跑三次,每次五公里。一天,两人照例跑在珠江边,阿立突然停下,指着对面一个小巷口,“那里以前有个烟摊,那是我第一次碰毒。”轻声一句,却让莉莉心头一震。她朝阿立望去,最后一抹夕阳透过树叶照到他脸上,那一刻莉莉觉得,能让吸毒者在身体康复的同时敞开心扉、直面过去,跑步真能为生命带来阳光。

难再续的特殊疗法

阿立的逐渐康复让刘丽雪有了更疯狂的念头:组建一支戒毒人员长跑队。

想到就做,她先是通过网络招募陪跑的志愿者,随后与同事们逐个列出海珠区内可行的服务对象。去年秋天,一支名为“常青藤”的长跑队在珠江边开跑,志愿者与戒毒人员数量相当,总共60人。与普通的跑群不同,这里没有呼朋引伴,也不会有靓照上传到朋友圈,跑步的人不计较配速和距离,只在乎“我跑得”(粤语:我能跑)。看到那么多“同伴”从自己当初起步的800米开跑,阿立很兴奋,还当场许下豪言:“有朝一日参加广州国际马拉松赛。”

然而一年后的今天,阿立摇头叹道:“那是句疯话。”他的跑步已中断了100天。今年夏天,莉莉赴港深造离开了广州,阿立没了陪跑。“我们站点的社工只有20来个,要服务的戒毒人员有近3000人,平时光家访就耗去大把时间,很少有精力再额外陪跑。”让刘丽雪无奈的是,由于人手有限,他们的陪跑工作基本靠志愿者担当。但像莉莉那样全职的志愿者毕竟是个别,多数人都有本职工作,很难保证时间,“而且,如果每次都换人陪跑,戒毒人员会有意疏远,这就失去在陪伴中沟通的意义了。”于是,在一次志愿者来了30人,戒毒人员只到了个位数的跑步活动后,启创的特殊疗法宣告暂缓。

跑步暂停前,阿立已经20个月没再复吸,这是他过往30年里坚持最久的一次。每次看着珠江边跑步的阿立,刘丽雪都很有信心,这个纪录能不断延续下去。但现在,遗憾是显然的,也是无可奈何的。“每个社工负责100多名服务对象,而且客观上的人户分离与对方的主观抗拒,常常让我们事倍功半。”身为启创在海珠区的站长,刘丽雪说,理想状态下,社工与服务对象的比例应当是,1比30,如果碰上跑步这种附带服务,人力更是紧要资源。但经济上的捉襟见肘只能让启创的社工超负荷运转,即便如此,也无法面面俱到。

“前两天,我们办公室刚搬了家,就因为原来的租金涨了,我们租不起。”亲眼目睹阿立变化的刘丽雪其实很清楚,珠江边的长跑不该中断,因为戒毒本身就是长跑,贵在坚持。但现实残酷,若不解决人力难题,阿立的梦想可能永远无法完成。

本报记者 王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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