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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报:奥运金牌项目潜规则更多 为何诛足球

2010年10月21日08:03《足球》报陈永我要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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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吴思在《当贪官的理由》中提出了“潜规则”这一概念,该文随后被收录在历史论著《潜规则:中国历史中的真实游戏》一书中,书中,吴思用一个个鲜活的史实,分析了“潜规则”这一贯通古今的社会规则对中国社会变迁的影响。

潜规则绝非中国社会所独有,而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律。就在近日,当张吉龙准备竞选国际足联执委的时候,媒体爆出了国际足联执委贿选这一事件,对此国际舆论批评了擅长暗箱操作的国际足联:“巨大的利益早已使得国际足联游离于法律之外。”这一评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法律在潜规则面前的局限性。 再回到国内,失去了中国体育保护的中国足球被抛离出来,接受审判,这本身就是个潜规则的游戏。

金牌战略 中国体育的潜规则

1984年,中国正式回归参加洛杉矶奥运会,在这届奥运会上,中国一举夺取15块金牌,凭借中国体育军团的优异表现,震惊了世界,而女排、射击、举重、跳水、体操等项目则震惊了中国,女排更是成为了中国人心目中的英雄,影响了整整一代中国人。与此同时,举国体制、金牌战略成为了中国体育的既定战略。2008年奥运会,中国一如既往地在举重、体操、跳水、乒乓球、羽毛球、射击、女子柔道等项目保持优势,共获得金牌39枚,占中国代表团金牌总数的80%。 正是在这巨大的国际影响下,金牌战略成为了中国体育既定的潜规则,成为了中国体育人三十多年来所奉行的法则。

然而,中国体育的发展和中国社会的发展一样,逐渐陷入不平衡的状态中。在中国经济改革的过程中,社会价值观的丧失和贫富差距的扩大逐渐成为了经济改革的牺牲品,与此同时,中国体育在金牌不断攀升的同时,更多的负面新闻呈现在我们面前。 就在北京奥运会之前,一篇标题为《奥运金牌的陷阱》的文章被广泛转载,该文披露了一个未得到证实的数字:2000年奥运会后,中国体育总局经费从30亿上涨到50亿,四年下来就是200亿,以2004年奥运会的32枚金牌计算,每枚金牌价值6亿到7亿之间,中国体育奥运金牌的花费,远在欧美各国之上。

与此同时,在奥运金牌战略这一“潜规则”之下,各种负面新闻也不断出现:在中国乒乓球队中,“让球丑闻”让中国体育遭受重创,更出现了何智丽这样一个让中国乒乓球留下无数遗憾的人物;在中国体操队中,有消息表明,为了让各个省市都重视体操,省运会上的体操项目金牌基本上是“内定”的;同样,体操队也没有逃脱 “内定丑闻”;至于中国羽毛球队,更是出现了“性丑闻”这一让人尴尬无比的传闻。

只是,这一切传闻,从来没有司法机关介入调查,更没有人为此身陷囹圄。一切都因为,尽管丑闻不断,但他们都是在金牌战略这一潜规则之下运行的,乒乓球“让球”,没有让给外国人,体操和跳水“内定”出了中国体操和跳水的无限光明,羽毛球队有了“性丑闻”,却无碍于羽毛球队夺得一块又一块奥运金牌。

对于乒乓球、体操、跳水、羽毛球乃至更多的体育项目来说,他们可以以金牌之名,理直气壮地把一切事情变得合理甚至合法。在这一大目标和大利益之下,手段反而成为了次要,尤其是,除了性丑闻之外,所谓“让球”,所谓“内定”,都是服务于金牌战略这一潜规则的,甚至可以说是金牌战略潜规则的产物,是中国体育潜规则下各个项目的“亚潜规则”。

