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北京京师篮球队的队员，参加过男篮甲B联赛。他，曾入选全国青年篮球训练营，和当时已是国青队一员的姚明一同竞争。拥有这样的运动成绩，即便不是明星，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可是，一次意外受伤，让他的篮球生涯戛然而止，而随后的日子也变得潦倒而窘迫。
黄成义，1978年出生，身高2.16米，山东菏泽人。记者见到他时，他正蜷卧在租住房的床上。原来，在2003年，黄成义在一次篮球赛中腰部严重受伤。为了给本不富裕的家里省点钱，黄成义选择了一家不知名的小医院进行手术。可是，他接受的腰椎管开窗减压和椎间盘摘除术失败，导致他无法站立。从此，这个大块头瘫在了床上。
2009年，不甘心让儿子就此残废的老母亲推着轮椅带他进京求医。求医之路是坎坷波折的，母子二人曾露宿街头，也曾在窝棚里栖身……最终，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母子俩住进了平谷的一间小屋。从一名职业运动员到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短短几年，犹如从天堂到地狱，黄成义渐渐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
幸运的是，命运之神重新眷顾了他。经过母亲几年来的悉心照料，黄成义能拄着拐杖站起来了。他的故事被网友发到微博上，得到了大家的关注。近日，北京麦瑞骨科医院主动联系黄成义，愿意为他提供免费的康复治疗。两天前，黄成义被接到医院，开始接受康复治疗。
大块头瘫痪在床
周六的北京被一场大雾笼罩。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在平谷东高村镇西高村的一间十平方米的小平房里，记者与麦瑞骨科医院的医护人员一起见到了黄成义母子。
即便是黄成义蜷卧在床上，房间仍显得狭小、逼仄。这间房每月的租金仅有150元，里面放着一大一小两张床。黄成义躺的大床是用两张床拼起来的。在房间门口，还有一张小床，这就是他母亲的栖身之地。由于没有经济来源，母子俩每天吃饭仅仅花十元钱。看着现场有医护人员在忙前忙后，黄成义的房东高兴得直抹眼泪，“母子俩的困难我都看在眼里，一个小老太太拉扯这么大块头的儿子，真不容易。但老太太特别要强，吃再大的苦也不吭声。”
黄成义身上的衣服是多年前买的，裤子上缝了两块大补丁，脚上的鞋子也磨得破旧不堪。他说，这双鞋是刚来北京的时候买的，现在已经三年了。黄成义说，在北京南站附近住的时候，正好赶上园林工人修剪树枝，他就用剪下来的树枝自制了一副拐杖。三年来，他就拄着这副拐杖进行康复性锻炼。
从瘫痪在床到能够独自站立，这几乎是一个奇迹。黄成义的老母亲盛素英说，刚做完手术时，他的腿是蜷缩着的，根本伸不开。他只能躺在床上，爬着挪动身体。为了防止肌肉萎缩，老母亲自己想了很多“土办法”，每天用力拽他的腿，用木条按压他的腰部，为他做按摩。可喜的是，这些“土办法”居然奏效了。
面对来接儿子的医疗人员，黄成义的老母亲很平静，只是眼里隐约闪烁着泪花。
接受免费康复治疗
为黄成义提供免费治疗的麦瑞骨科医院是一家专业骨科医院，汇聚了北京各大医院的著名骨科专家。坐上医院的车，黄成义把自己多年前拍的CT片交给了医护人员，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此时，黄成义的老母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通过康复治疗，让儿子生活能够自理。现在，她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2.16米的身高使黄成义看起来像个“庞然大物”。为了让他躺得更舒服，医院在他的床头加了一个沙发。这让母子俩特别感动。
