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过最煎熬的“修罗场”孙杨距金满贯只差1步 他留在东京去实现

[摘要]“这是最开心的一枚金牌，让我对未来充满信心。”在拿下冠军赛最后一枚1500米自由泳金牌后，孙杨这样对熟识的记者说。没有掩面哭泣，只有胜利者的微笑，他还像往常夺冠后一样，与粉丝分享着冠军的喜悦。然而没有白来的桂冠，酸甜苦辣，这背后的付出与苦楚，只有孙杨自己和身边的人才能懂。

文/应虹霞 发自青岛

“孙杨已经证明可以做到横跨这么多项目，但真正在一次大赛中比完并取胜，还没有发生过。这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一年前，雅加达亚运会开幕前夕，孙杨的外教丹尼斯-科特瑞尔期待着。

在雅加达，孙杨克服累累疲劳，交出了横跨200米、400米、800米和1500米自由泳并囊括四金的“期中”答卷。在最后一项1500米决战的“修罗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的他抱住央视记者飙泪的一幕，至今令人记忆犹新。

画面，在2019年的青岛，出现了神一般的“反转”。

全国冠军赛，孙杨参加4个项目并全部轻松获得冠军

2019年3月24日至31日，青岛全国游泳冠军赛。坚决请战1500米自由泳，再次横跨了200米至1500米“全套餐”的孙杨，交出了四枚金牌，三个今年世界第一，一个世界第二的骄人成绩。

收官日的1500米自由泳决战，游刃有余的孙杨，没有眼泪，只有胜利的喜悦“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枚金牌，让我对未来继续充满信心。”

“之前三届奥运会，孙杨在1500米、400米和200米都已夺得过奥运冠军，800米还没有拿过冠军，所以我们想在东京奥运会努力争取。”在2019年的青岛，孙杨的主管教练朱志根如此展望一年后的东京奥运会。

携手一年半的锵锵三人行，正磨刀霍霍，剑指2020。

1500米战场，27岁孙杨“熬”走了4批队员 这枚金牌他最看重

阳春三月的青岛，忽如一夜，海风吹来樱花的味道。2019年全国游泳冠军赛，时隔两年，再次来到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

3月31日，冠军赛收官日，上午，许多地方队已经开始了合影留念，但对跨项200、400、800到1500米自由泳的孙杨来说，征战，仍在进行。

晚间的1500米决赛，不啻是一场鏖战。尽管，在此前完成的200米至800米中，孙杨已取得了全部3枚金牌，三个今年世界最佳。

18时35分，一袭人们熟悉的“中国红”红衣红裤，“杨队”孙杨霸气进场——红裤是羽绒的，前一天起，海上刮起了大风，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

孙杨一席红装出场

出发前，孙杨细心地紧了紧泳裤，登上出发台。再次确认了泳镜，凝视着跟前的第四泳道。50米外的前方，大屏幕上赫然打着14分31秒02——那是7年前，他在伦敦奥运会上创造的世界纪录。

0.79秒的出发用时，鳌战打响。身边，是一水儿的97后乃至00后。最远的第8道，黑龙江的李桦均，甚至与孙杨差了整整13岁。从12岁开始练习1500米，他整整经历了四批队员。在不再年轻的年纪，27周岁的孙杨选择了坚持，再坚持。

1500米的漫漫征程，激越的《光辉岁月》，为杨队的“起航”助阵。“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一生奉献，年月把拥有变作失去，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

3月31日，孙杨参加1500米自由泳决赛

孙杨一骑绝尘。800米，7分57秒99。

自唱的《倔强》，自前一天的预赛之后，再度回响在青岛游泳馆的上空。“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1500米的漫漫征程，12年国家队之路，21年游泳生涯，面向一年后的东京奥运会，倔强骄傲一如少年的孙杨，要把梦想中的不可能，变为可能。

最后100米，孙杨起腿了。在全场“孙杨时代”“孙杨金满贯”的横幅中，在粉丝们聚集在转身线一侧“孙杨！孙杨”的助威声中，27周岁的孙杨，越游越快——14分55秒！孙杨第一个到达终点。

领奖台上，孙杨双手竖起拇指，高高举起了双臂，笑容明媚而灿烂。互动环节，他将手中的小海豹掷向看台，惊起游泳馆阵阵欢呼。他对熟识的记者说——这是本届冠军赛，“我最开心的一块金牌。”

孙杨与现场观众互动

一年半了，1500米于师徒俩，都不再是“修罗场”

收官夜，人头攒动的后场。孙杨紧紧拉着朱志根指导，钻出几乎挪不动步的人潮，肩并肩，在青岛的池边留下了宝贵的合影。

这是师徒俩2017年10月重新牵手后，经历的第二次全国冠军赛。

15分，是一个大关。

时钟拨回到365天前，2018年4月，太原全国冠军赛。

15分04秒92——在山西海拔800米的亚高原环境下，孙杨交出了朱志根指导回归后的首份1500自比赛成绩单。赛前，60岁的朱志根指导早早站上了山西体育中心游泳馆看台最高层，在孙杨比赛过程中，全程亲自掐着秒表，观察记录着孙杨每一个50米的分段成绩和划水次数，全神贯注。

