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去哪儿了? 庞佟组合索契演绎最后之舞

[摘要]14岁,第一次把手交给佟健的时候,庞清没想过两个人会走这么远,更没想过有一天这个男孩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搭档,那时候她的世界中有一个敌人,叫“别人的女伴”。

时间都去哪儿了? 庞佟组合索契演绎最后之舞

庞清(微博)佟健在温哥华(资料图)

花滑老将全力备战  庞清 佟健剑指冠军截图

花滑老将全力备战 庞清 佟健剑指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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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宽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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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从温哥华冬奥会中国双人滑金牌梦圆的那个晚上讲起。

很多人都不相信,2010年2月15日晚上,电视直播中的表白是佟健第一次向庞清袒露心意,“很多关心我们的人在问我们俩怎么打算自己的个人安排,我也跟他们讲,在冬奥会结束后,我会给大家一个回答,今天跟所有希望我们俩在一起的朋友说,我想和庞清正式成为‘朋友’。”几个小时前,庞清/佟健刚刚获得竞技生涯中第一枚奥运会奖牌。

从直播间里出来,教练姚滨质问佟健,“你们俩商量好的吗?怎么都没跟我商量一下!”佟健看看自己的“朋友”,笑得开心。庞清却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急忙跟教练解释,“真没有!那他既然说了,我就同意了呗。”

14岁,第一次把手交给佟健的时候,庞清没想过两个人会走这么远,更没想过有一天这个男孩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搭档,那时候她的世界中有一个敌人,叫“别人的女伴”。

她本来是个没有前途的女单,动作僵硬、滑行技术差、单跳不稳定,但让庞清难以接受的是,这些毫不留情的批评出自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他明明只比自己大几个月而已。冷战对于年少的搭档来说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会以大吵一场收尾,还有时候大吵一场之后,继续冷战。

从冰舞转过来的佟健觉得自己滑行技术好,有和搭档配合的经验,虽然力量一般,但这个缺陷完全可以归咎于庞清的个子高、体重大,“别人的女伴”大多数只有25公斤左右,庞清当时已经超过35公斤,“我当时从滑行、表演都比她好很多,训练就以我自己为主,我觉得自己练好了就行了,做着随时换伴的打算。”

那几年,佟健还真看了不少女孩,但都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拖来拖去,两人拉手就已经走过了5年多的时间,再跟教练商量这事儿,姚滨一瞪眼睛,“换什么换!哪有那么容易就换的!”那时候佟健明白,可能自己只能将就了。

庞清和佟健从此穿着申雪/赵宏博穿剩下的冰鞋,滑着他们滑过的音乐,1999年,看他们站在国际赛场最高的领奖台上,心里羡慕得不行,“当时,对我触动很大的是申雪和宏博的表演开始逐渐得到了国际的认可,我当时想既然不能换舞伴,我就只能好好地改造庞清了。”

改造一个人并非易事,毕竟庞清已经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了20年。“我当时觉得她特别笨,很多东西都实现不了,就跟个小木偶似的,有时候急了,真揍她一顿。”佟健占据着两个人搭档关系的绝对主导权,合作模式就局限于他提要求,庞清接受,或者他提要求,庞清不接受,而且越是当着教练、队友,庞清就越不会给他留面子。

直到今天,佟健提起当年的庞清还恨得牙根痒痒,“那时候别说喜欢了,我烦她都来不及,而且我想她应该也挺烦我的。”但对于庞清是“自己的女伴”这件事,佟健的意识却已经变得非常强烈。

“来北京训练之前,有个杂技团的男孩在追庞清,被我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那时候,庞清一天都不给佟健一个笑模样,但一下了冰,就抱着运动员宿舍楼里的公共电话有说有笑的,佟健看到了几次,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佟健决定要对庞清“好”一点,早上叫她起床,给她买早饭,上冰的路上帮她提东西,训练中也收起了一贯的强势,“我觉得自己必须要用魅力征服她,让她产生一种错觉,而且最后也产生作用了,她拒绝了那个男孩的追求。我觉得我当时对庞清的感情应该不是喜欢,就是简单的觉得她不能跟别人好。”那年,他们都还只有17岁。

庞清拒绝了男孩不久后,佟健又恢复了当初的冷淡,但从那之后,庞清一直都刻意地和其他男孩都保持着距离,而佟健也拒绝了来自外界的很多诱惑。“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挺亏的,看身边同年龄的男孩交了一个女朋友,又换了一个,好像那时候在我眼里,人家都比庞清温柔、漂亮。但我觉得这是我和庞清之间的一种默契,我不想打破它。”

