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剑明资料图
□陈敏
在足协工作过的人士当中，冯剑明是有名的“大炮”，在职期间就敢和领导拍桌子。2006年国少在新加坡没有完成比赛任务，冯剑明赛后主动请辞，这个事件让他被不少媒体和球迷评为“敢担当的汉子”。如今，这位已经退休的前足协官员谈到足球，又是充满激情针针见血。
“南勇案”发生在大冯退休前的最后一年，他的印象显然是深刻的，他有些不平地说：“足协的公信力下降，我的名誉也受到了影响。”
“对于轮岗，我觉得并不妥当”
记者：扫赌打黑一年以来，大家都说去年的联赛是职业化以来最干净的赛季……
冯剑明：的确，扫赌打黑确实净化了中国足球的空气。
我刚从足协退休，我想说管理机构的体制也需要改革。为什么谢亚龙、南勇会犯错，不会有人天生就是坏人，就是因为没有监督机制，独断专权让这些领导容易受到拜金主义的诱惑。这一阵子过了，会不会有下一个？用怎么样的制度来防止下一个南勇的出现，这个是作为中国足球的管理机构需要重视的。
记者：谢亚龙、南勇任期内，你们的工作氛围是怎么样的？
冯剑明：没有什么民主。长期以来，中国足协的决策大多是决策层小范围作出的。中国足协的工作，只有集中没有民主，对于一些决策，外界都在说这是领导的拍脑袋发明。我们还觉得委屈呢，但有些事我们事先并不知道。就像爱福克斯这个事情，我后来问谢亚龙，他说他也不清楚，都是南勇在搞……事后一看，的确就有问题。
记者：外界都在指责外行领导内行的现象……
冯剑明：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体育总局会安排轮岗，有些一把手不是足球专业出身。对于轮岗，我觉得并不妥当。该干吗的却不在干吗，谢亚龙就需要拉自己的人来支持自己，足协内部拉帮结派。像国奥队和国家队选教练，从不跟我们足协干部研究。阎世铎和王俊生当初为了选国家队主教练，足协内部一共开了7次大会。北京奥运会足球比赛这么大的事情，足协开过几次会呢？
“不能说南勇完全就是个黑心的人”
记者：当时作为足管中心一把手的南勇还有杨一民被带走，对于您和您的同事有影响吗？
冯剑明：当然有。后来你们也知道，我被安排去党校学习了，因为有新的领导班子要整体植入。我就很火大，当时就拍桌子说，为什么要所有的老的干部一并都“连坐”？后来蔚少辉和李冬生进去了，外面更觉得我们都有问题。当时韦迪召集我们开会，说免去我校园足球办公室主任一职，问我有什么可说的。我说，这样做对我们不负责任。
去年年底我退休了，对官位都无所谓，但这是一个人个人名誉的问题。现在我是想最起码能对我有个交代吧，每个人都希望有个圆满的句号。
记者：南勇已被带走整整一年，您怎么评价这个人？
冯剑明：南勇36岁时就成为体育总局最年轻的厅局级干部，算得上年轻有为。现在看来，不能说南勇完全就是个黑心的人。我还记得，去年年初的时候，他还和我很认真地说过：“我们的青少年足球工作，真是 雷声大雨点小，接下来我要好好抓一下。”我和他平时的关系一般，他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戏，来足协十几年了，他也是个内行了。不过这话说了没几天，他就进去了，想起来我也觉得很有感慨，真是人到了末路了，真的“其言也善”。
他要被带走，其实也有一些征兆，毕竟南勇这个人很专断，很多事情其他人都不知道。当然，也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无论为了金钱还是为了政治资本，这些其实都是在以权谋私。还是那句话，要是监督机制到位，那些领导干部也不敢这么嚣张。
“现在的顶级联赛，就是粉饰太平的”
记者：作为官员谋求政绩，会导致在决策上的短视吗？
冯剑明：可以这么说，都想着国字号可以出成绩，但这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当时有很多足协工作人员不愿意去做行政工作，都愿意到国字号，到有油水的地方去。
2001年我们冲出亚洲了，这完全是阎世铎的功劳吗？这个自有人去评说。但是南勇后来也承认，那个时候是刺激青少年足球培养、刺激足球人口基数增长的最好时机，他几次和我说“大冯啊，这个机会错过了真可惜”，当然，那个时候他被打压，手里没权力。那个时候领导都在想着什么？趁着足球市场好的时候，多打开市场多赚钱，中饱私囊了。
所以我要说，哪一届足协领导班子要是真的想要干点实事，那就安安心心地抓好青少年足球，一代球员从培养到成才怎么也要六年八年，你这一任可能等不到了，但是以后球迷会感谢你，历史会感谢你。所以这也是我不希望总是有干部轮岗的原因，你让他做完两任，这样从时间上领导可以看到自己的收获，这也是合情合理的。此前的青少年培养都荒废了，就是因为没人愿意去做，因为“投资周期太长”，不如豪赌一把。
前两天国际足联的米歇尔带了一个三人考察团来中国。他很不理解地说：足球的发展都是金字塔形的，你们中国足球，16支中超队伍、13支中甲队伍、9支乙级队伍……倒金字塔，人家都想的是底盘大，在英国乙级联赛上千支队伍，到了英甲人家精选到30多支，到英超就只有18支队伍；咱们现在是倒着的，这就不正常，从组织结构来看就不正常。为什么中超球队那么多，为什么整天有中超俱乐部欠薪换东家？我们现在的顶级联赛，就是粉饰太平的，下面的底子都已经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