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绝望主义逻辑的必然结果，卡马乔甫抵中国，就有人聪明地质疑他的能力，并由此推导出中国队打入巴西世界杯没戏的结论。另一种论调，则以颂扬文章为高洪波立德政碑、送万民伞，把他夸饰为雄才大略的受难者，“哀荣备至”，同时将卡马乔描绘为一位远赴重洋的摘桃子者，这简直是愚民的扯淡。
卡马乔不像阿拉贡内斯、博斯克(微博)，没有什么神迹展示给中国人，甚至，他带领西班牙国家队那几年，还被中国人揶揄为“预选赛之王”。可是，20强赛也罢10强赛也罢，都是货真价实的预选赛，而不是高洪波擅长的友谊赛，更不是遥远的2014年决赛。这难道不是歪打正着的脚痛医脚吗？有教练若此，是三生有幸。
对于悲催的中国足球，进行任何悲催的预测都不为过，但若在一段历史的开端，就进行严厉的末日审判，以昭示自身特异功能的非同凡响，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关心中国足球。中国足球早已被各种力量联合推入绝境，瞪着它哀叹无异于图财害命，要讨论，也只是讨论它获救的可能性，把绝望意识转换为积极的努力。高层调研指示，王健林自掏腰包，足协弃土用洋，卡马乔奉召而来，都是为营救展开的巨大努力。这些步骤，最后未必被证明是末日之福音，但人事已尽，死而无憾。
这还只是一个伏脉千里的序幕，故事的结局取决于高潮中主角们的性格表演，尤其是足管中心主任韦迪。至于卡马乔，他就摆在那里，行不行，在多大程度上提升中国队的实力，取决于中方对他信任、放权到多大程度。
韦迪，一个能干的奥运专家，他政绩魔盒的全部秘密，正是请外教。从2001年到2008年，水上中心各项目先后敦请的外教不下10人，而马克和伊格尔是直接的金牌制造者。由于马克和伊格尔都有明显的“前苏联及东欧”胎记，而且，最大牌的德国人约瑟夫反而不欢而散，所以韦迪形成了一个坚定的看法，唯有沐浴过社会主义阳光，深谙请示汇报之道的教练，才能跟中方很好地合作并干出名堂来。2010年底起用前南教练布拉泽维奇，其根本原因，正在于此。
一方面是商业合同的白纸黑字，一方面又是行政意志的无处不在，任何一位西方教练包括卡马乔，都会陷入精神分裂。他们，本来试图扮演一个拯救者的角色，但最终发现自己能够健康地离开，已是侥天之幸。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足协对外教的“领导”，以谢亚龙、蔚少辉为甚，就是一种找麻烦的艺术，一刻不停地寻找，错误地诊断，然后施以错误地治疗。
中西方的文化裂痕是一个现实存在，能否弥合，以什么方式弥合，仅靠大而化之的“放权”表态远远不够，因为，表态本身是一种习惯性地说谎。对韦迪来说，最好也是最有效的领导，就是不领导，构建一个高效的服务与保障体系，为卡马乔所用，足矣。拥有权力而不滥用，这是对从政者美德最大的考验，中国足球需要韦迪无为而治。
□张路平(《全体育》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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