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有盲足！聋人女足要参加世界杯但没钱去 曾为国夺世界冠军

在无声的世界里，有一群姑娘选择用足球和外界沟通。广东湛江的女子聋人足球队的姑娘们，足球是她们生活的全部，但她们却听不到场边的喝彩。

她们大多来自湛江农村地区，拿过中国聋人女足首个世锦赛冠军。这些女孩从聋人学校踢到毕业工作，有人已结婚生子，但仍在靠打工收入坚持训练。今年她们再次拿到了世界杯的入场券。

现在距离开赛仅不到半个月，尽管她们有实力，却因筹不够钱，无法赴欧洲代表中国参赛。足球梦依然遥远。

聋人女子国家队

这支带有“草根色彩”的足球队，先后积极参加了全国赛、听障奥运会、聋人足球世锦赛、聋人足球亚锦赛等国际和洲际大赛，并在第一届世界U18聋人室内足球锦标赛冠军。

爸爸

郑国栋是湛江特殊教育学校的老师，学的专业是中文。足球仅仅是他的爱好，但就是这个爱好让他几乎把所有时间给了爱好足球的学生。

2002年韩日世界杯期间，郑国栋组建了聋人男子组球队，至2005年拿到了全国聋人足球锦标赛的冠军。2008年，他们又代表中国，参加了在希腊举办的首届“聋人世界杯”。

湛江聋人男足成了国内聋人中巴塞罗那般的存在。由于出色的成绩，郑国栋也由临时工转为学校正式职工，工资由原来的每月几百块涨到三千多。后来郑国栋开始号召聋人女孩子们踢球。

“和聋人孩子们相处多年，教雕刻的他形容这些孩子有如黄花梨，需要花时间雕琢，但耐心最终能换来上乘品相。”

由于没有办法用语言交流，教会孩子们学会全部规则，就用了一年多时间。早已熟练的手语，配以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一遍遍沟通，一遍遍鼓励，常常跟这边几个讲完，那边三五个又开始用手语闲聊，郑国栋东奔西跑，满头大汗。

郑国栋说聋人孩子和外界缺乏交流，普遍缺乏自信和动力，被常人认为的“好吃懒做”，其实主要是缺乏目标和希望。从组建聋人女足球队到现在，郑教练也成为了球队孩子们最信任的人，很多学生叫他“爸爸”。聋哑人可以发最简单的音，爸爸就是。

聋人女足曾夺得世界冠军

郑国栋的学生大部分都出自农村，在接触足球前都很内向，也是因为足球，让她们改变了太多。

改变

9岁时，肥妹被送进湛江特殊学校，学习手语和文字。家里收入微薄，父亲心脏手术后干不了重活。家里人没有指望她能读多少书，寄宿的花费也是一笔不小开销，只盼着她回家帮忙干农活，早点嫁出去。

砍甘蔗是肥妹的噩梦。溽热的甘蔗田里，弯着腰，一根一根，怎么也砍不完，枯燥重复。回家躺在小床上，腰酸背痛。

家里的生活，和砍甘蔗一样沉默枯燥。除了干活、睡觉，就是看电视。肥妹喜欢看爱情片，虽然听不到台词，连演员都不认识，但她喜欢里面的男主角，长得帅，又温柔。

村里有个男的，也是聋人，看上肥妹，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家里人认为这是难得的机会，劝她干脆别读书了，回来嫁人。

接触足球以前，辍学对肥妹而言没有意义，她习惯了漫无目标，顺从安排。但当足球闯入了她的世界，她改变了。

“我想当运动员，不想结婚。”她给父亲发的短信至今仍保存着。

奥运赛场

如果不是一笔数千元的冠军奖金，肥妹陈智慧可能已经辍学在家。家里缺少劳动力，妈妈曾几次喊她“不要读书了，回家帮忙”。而比赛奖金则足以支撑高中三年的花费，父母最终同意她继续读书。渐渐的，肥妹有了更加现实而朴素的愿望：如果参加更多大赛，获得奖金，没准还能改变家庭的命运。

和肥妹一样出生在农村的还有陈驰，一头白发和一脸雀斑的她相当内向。她有5个兄弟姐妹，陈驰是最小的孩子。

在村里小学读到五年级时，信息闭塞的家人才得知市区有一所特殊教育学校，于是把她送去又从一年级从头读起。平时寄宿在学校，周末和寒暑假，陈驰回到村里和83岁的奶奶住在老屋里。土墙边摆着灰扑扑的球鞋，屋檐下晾晒着球衣，村前小广场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是她练习脚法的地方。

陈驰每次回家都带上一个足球，也让这个贫困的家庭和海边的村子，和足球运动发生着某种关联。以前，因为聋人而自卑的陈驰很少和村里的孩子们一块玩耍；渐渐地，看到陈驰在村前广场踢球，其他孩子主动加入进来。

家里种了10亩稻子，养了2000多只鸡，陈驰从小就得帮着父母插秧、拔草、晒谷、喂鸡。学会踢球之前，陈驰在家最多的时光，是一个人在开阔的田里看管上千只鸡，身边连一部手机都没有。

学会踢球之后，这成了她最大的爱好。再逢节假日回家，在农活之外，田里陪伴她的不再只是扑棱乱跳的走地鸡，还有足球。在田埂上，一边看鸡一边练习颠球，让田里的日子不再那么乏味。时间久了，陈驰成了队里球技最好的女孩。

在聋人女足的身上，让刘婷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她们现在变得有梦想，能吃苦，将来就有可能走的更远。”

梦想与困难

刘婷已经是湛江市聋人协会主席，同样作为聋人的刘婷很熟悉，聋人孩子从小和父母缺乏沟通，家境大都贫困，前途无望，容易对社会的帮助产生依赖，缺乏自力更生的想法。

中日韩对抗赛

刘婷自己也是湛江特殊学校毕业的学生，初中毕业后自考电大，获得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自学摄影拥有自己的兴趣，在同批同学里已经是凤毛麟角，“其他人大都没有太多想法。”

她也曾给一些聋人孩子介绍过工作，都是做不到两、三个月就会放弃。有些孩子甚至会误入歧途去偷东西。

但足球改变了这些。

2016年湛江聋人女足受邀参加第三届聋人足球世界锦标赛，并在2017年获得第一届“U18世界聋人室内足球锦标赛(五人制)”冠军，在国际上为中国聋人赢得了良好声誉，为国家增添了荣誉，也为中国足球扬眉吐气了一把。

虽然在成绩上取得过很大的突破，但比起盲人足球，女子聋人足球的关注更低。每次比赛前最大的问题就是预算，湛江聋人女足即将踏上国际赛场，但到此时钱还未凑齐。

小小的足球，凝聚着聋人的欢乐和汗水、拼搏和梦想，以及勇往直前的气魄。

它已经日益成为中国聋人文化中的一个重要内容，成为中国聋人学习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聋人提升与锤炼自我、展示群体精神面貌、与主流社会相互交往的一个渠道，成为中国聋人改变自我、改变世界的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