在病房里，老人摸摸这，看看那，高兴得不得了。“这里房子好，床铺也好，都好。”老人说，自己以前住的平房里没有暖气，为了节省电费，在冷得实在受不了时才打开“小太阳”取暖。“在这里，再也不用担心俺儿受冻了。”
安顿下来之后，医生马上带着黄成义做了核磁共振，以便对他的身体状况有一个更准确的评估。不一会儿，医护人员为黄成义的老母亲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虽然是盒饭，但老人的午餐相当丰盛：番茄牛肉、炒鸡蛋、小黄鱼、菠菜粉丝。
然而，老母亲却舍不得吃，扒拉着米饭和素菜，把肉全剩了下来。她说，儿子还没吃饭，要把菜留给他。当医护人员告诉她饭菜管够时，她才吃了两口肉菜。老人说，她和儿子已经很久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了。“平时就买点白菜、土豆或者萝卜煮了吃，偶尔吃几次黄豆。”老人说，在来到医院的前几天，好心人给她送来了肉和鸡蛋，她和儿子才吃上一顿炖肉。她说，医生告诉她，儿子康复需要补充大量蛋白质，但她买不起肉，只能买些黄豆为儿子补充营养。
不来北京他就没命了
麦瑞骨科医院康复医学中心的王捷教授向记者介绍了黄成义的病情。他说，黄成义的腰椎有破坏现象，但看到黄成义能够站立和行走，情况总体还是比较乐观。黄成义能康复到这个程度，离不开黄他母亲的悉心照料。隔两天黄成义的诊断结果就会出来，医院将据此确定治疗方案。
“如果不是来北京，他可能早就没命了。”说起当初推着轮椅带儿子来北京看病，老母亲不胜唏嘘。老人说，黄成义瘫痪后，一直躺在床上，因为得不到好的治疗，身体越来越弱。于是在2009年，她花550块钱买了把轮椅，请人焊上椅背之后，推着黄成义来到北京。刚到北京时，正是黄成义身体最差的时候，连说话都没有气力。“他跟我说，要是他死了，就让我把骨灰撒了，自己回家去。可是我怎么做得到呢！我当时就想，我能活到什么时候，就养他到什么时候。”老母亲静静地说，平淡的语气中却透出一股坚定的力量。
本报记者 王琪鹏 文并摄 J219
记者手记
谁来管管这些
伤病运动员？
看着黄成义得到免费的康复治疗，记者为这个大块头感到由衷的高兴。如果一切顺利，黄成义的生活可以自理，再进一步，他还可以找到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黄成义的母亲至今为儿子曾是一名篮球运动员感到骄傲。的确，黄成义2.16米的个头，无论走到哪，都会吸引众人的目光，当运动员似乎成了他最好的出路。固然，运动员在赛场上叱咤风云，为国争光，听起来也非常风光。刻苦训练，参加奥运会，拿金牌，竞技体育中根深蒂固的成王败寇逻辑，决定了运动员的命运：要么拿冠军，要么默默无闻。然而，第一只有一个，明星运动员也是少数佼佼者。例如曾和黄成义一同训练的姚明，他去了NBA(微博)，取得了成功。可是，姚明只有一个，黄成义却有成千上万个。
对于自己打球的经历，黄成义不愿意过多提起。篮球对他来说不仅仅意味着荣誉，更多的是难以抚平的伤痛。其实，黄成义的悲剧，并不属于他个人，而属于这个急功近利的培养运动员的体制。不过，黄成义毕竟是幸运的，因为他得到了帮助。可是，像他一样潦倒却得不到帮助的伤残运动员，又有多少呢？ 本报记者 王琪鹏 J219
链接
那些风光不再的
冠军们
体操冠军张尚武(微博)曾在2001年北京大运会夺得两枚金牌，2002年1月，张尚武在训练中左脚跟腱断裂，并于随后退役。后来，张因盗窃锒铛入狱，出狱后在北京街头卖艺为生。
全国滑雪冠军赵永华因糖尿病导致右眼失明，退役后找不到工作，靠领取低保为生。治疗糖尿病的巨额费用让她陷入窘境，为了治病，她曾想到过卖金牌。
马拉松名将艾冬梅共获奖牌19枚，2003年退役，双脚因训练而导致残疾。迫于生计，她公开表示愿出售自己所有奖牌。
全国举重冠军邹春兰共获得9块金牌， 1993年退役后，邹春兰很快在经济上陷入困境，最后不得不在一家浴池当搓澡工。 本报记者 王琪鹏 J219
0 是 0 不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