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组联合报道南昌vs长沙、深圳vs辽宁、青岛vs杭州、陕西vs重庆——四座城市，五支球队，2010年11月6日的下午3点半，最后的命运判决，或升天，或坠地。90分钟后，一切明了。但其中的过程真是跌宕起伏，“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啦。”深圳的20号王栋用星爷的经典台词诠释了这段命运交响曲。
[前夜 ]
每个流言都“情有可原”
战场在几天前就硝烟弥漫。
尽管大家都很“轻松”，但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显得那么玄机。
黄希扬说，5日那天的西安阳光很灿烂。力帆队是笑着完成适应场地训练的。吴庆说，自己愿意笑着去踢这场比赛。
训练结束后，德高望重的队医老银，主动“挑衅”那帮后生，结果被摁在地上，脱掉鞋子戏耍了一阵。大家一哄而散后，老银光着脚追人“复仇”的景象，成为他们命运揭晓前，最幸福的时刻。
有很多传闻，力帆不想去理会，无论是陕西不上主力的还是浐灞老板戴秀丽来球队，让科萨放弃锻炼新人的，他们都不关心。但是，上周四他们得知这场比赛主裁判是周刚，第四官员是黄烨军后，俱乐部高层脑袋嗡的一下子。
周刚，曾在力帆和青岛的比赛中引发争议， 吴鹏、田旭等人因为抗议其判罚，而被停赛。黄烨军，本赛季力帆最“苦大仇深”的裁判，执法力帆和山东、辽宁的比赛都引发过争议。这两人，也都因力帆上诉而被内部处理。
力帆第一时间要求换裁判，足协的答复却是实在不能派出其他人。“我们也没办法，不过我们相信足协，这个时候肯定会给裁判打招呼，不能夹带私人恩怨。”一位俱乐部官员摊摊手。
忻峰的手机响了，是李虹打来的，这位深足的总经理让他帮忙现场监控陕西和重庆的比赛，因为红黄牌，这场比赛这位昔日的深圳队长停赛。忻峰答应了。
电话过后，李虹还在忙，她给球员们开了会，“绝不能掉以轻心！！！”她强调了三遍：“如果我们的球员心存侥幸的话，那最后被掀翻的恐怕是我们”。
李虹差点一语成谶，辽足打得很血腥。
深圳和辽足是有仇恨的，2008年，辽足降级，深圳被认为是元凶之一。但本场赛前，突然传出了张增群、马林之间关系亲密，而且，辽足并不需要这3分或1分。
但就在比赛当天上午，公安部治安管理局的一位领导突然降临深圳，而且出现在了深辽两队的赛前联席会上，“裁判员一定要做到公正执法，避免一些可能出现球迷骚乱的情况！”他当面向执法本场比赛的裁判组强调。
衡源看了一场电影，这是他们的惯例。
这晚的片子是刘德华的 《狄仁杰——通天帝国》，故事本身意思并不大，关键之处在于一个“通”字，已上通天路，谁人拦得住？
全队看电影的时候，朱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来南昌初期，他也跟球队去看过几次电影，后来就没啥兴趣了。
三个多小时朱炯在干什么？
这个视莫里尼奥为精神图腾的男人赛前不说，赛后解密：“发发呆”，然后指指桌上的茶道用具：“实在没法打法，就喝喝茶。”
难道按照传统，他不应该紧张地工作、计算、构思，如何把第二天的保级大战完成得更加滴水不漏？37岁的朱炯回答地很酷：“该说的、该准备的平时我觉得已经说得够多了，能掌握多少，也就只有多少了，这个时候临时抱佛脚没用，所以越是到赛前，我越是轻松。”
这个时候，或许只有来宾的名单才能够彰显这场比赛的与众不同了。大老板徐国良和两个哥哥全在赛前飞抵南昌，现场督军，徐国良更是以翻译的身份坐上了教练席。三人以下，从集团高层，到俱乐部领导群贤毕至，这样的盛况在整个赛季还是第一次出现。
南昌是能来的都来了，但金德却等不到曾经的铁腕人物张澎。
“老板已经很久没有在球队中出现过了。”俱乐部一位工作人员说，但具体时间，没人说得清楚，有的说八个月，有的说差不多一年。
“这个时候老板都不出来说说，我觉得我们队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真的说不清楚。”赛前一晚，有球员忧心忡忡地说。
金德周四晚乘大巴到了南昌，周五下午进行了唯一一堂训练课。