也许,这种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对方的心情,就是爱情最初的模样。又或许,正是有了当初的那份默契,才会有15年之后那句最美妙的誓言。

“庞清,你还记得冬奥会用的曲目《追梦无悔》吗?在那次比赛前,冬奥会这块奖牌是我的梦想,但是在今天,我的梦想是和你永远在一起。庞清,嫁给我吧!”在真正说出这句话之前,佟健一直觉得求婚就是个浪漫的形式。但2011年6月19日,真正站在冰面上,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在曼妙的灯光里,在浪漫的钢琴声中,佟健却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我没想到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心里还这么激动,感觉挺奇妙的。”

当时,他们都没有想过,这不仅是爱情的宣言,还是梦想的枷锁,在他们此后每每想要放弃的时候,都因为那句“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陪你滑冰”,而再次回到冰场上。

从首都体育馆运动员公寓到训练馆这段路,庞清和佟健走了15年,2008年奥运会场馆改造,院里曾经门庭若市的煎饼果子摊被撤掉了,但他们仍然能指出它原来的位置,他们熟悉这个院子里的每一级台阶,每一棵树。

佟健背着冰鞋,庞清拎着水壶,这是去上冰的路上。还有的时候,佟健走在前面,庞清低头跟着,在距离训练馆门口15米左右的时候左转,走进冬季中心的办公楼。“任老师,我们不想练了。”这句话,冬季中心主任任洪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真是对不起广大冰迷的支持。今天第一个屁蹲摔蒙了,影响了后面的动作和成套表演。继续还是离开?我们要好好想想。”这是2012年世锦赛比赛结束当天,佟健发的一条微博。自由滑开场的后外点冰三周跳摔得他赛后只能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庞清在房间里接受尿检,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当她听说佟健的想法后,哭了。

在佟健的记忆里,庞清从来不是个爱哭的女孩,“庞清是个特别倔的人,但正是这样的性格,她才能忍受很多女孩都忍受不了的痛苦,我们俩曾经练抛四的时候,我知道她摔得很疼,但她从来都没说过。”不管被教练骂,还是被自己冷落,就连摔断手臂,庞清都没掉过眼泪,但听说佟健决定要退役的那一刻庞清却哭了。

未婚妻的眼泪动摇了佟健本来就不坚定的想法,他答应庞清陪她“再滑一年”。“再滑一年”是每次在崩溃边缘的时候,唯一可以抚慰渺茫梦想的坚持,他们就这样在年复一年的挣扎和彷徨中一路走下去。

伤病让佟健一直以来就不稳定的单跳成功率再次下降,按照姚滨给两个人订定的备战计划,到2013年8月底,训练中单跳的成功率应该要达到80%以上,但实际上只能完成10%左右。

佟健的话变得越来越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也很少笑,“当你生命中现在最想要做好的事情,都做不好的时候,就根本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了。”很多次,佟健背着庞清捶自己的大腿,“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挺恨自己的。”佟健提出要去找领导谈退役,庞清心里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

“这些年,你们遇到的苦难不少,以前你都觉得挺难过去的,但最终不都过去了吗?现在的确是很难,但我觉得你没有问题。虽然我们总说希望你们能在奥运会上能拿到奖牌,但只要你们能站上那个赛场,就已经是胜利了。你看看庞清,你觉得自己不容易,庞清作为女运动员,她更不容易。”曾经也是花样滑冰运动员的任洪国了解佟健的想法,“佟健虽然每次嘴上说不干了,但其实心里还是想继续干的,他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两个原因支持佟健继续往前走,有来自家人、朋友的鼓励,还有“每次看到庞清那种特别无助的眼神,对我是一种刺激。” 佟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被需要过,庞清的愿望特别单纯,她只是想好好的滑冰,而自己唯一做的就是陪她继续滑下去。

2013年年底的一天,庞清告诉佟健自己晚上没睡好,因为想不出退役下之后干什么,佟健安慰庞清:“别想了,我会帮你想的。”结果第二天,佟健却失眠了。“这么多年,她还保持着特别单纯的状态,她不太担心以后,我觉得这样倒好,我可以去为她去规划,她能这么一直单纯地走下去,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在我心里,这是她跟别的女孩不一样的地方。”

2013年夏天,赵宏博执起了国家队的教鞭,张丹(微博)也在一个赛季前选择退出,中国双人滑原本激烈的竞争机制没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空荡荡的首体冰场只有庞清和佟健两个人的身影。不说话也不放音乐的时候,只能听见冰场的日光灯打开后发出的嗡嗡声。与其说那是一种优待,不如说是一种折磨。

