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亲赴现场采访的第二场中超联赛，也是一场让我匪夷所思，充满了谜一般神秘感的比赛。为我提供了一个如此戏剧性谜面的，正是主场作战的上海申花。
赛前取到的申花队名单，主教练一栏上千真万确地写有“蒂加纳”的名字，也署有签名。然而赛前有报道，俱乐部方面已经与蒂加纳手下的四名教练组成员解除合同，转而任命球员阿内尔卡兼任教练一职，还说新近聘请英国教练和法国教练各两人。这都好说。问题是蒂加纳该如何安置？他在名义上今天仍是申花队主教练，赛前也曾亲口向记者证实“我现在仍是这里的主帅”。
然而当天的《体坛周报(微博)》说，蒂加纳已经提着行李搬离了申花宿舍，认为“未来他应该不会出现在训练场和赛场”，甚而指出“阿内尔卡有可能出任主教练”。显然，媒体关注的焦点已经转移到“未来主教练=阿内尔卡”这一谜底上了。然而在此之前，我认为，还是先弄清楚“当前这一时间点上，申花的比赛指挥权究竟交由了谁？”这一点上更为必要。
赛前电子大屏幕上赫然打出了“主教练 让`蒂加纳”的名字。对此，申花球迷无情地报以巨大的嘘声。迄今5场比赛，申花仅以1胜2平2负名列第10，从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尽管如此，难道申花一蹶不振之过，全然只在蒂加纳一人身上吗？难道没有球迷，越是在这样困难的局面，越愿意发自内心地为主教练加油吗？很快，球员上场，中国国歌在赛场上空回响。然而，主队的主教练席位上，却不见蒂加纳的身影。一名摄影记者上前在本该属于蒂加纳的席位上有模有样的落座，众同行爆笑。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将镜头对准了空荡荡的主帅位，镁光灯闪烁一片。的确，没有比这一幕，更能鲜明地揭示“申花主帅缺位”的现状了。
比赛本身，没有太多可阐述之处。从上半时起，泰达就掌握了比赛主导，在第38分钟由阿尔斯先拔头筹。而申花虽然试图以阿内尔卡为核心，由其在右边路为锋线分球或提供妙传，但可惜的是，阿内尔卡的表现几无可圈点之处。按说阿内尔卡在锋线居中就足堪威胁对手大门，可是阿内尔卡却煞费苦心地后撤拿球，疲于组织进攻。下半时，阿内尔卡终于顶至锋线与曼塞形成双箭，并且也相应地制造了一些进球机会，却迟迟未能打破泰达巧妙的防线，比赛最终以申花0比1失利告终。不必说，赛后虹口足球场的看台自然是嘘声一片。
匪夷所思的对答
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还在之后。泰达队主帅库泽发言后，申花队究竟会由谁在记者位上露面引人瞩目。我一心以为登场主角必然是刚刚晋级教练职位的阿内尔卡，不料落座的却是一名中方人员（副领队严翔）。问周围记者他是谁，回答是这不是教练组成员。我无法理解，他究竟以怎样一种身份，有何权利出现在记者会上。我周围的记者大抵也有同样的感触，尖锐的提问接二连三。
问：“球员换人，是谁作出的决定，怎样作出的决定？”答：“是场边教练组集体商量决定。”问：“为何出现在此记者会现场的，不是主教练本人？”答：“蒂加纳主帅正在俱乐部高层的要求下，总结以往比赛的成败得失，以便今后更好地调整队伍。”问“中国足协明确规定，必须由主教练出席记者会，对此作何评价？”答：“现在新教练还在赶往中国途中，我是临时代他出席记者会。”
就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记者会结束了。尽管如此，名单上写有名字、亦有签名的蒂加纳本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同行的应虹霞(微博)记者尖锐地指出，“这个签名应该不是蒂加纳的，因为签名后注明了是“代理”。”为确切起见，我拿出上一轮申花在客场打杭州绿城(微博)时的名单表比照，果然，今晚的签名与蒂加纳本人的签名完全不同。一个职业联赛，允许如此模棱两可的事情存在，不可能是好事。名单上“本应该现身”的蒂加纳，却未能在主帅席上落座（恐怕连赛场都没有来吧），而且连签名都由他人代劳——这样的事在职业足球世界原本没有理由存在，但在中超联赛却似乎可以畅行无阻。
济科是尼科的榜样
次日，我和应记者从上海市中心驱车40分钟，探访了申花队训练基地。当天上午有申花和泰达队的二线联赛。不一会儿，阿内尔卡戴着一副超墨现身，随同出现的两人，疑是刚刚从英格兰和法国火速到任的新教练。阿内尔卡在主席台上边观察年轻队员们的表现，边与两名教练不时耳语交换意见，看上去，他对于兼任教练指挥这支队伍很有干劲。
阿内尔卡在打泰达前，即12日的训练中替代蒂加纳对队员们进行了指导。对此，申花队资深门将邱盛炯说，“他的指导非常让人信服。在世界一流联赛千锤百炼的球员，就是不一样。昨天赛前，我们更衣室的气氛也十分良好。”然而说到蒂加纳的指导时，我听到的来自申花队相关人士的意见却是，“蒂加纳究竟想追求怎样的打法，一直不明确，队员们也感到困惑。”或许在比赛成绩之前，蒂加纳最大的问题是他的指导方式不太适合这支队伍。可是，当初为其不惜砸下300万欧元（号称中国主教练转会费之最）的巨资，如今却在区区5轮之后就弃如弊履，这一责任又究竟该由谁来承担呢？
蒂加纳未来境遇如何，当下仍不透明。不过，假如再添加两名新任教练，以阿内尔卡为核心的新指导体制恐将在申花确立。当年在切尔西(微博 数据) 就有古力特、维亚利这样的前例，号称是“Playing manager”，未来阿内尔卡瞄准的或许就是这样的身份和位置吧。
那么在日本J联赛，有没有兼任过主教练的球员呢？最接近这一形式的一位恐怕是当年鹿岛鹿角的济科了。在J联赛开幕之初，鹿岛有过一位日本本土主教练宫本征胜（已逝），但实质上掌管这支队伍，向其传授战术和胜利信念，并带领球队赢得赛季总冠军的，无疑归功于济科的执教手腕。然而鹿岛队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是强队。它的前身住友金属当初只是一支居于乙级的企业球队，随着J联赛的诞生，住友金属成为一支职业球队，但当初聘请济科，正是着眼于希望其能够传授什么叫“真正的职业”。济科来到日本之后，传递给球员们的不光是技战术，还有精神意志、身体管理、俱乐部组织机制，甚而是一支职业球员应有的言行举止，涉及了多个层面。而如此伟大的济科，也花费了整整两年时间，才将鹿岛引领到赛季总冠军的位置。然而，由于济科引领这支队打下了坚实的基底，指明了正确方向，此后鹿岛将J联赛代表性强队的地位一直保持至今。
阿内尔卡究竟是否适合，有多大程度适合当一名足球指导，当下仍是未知数。尽管如此，假如他考虑边在场上打比赛边实质性履行主帅之责，我希望他力必能够像济科那样，一方面拥有长远规划，一方面也脚踏实地，不屈不挠地承当起应尽职责。与此同时，我也期冀在阿内尔卡新体制诞生之后，申花高层这一次务必不再拘泥于眼前的短期结果，而以包容和温情给予最大程度的守望与鼓励。假如重蹈蒂加纳的覆辙，恐怕有朝一日，球迷给申花的将不是纯粹的嘘声，而是绝然离去的背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