主教练耶西奇本想封闭训练，但媒体来得很多，加上八一体育场封闭条件并不理想，最终的封闭训练也被临时取消。
周四晚上金德队就乘坐大巴抵达南昌，周五下午球队进行了唯一一次训练课。按照原来的计划，这堂至关重要的训练课将选择对外封闭，但是因为众多媒体到场，加上八一体育场封闭条件并不理想，最终的封闭训练也被临时取消。或许也是因为此战意义非同凡响，训练开始前主教练耶利奇专门给队员做了动员，但是由于球队成绩不佳，看得出来，对于这位老外的能力，队员似乎已经不太信任。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有些球员用脚尖搓着草皮。
曾经的主教练郝伟也出现在了球队中。由于身兼女足助理教练一职，郝伟也是赛前几天专门请假从广州赶回。而在赛后，郝伟马上又将回到女足效命。面对相熟的记者，郝伟一脸苦笑，有记者让其分析一下球队的保级形势，郝伟没好气：“这还用分析，必须得赢，赢了是死是活，还得看别人脸色呢。平和输就只能等死了。”
副总宗杰成为出现在球场里最高层的俱乐部官员，而另外一名俱乐部总经理金辉虽然人到了南昌，但是5日下午并没有在八一体育场出现。
宗杰很没底。和记者聊天，不住地倒苦水，并且长吁短叹。
“我们没有料到队员情绪波动对比赛成绩影响这么大，”他感叹说，至于未来，宗杰直摇头，“现在先全力想办法打好明天的比赛，争取保级吧。如果降级球队怎么样，现在俱乐部还真没有商量过。不过球队来长沙的时候是中超球队，如果真掉到中甲，从俱乐部到老板，恐怕心里都挺难接受的。”
训练之后，宗杰告诉球员们，可以自由活动，外出吃饭会友。他希望用这种宽松让大家充满斗志。
但对于金德来说，解决斗志的方法其实很简单：解决部分欠薪。
不少队员已经被拖欠了数月工资和14场比赛奖金，其中包括3场胜利和11场平局。金德队员工资不高，很多年轻队员几乎就是靠奖金生活。有队员奢望俱乐部会解决一部分欠薪，但事实证明奢望只是奢望而已。赛前没有人讲话，更没有人提钱。
“操，没钱出去干啥啊。”有人嘟囔着，一脸的不忿。
青岛很危险，所以，他们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在体育局召开的会议上，研究了保级的各种措施，不过，万一降级的预案也出台了。
体育局局长彭一念告诉中能的老总于涛：这场比赛我会去看。前几场，他也在现场。
于涛很激动，这个时候，政府的支持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从中感受到了信心。”
据说有人给曲波打了电话，让他务必击杀力帆，帮助陕西保级。曲波说：义不容辞。
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是，但没有人说这是保险的。
难以入眠的夜晚，无数人在辗转反侧中等待天明。
[战前 ]
球场，突然那么多的人
为了聚拢人气，青岛、南昌都早早地宣布，球迷可以免费入场，深圳也准备这样干，但最后时刻被叫停，警方为了安全，要求俱乐部还是卖票。
这让深圳的球迷很不满，“不是说今天免票吗？怎么突然又要票了？”不少球迷都嘟囔着，但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们还是选择了支持球队，买票入场。
大名单出来了。“黄凤涛哪去了？18人名单里没他的名字！”
记者圈开始流传：黄凤涛被弃用了！原因？没人知道。
主席台上的黄凤涛手机响了，“我大腿拉伤，队医说我不能参加比赛！”黄凤涛的声音很沮丧：“在这么关键的比赛前发生这样的事，太难受了！”
取代黄凤涛的是王尔卓，虽然“狼娃”最近表现不错，但在深圳，很多人都笃信“黄凤涛定律”，包括主教练高歌奇。
“我的眼睛怎么在跳？会不会不是好兆头？！”一条短信出现在记者的手机上，那是深足的一个高层。
“祝福深足提前保级啊！”比赛还没开始，张野和熟悉的深圳球员聊起了天，这位辽足的36号曾在深圳效力多年，在他看来，重庆和青岛都很难拿下对手，深圳即使输球，也可以保级。
2点钟的时候，青岛天泰体育场已经人声鼎沸。因为是周六，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了。