中国足球被抛弃在规则之外

不幸的是,中国足球脱离了金牌战略的轨道。

中国足球的悲哀在于,他们从来没有做一件让中国人扬眉吐气的事情,在中国足球发展阶段,历史曾经给了中国足球两次契机,第一次是1982年世界杯预选赛,如果在这一年中国国家队没有死于黑幕中,那么中国足球有可能迎来一个光明的开始,但那一次,中国足球被亚洲足球的潜规则愚弄了。1988年,历史给了中国足球第二次机遇,在这一年的奥运会预选赛中,中国国奥队击败了日本队闯进了奥运会的决赛圈,让人感觉悲哀的是,在汉城奥运会上,中国国奥队一场未胜,一分未得,一球未进,被评为奥运历史上最没有进取心的球队。20年之后,时任国奥队前锋的王宝山仍旧心有余悸:“我们和欧美强队的差距太大了。”

从那之后的20年,中国足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2002年,中国足球冲进了世界杯,然而这又是一次悲惨之旅,只是当时国人仍旧沉浸在首次冲进世界杯的兴奋之中,中国足球仍旧可以保住起码的尊严。2008年奥运会,是中国体育的潜规则给中国足球的最后一次机会,为了把握住这次机会,国家体育总局不惜委派了谢亚龙这样一名具有高度政治头脑的人物来执行中国足球的奥运战略,遗憾的是,在家门口中国足球丢人丢得更大。

可以说,在中国体育既定的奥运金牌战略之下,中国足球却和中国体育背道而驰,“国家利益”在中国足球身上一次又一次地被损害。

性价比低,是中国足球之于金牌战略的又一个致命缺陷。在世界体育中,足球是第一运动,几乎所有国家都从事足球运动,更为重要的是,尽管足球起源于中国临淄的蹴鞠,但蹴鞠这一项目所强调的仍旧是技巧,而起源于英国的现代足球强调的则是力量、速度、对抗以及团队合作,这恰恰是英美人所擅长的,而非中国人所擅长的。

在《奥运金牌的陷阱》中,谈及为什么中国体育的金牌集中在技巧项目和中国奥运金牌费用巨大时,作者认为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奥运会比赛项目是根据欧美人的特点设计的,尤其是奥运之王田径项目。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奥运战略的突破口只好选择了体操、乒乓球、跳水和羽毛球等项目。遗憾的是,足球恰恰就是一个性价比非常不理想的项目,是中国体育短板的集中反映。 在中国体育的传统优势项目中,从业人员极少,国家也奉行举国体制,可足球不同,足球必须要有众多的青少年从事足球运动作为基础,否则足球的发展只能是镜花水月,可这恰恰触动了教育部门的利益。

一个鲜明的例子是,2009年,在国务院的指导下,教育局和体育局共同出台了在校园足球计划,遗憾的是,目前各个学校对于足球的重视仍旧是非常表面的,是应付上级检查的,根本没有得到贯彻实施。“哪有心思重视足球,现在升学率还是第一位的。”在一个知名的足球城,一位学校校长就如此表示。从中我们不难发现,潜规则之顽固,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

用内部潜规则对抗潜规则

从狭义来看,中国足球是中国体育的一个怪胎,从广义来看,中国足球是中国体育的一个试验田。

在1994年创办职业联赛之后,中国足球其实只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对抗中国体育金牌战略这一潜规则,第二件事情则是建立中国足球所特有的潜规则。

中国职业联赛的创建,本身就是对中国体育金牌战略的一次挑战,尽管在创建之初,创始人仍旧是从更高的层面出发,希望以此来推动中国足球的发展,最终另辟蹊径融于中国金牌战略这一潜规则之下。然而,殊途终未同归,中国足球反而距离中国体育金牌战略越来越远。

在这个过程中,中国体育一直试图同化中国足球,暂停升降级、南北分区等建议都是在中国体育潜规则的力量,阎世铎、谢亚龙也都是中国体育潜规则施加于中国足球之上的。但中国足球却抱成团对抗中国体育金牌战略,尤其是中国体育的奥运金牌战略。在这个过程中,伴随中国职业联赛诞生的中国足球官僚集团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而最终南勇、李冬生、蔚少辉等人的落马,其实不排除是对抗体育潜规则使然,而且更多的中国足球官僚,比如马成全等人被架空。