左膝前十字韧带损伤一直威胁着佟健的竞技生涯,队医刘冬森告诉记者,“现在断裂部分已经超过50%,如果它完全断了,那他们俩就要跟冬奥会说再见了。”除了这枚定时炸弹,髌骨软骨病也像慢性毒药一样蚕食着佟健的自信。

“你看过杂技演员表演的顶伞吗?两个伞尖顶在一起的那种,挺美的,但有时候顶不住了,就会一下子掉下来,我的膝盖就是这种状态。”有时候,两个人在冰上滑着滑着,佟健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冰上。

曾经让佟健引以为傲的滑行技术,成为了泡影,膝盖无法受力,就意味着用刃、角度、速度都会受到影响。因为膝盖长期无法受力,庞清发现佟健连上楼梯的姿势都发生了变化,“正常的话都应该是膝盖用力,他现在是臀部用力。”

1月中旬,佟健发了一次烧,本来想多休息两天,但看看安排得满满的训练计划,还是决定继续训练。下午3点45分开始,一个小时的训练里,佟健尝试了三次后外点冰三周跳,第一次跳空,第二次步法滑出,第三次终于干净的落冰,在场的所有人都给佟健鼓掌,包括一直站在场边的教练姚滨。“今天不错,本来就发着烧,能跳出三周来,应该表扬。”

曾经的姚滨是个如果弟子在比赛出现失误,就算夺冠也会拒绝拥抱,只跟人家握个手的挑剔人物,如今也开始学会对庞清和佟健使用“鼓励教育”。但这种优待,有时候让佟健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跳出一个三周跳,这本来应该是备战奥运会的运动员应该做到的事情,我们教练都给我鼓掌了,可见我现在有多差。”

然而,他们仍然是中国花样滑冰队中距离冬奥会奖牌最近的人,2013年年底的花样滑冰大奖赛总决赛中,庞清/佟健滑出了温哥华冬奥会结束后的三年来最完美的两套节目,获得一枚铜牌。比赛结束那天,佟健告诉记者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迈出决绝的一步,“如果我真的那么做的话,会成为一个罪人吧?”

冬季中心运动员公寓三楼的这个房间,佟健已经住了十几年,他的窗台上摆着一个水晶球,那是温哥华冬奥会闭幕式那天,组委会放在运动员座椅上的纪念品,来自索契奥组委的馈赠。水晶球里大高加索山脉被白雪(微博)覆盖,下面刻着一行英文“2014,See you in Sochi”。“那时候我觉得它离我太遥远了,对我们来说,它就是个纪念品。”

四年的时光让它失去了原有的透明、清澈,水逐渐变少、发浑,而索契冬奥会也不再是遥远的未来。

很多人都问庞清/佟健第四届冬奥会的目标是什么,其实他们只想滑好自己的节目,至于奖牌,并不奢求。“就像之前有人说我们应该在温哥华夺冠,可是我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拿了,我们肯定就退役了,不会有这四年的经历。我们能有这么长的时间去了解一个人,如果我当初觉得她不行,就换了女伴,可能今天在我的意识中就是成绩为主,但现在目标已经变了,最重要的是我们以后能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她每天过得是不是好,她的头发是不是乱了,穿的衣服是不是漂亮,人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如果能在失败当中体验到一些东西的话,我还是觉得真的很幸福的。”

最近,加拿大电视台正在播放一部关于温哥华冬奥会冰舞冠军瓦图/莫耶尔的纪录片,里面男伴莫耶尔的一句话让庞清很有感触,莫耶尔说:“塔莎(瓦图)可能不记得生命中没有我的那个部分。”牵手那一年,男孩9岁,女孩只有7岁。

“他们俩也是一起长大,在北美,换舞伴是特别平常的事情,那个女孩听说常年有伤,而且体重也比较大,我觉得他们俩能坚持这么多年,挺不容易的。”庞清一直很欣赏他们在节目中流露出的那种细腻的感情交流,不过他们并不是一对恋人。

佟健记得2011年在莫斯科世锦赛时和他们聊过一次,“莫耶尔问我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我说17年。他说你们俩在一起17年之后收获了爱情,恭喜你们,然后就对他女伴说,‘你看看人家!’”

等了那么多年,庞清终于也扮演了一次“别人的女伴”。

庞清始终相信有些东西就是注定的,20年前把手交给那个瘦高个儿男孩,就是她的命。

索契对于她来说,像是一场盛大的冰上舞会,当所有人都沉醉于它的辉煌、绚丽时,她却想安静地等待最适合自己的舞伴,一起跳出生命中最美好的舞蹈。

“May I?”把手交给他,梦想就在他们相互交握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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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lon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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