但万一青岛保级失败，场面可能失控。“到时候提前退场就是了。”一个家长说。
很紧张。武警、警察和保安的人数远远超过以前的比赛，而且，他们也做好了如果赛后发生混乱的防范措施。
人太多了。
比赛还有10分钟开始，但人还在涌入。主席台一侧已经满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关大门”，保安将门马上关闭，即使有票也不能进。但球迷不走，经过交涉，体育场开往了预留的安保看台，即使如此，还是有1000多人在球场外边转悠。
“要是一直都有这么多球迷支持，我们还怕什么！”一位青岛俱乐部的官员感慨地说。
八一体育场所在的洪都大道早在赛前两个小时就开始严重拥堵。赛前半个小时，体育场爆满。因为没有预计到会有如此多的外地媒体赶到南昌采访本场比赛，记者席甚至安排不出足够的空座，一度个别记者只能坐在主席台后排的台阶上。
力帆压力很大。从上午11点开战术准备会，再到午饭时，全队的表情都很严峻。几乎没说一句话，都要咽一口唾沫。
首席射手陈志钊出场时，南昌球迷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和掌声——刺激的是两支球队，南昌和力帆。
青岛那边也入场了，杜威和刘健聊着天，突然，一只小狗冲了出来，两人吓了一跳，随后笑了。
平静，但弦绷得更紧了。
“能不紧张吗？关键是这个时候有劲使不出来啊。”中能的老总于涛手心里开始攥汗。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油光可鉴。
[上半场 ]
辽足牵引所有人的心
几乎同一时刻，裁判们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子。
命运决定战，打响了——都紧张，5支保级球队，都是如此。
南昌猛攻，但机会不多，只是制造了一个疑是点球，但陈红辉视而不见。
金德抵抗，偶尔挣扎一下。
“他们太紧张了，紧得只能发挥出40%—50%的水平。”朱炯赛后点评：“好在对手也紧张，所以上半场比赛很难看。”
对于那个明显点球，朱炯感到遗憾：“如果我们率先取得比分领先，这比赛就好打多了，当然吹这场比赛裁判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们都理解。所以我们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对方后卫对于贝托的多次犯规动作，裁判视而不见，让我有些愤怒。”
从这个点球开始，陈红辉被南昌球迷当成了最大敌人，很快球场边喊出了“裁判畜生”的口号。
中能想拿出打鲁能的劲儿，想进球，但更怕丢球，很多时候，他们都是长传冲吊，希望皮球远离自己的防守区域——似乎只有那样，才是最安全的。
力帆被动，第40分钟，陕西队左路发起进攻，曲波头球回顶回到中路，毛剑卿一剑封喉。
“陕西真的是在拼我们，他们的中场像疯了一样。”黄希扬后来回忆。其实，上半场力帆打得相当被动。即便是何塞的头球，让他们能以1比1的比分易边。
真正的好戏发生在深圳，这是一场即使花钱也值回票价的大战。
仅仅3分钟，深圳就进球了，第17分钟，基伦将比分扩大到2比0，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认为，辽宁是来特区旅游的，深圳保级无忧了。
李虹的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容，即使杨旭将比分变成1比2，她也还是有说有笑，左右逢源。直到于汉超的那一脚，比分变成2比2的时候。她的脸一下子煞白，两分钟后，她瘫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喘气。杨旭将比分变成了3比2，辽足逆转。
“那几场怎么样？”李虹赶紧问身边的人。
“还没有消息。”不知道是谁回了一声。
[中场 ]
主帅被关在休息室外
中场休息30分钟，这是中国足协的创举，但对于保级的球队来说，这是煎熬。
|
 |
人在热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