其实,中国足球对于中国体育金牌战略之一潜规则的对抗是在允许范围之内的,毕竟中国足球本身就是中国体育的一块试验田,也是中国举国体制从狭义走向广义的一块试验田,而伴随这块试验田诞生的就是中国足球媒体的发达,在中国体育的其他领域,在中国社会的各个领域,几乎很少有足球媒体的直率和热烈,虽然中国体育报道泥沙俱下,却不失起码的真实。中国足球和中国足球媒体在中国社会的这一作用,在当今社会仍旧具有广泛的意义,就在最近,温家宝总理自8月深圳讲话以来,已经5次谈到了政改,总理谈及了政治体制改革的重要性和言论自由的重要性,这两个特点在足球领域体现得淋漓尽致,中超联赛的管办分离本身就是政治改革的一部分,中国足球媒体的发展则体现了言论自由。

中国足球所做的第一事情尽管触及了中国体育潜规则的利益,但仍旧在允许范围之内,但中国足球所做的第二件事情则让中国足球彻底成为了可怜的“窃钩者”,这件事情就是建立中国足球内部的潜规则。

中国足球内部的潜规则有一部分延续了中国体育的痼疾,比如国家队暴露出来的问题,和中国体育其他项目暴露出来的问题几乎如出一辙,但更大的潜规则则是围绕中国职业联赛建立起来的。在中国足球的发展中,职业联赛是对抗金牌战略的根本性力量,同时在中国职业联赛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利益分配模式,而且这种利益链条越滚越大,最终构成了中国足协、裁判、俱乐部官员、球员、赌博集团、普通赌博民众在内的巨大利益共同体,伴随着利益共同体的组建,中国足球内部的潜规则应运而生,假球、赌球、官哨、黑金等问题,无一不在中国足球的潜规则之内。

自己玩自己的,是中国足球对抗中国体育的特有方式。

窃钩者诛 中国足球的必然命运

问题的关键在于,中国足球所做的第二件事情,也便是中国足球内部潜规则的建立,失去了中国体育潜规则的保护,和目前的国家利益更是针锋相对。当中国足球内部潜规则越玩越大,暴露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时,冲突开始出现。比如,冲突的一个最鲜明体现就是,在世界杯这样的大赛中,中国国家队竟然传出卖球传闻,又比如各俱乐部为了自己的利益,大都置国家队利益于不顾。

乒乓球的让球传闻之所以没有被追究,是因为它符合金牌战略这一潜规则,体操和跳水的内定传闻不了了之,同样是符合中国体育潜规则,羽毛球的性丑闻被掩盖,是因为他和中国体育的潜规则没有根本的冲突。可当中国足球暴露出问题的时候,中国体育的潜规则又凭什么去保护呢?被中国体育这个圈子甩出,也便成为了一种历史的必然。在这个问题上,中国体育圈和相关领导连一点挣扎都没有,还因为中国足球长期脱离举国体制和金牌战略的轨道产生了直接后果是,那就是即使再怎么被调查和追究,都很难牵扯出体制内的高层。

在这历史的必然中,韦迪成为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物。之于中国体育大环境,中国足球大环境和国际足球大环境来说,韦迪只是个体,但他身上却是三种潜规则的集中反映。

韦迪本身是中国体育潜规则的捍卫者,无论是在重竞技中心还是水上中心,韦迪坚决奉行金牌战略,成为了中国体育潜规则的坚定捍卫者。入主中国足球之后,韦迪坚决打破了中国足球的潜规则,他引进金牌保障体系服务于大国家队,彻底抛弃了蔚少辉等中国足球潜规则的既得利益者,同时推动管办分离,将中国足球的一部分,比如国家队彻底纳入中国体育的潜规则之内。更有意思的是,关于世界杯申办的问题,韦迪的发言从客观上说是挑战了国际足联世界杯举办的潜规则,从而引发了郑梦准的批评。

历史所改变的,终会改变历史,潜规则所抛弃的,也会反作用于潜规则。只是,这已经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之内。

未来还会再有大牌球员“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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