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高举足球神圣之火的克鲁伊夫 巴萨贾府世纪联姻缔造者

文：张谦

4月16日，两场欧冠四分之一决赛第二回合的较量在同一时间落下帷幕。

巴塞罗那诺坎普球场，梅西用5分钟时间解决了战斗——干净利落、闲云野鹤般的两粒进球粉碎了曼联的斗志。剩下的时间，是客队的苦苦挣扎和主队天赋异禀的表演。皮球在巴萨球员的脚下传接，每次停留不超过一秒，每传到一个球员脚下，都会伴随着现场球迷的一声欢呼，节奏、控制、时间和空间，一副星云密布的网图。

都灵那边，一场青春风暴刮过尤文图斯主场上空，复古风格的全功全守足球再次现身足坛，以它习惯出现的方式——阿贾克斯青年近卫军。两名天才的联袂表演，数名初出茅庐的孩子完成了一场观赏性极强的比赛。他们身后，C罗孤掌难鸣，眼神落寞。

这是属于胜利足球的夜晚，属于“不但要赢，还要赢的漂亮”的夜晚。群星璀璨，我们很难不想起他的名字——约翰 克鲁伊夫。明星习惯闪亮登场，而伟大的人物，总是以一种不起眼的方式存在我们生活，然后润物无声地影响我们、激发我们对另一种可能的想象和思考。

时间倒回到克鲁伊夫球员时代1970，三次率队夺得欧洲联赛冠军的克圣，在一次对阵国际米兰的决赛中用两粒进球向世人宣告，荷兰全攻全守足球完胜意大利防守足球。克鲁伊夫虽然不是全攻全守概念的创造者，但是是第一个将这种概念执行到完美的人。从此世人皆知荷兰人的足球风格——美丽的理想主义。尽管他们很难拿到冠军，仍然有大批球迷为这种理想化的追求心随其动。以至于哪一天某场比赛荷兰人踢起防守反击会被支持者嫌弃。

1996年，世界还在流行442，荷兰人在讨论要不要继续433，西班牙刚刚迈入4231的时代，克鲁伊夫的“多核心”概念听上去浪漫又疯狂。包括一些对于当时超前的名词：空间的利用、球权均衡、球路的纵横来往、每个人都参与进攻和防守。直到一批巴萨旷世天才的出现，哈维、梅西和伊涅斯塔创造的那个行云流水、曲高和寡、穿针引线的新世界，我们才发现，当时那些理想化的词汇，一旦有人能够实现，足球能踢出多高的境界。

我没有经历过克鲁伊夫的球员时代和教练时代，对他的最初了解源于一部纪录片。六位讲述者从各地赶到巴塞罗那，面对镜头，絮絮叨叨开始讲述克鲁伊夫和他们生活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场比赛、一个片段、一次采访、一段自我意淫根本不存在的“恋人关系”。一字字，一句句，复原克鲁伊夫在巴塞罗那普通人生命中留下的精神印记。

那一段关于克鲁伊夫足球和弗拉门戈音乐的比喻，出自一个未能成为足球运动员的吉他手之口：“弗拉门戈有丰富的节奏，时间在音乐里是一种轮回，最美的地方是控制时间、控制节奏。约翰每一个神秘的移动，每一次触球即是一次防守的结束亦是一段进攻的开始，他的足球永远在时间的控制里面。是生生不息的艺术。”

如果你不在这座城市生活，不会知道这里的人有多爱克鲁伊夫。他也许是独立反叛的加泰人最热爱的外国人，如果他还算外国人的话。（克鲁伊夫自己说过，他希望当地政府给他颁发一本加泰护照）

他的青少年时期是全球社会文化运动的高峰，年轻人喜欢讨论和平、性和自由。克鲁伊夫从来不隐藏自己的个性，长发、喇叭裤、Polo立领衫，一天抽80支烟（他在一次访谈中形容自己喜爱抽烟）以及随处表达强大的思考能力。

他1988年来到这里的时候，加泰罗尼亚人的思想依然深受弗朗哥时代的影响。奉行低调，勤奋，不能引人注目。巴萨青睐的球员多是勤奋低调的风格。克鲁伊夫到来后，他提拔了劳德鲁普和科曼——才华横溢，喜欢和习惯活在中心的那种人。

那时候，巴塞罗那整个城市的主流颜色是蓝色，城市依傍的地中海色，融于自然不易察觉的颜色。克鲁伊夫大胆决断，客场球衣要橙色和荧光黄！他要出众！他要不一样！一语惊醒梦中人，克鲁伊夫式的自我认知思想很快影响了加泰民众，从战争和创伤中逐渐恢复的人们意识到——我们是如此的特别。

在巴塞罗那，克鲁伊夫的影响远远超出了一家俱乐部和足球。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影响更加强烈。今天的加泰年轻人是个性十足的一代人，从服装发型到对亚文化的追随与接纳都表达着鲜明的自我。

街头，滑板少年穿着印有克鲁伊夫头像的T恤，轻松地滑过狭窄的扶梯扶手，在阳光下展示着松弛的身体。就像在南美街头戴着切格瓦拉头像胸章的足球少年那样。

两进两出于阿贾克斯和巴塞罗那，荷兰和西班牙是克鲁伊夫生命中最重要的驿站。他当年留下的火种，延续至今。以至于今天赛后，人们津津乐道地讨论，德里赫特会不会和德容一起加盟巴萨，踏上和前辈穆勒、科曼、戴维斯、克鲁伊维特一样的征途。毕竟加入巴萨是复兴荷兰足球的重要途径。

犹记得比赛第70分钟时候，赛场并无任何特殊事情发生，诺坎普球迷激情鼓掌，事后才得知那是在庆祝阿贾克斯取得进球。我想这种激动除了因为巴萨晋级C罗出局制造的“双喜临门”，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巴萨和阿贾克斯持续了半个多世纪的“盟军友谊”。

如果昨天克圣看到这两场比赛，他该多开心啊。

足球世界的星空，星河流转，星光璀璨。对于老派的巴萨信徒来说，最亮的那一颗永远叫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