在孙杨比赛的过程中，朱指导一直亲自掐着秒表，观察记录孙杨每一个50米分段的完成细节，全程表情严肃，令人不忍打扰。

回归第一战，朱指导确认孙杨的“中长距离的有氧基础还在”，新要求的“每一个50米做26次划水动作”也基本做到，“比之前要好一点”，这才略松了口气。

孙杨在雅加达亚运会上

2018年8月，雅加达亚运会。孙杨在朱指导回归后的1500米第二战，交出了14分58秒53的国际大赛成绩——他游进了久违的15分大关。

那一次，他成为了地球上第一个在一次国际大赛中横跨从200米到1500米自由泳并夺冠的运动员。然而，在1500米决战中，他经受了“修罗场”的历练：在邻道年轻的越南小将的冲击下，孙杨一直咬牙坚持关上，直到最后200米才再次实现反超。触壁的瞬间，他眼框就红了。起水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他，在央视采访镜头面前，一把搂住记者的肩，飙下了艰辛的泪。

而在2019年冠军赛上，孙杨更是进一步把1500米的成绩，提高到了14分55秒——“神反转”的，不仅仅只是孙杨的成绩。

孙杨和朱志根教练，站上“每日之星”领奖台

回到收官夜，1500米决赛的现场。这一次，朱指导没有亲掐秒表，只是用心地数着孙杨每一个50米的划水次数。偶尔，有熟识的教练朋友关切地搭话，朱指导也会回过头来，攀谈几句，会心一笑。全场比赛，孙杨比得游刃有余，朱指导在场外也是神态轻松。

轻松的，还有场外追随采访了师徒俩多年的专项记者们。在孙杨登上出发台前，一老一少两名记者，不约而同地为孙杨立下了14分55秒的Flag，最终的结果是，皆大欢喜。

从2017年秋到2019年春，一年半了。1500米之于师徒俩，都不再是“修罗场”——更是默契、收获、信心的见证。

冠军真的不白来！外训曾练到“绝望” 孙杨全年无休自律到极点

“完全游不动了，在水里很绝望。”在青岛，回忆起在此前新加坡外训的“魔鬼”程度，孙杨笑着自曝。

1500米决战赛后，朱指导充分肯定孙杨交出的新成绩单。

“自我挑战。1500米是很累的项目，28（虚）岁的运动员，可以游到这样，确实还是可以的。”朱指导的普通话，依然是那一口圈内人熟悉的浓厚的浙东口音。

2018年底到2019年初的冬训期间，孙杨在1500米训练中积蓄的能力，让朱指导胸有成竹。“因为他训练能力就是这样。平时训练就达到了训练要求。平时训练努力了，达到要求了，比赛就能达到。”

今年2月，孙杨在外训之前与朱志根合影

孙杨也是感慨万千。

“一年半的时间，朱导能把我（的1500米）恢复到这样，过程很辛苦，结果很好。尤其在没有调整的情况下，应该说这个结果，足以证明我的训练足够辛苦足够刻苦。”

青岛冠军赛3月24日开幕，之前两周，孙杨刚刚从新加坡结束为期5周的外训归来。

孙杨是在2月1日，随同主管教练朱志根一起前往新加坡进行冬训的。此前，他已在昆明海埂训练基地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训练。机场出发前合影，师徒俩一脸郑重，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刻苦的训练与绝对自律，让孙杨长期保持在世界顶尖水平

对于新加坡，师徒俩并不陌生，2018年的雅加达亚运会之前，他们就曾经在狮城备战。恰逢过年。无论是万家团圆的除夕之夜，还是整个春节期间，“劳模”孙杨，都是“过年无休”。

一个普通的训练日的“训练食谱”，或可以揭示孙杨的刻苦和辛苦。

“主食”，是10个300米，外加10个100米，而早餐总量更是达到8公里。而这些，只不过是当天训练的“早餐”而已。

既然是“主食”，当然不是悠哉悠哉地游着玩。而是上强度，有时间的苛刻要求。类似的强度课，不是每一名队员都“顶”得下来，有人练到吐，有人练到哭。

孙杨在训练中的自律和刻苦，多年如一日，是游泳界的榜样。在青岛，说起孙杨在新加坡冬训期间的自律和成熟，朱指导赞不绝口。

此前，孙杨在外训中

“孙杨平时自我感觉练得不够的时候，会自觉加点量。10个100米不够会再加4个100米，或再加2个100米。老队员训练，教练不用管太多。要求下去了，自己就会去完成。”

只是，朱指导也指出，孙杨年龄大了，在高强度训练后的体力恢复会有些跟不上，比小队员们要疲劳许多。

这确是事实。在青岛，27周岁的孙杨横跨四项，总共要比9枪。加上肩伤复发，一天的训练、比赛和放松、治疗下来，时钟往往就指向午夜12点，甚至近1点。

为了让孙杨多休息，朱指导也在争分夺秒，帮助孙杨争取时间。每每下水训练前，朱导总会叮嘱孙杨：抓紧热身，准备下水。收官夜，在临时用屏风挡起围成的“治疗棚”，孙杨被一众志愿者围住，索要签名合影。好脾气的大白杨一一配合。朱导交待完赛后注意事项，临了，转身钻出“治疗棚”时，不忘再次叮嘱孙杨——抓紧时间。

然而，即使意志顽强如孙杨，在回国前最后一周的强度课上，都几乎顶不住了——完全游不动了，在水里很绝望，“就想（从水中）起来。”朱指导坚持要求：快，加快，再加快。

“他跟教练的配合是很好的。他有这样的意志，对他是法宝。没有这个意志，达不到（冠军赛）这样的比赛强度。”

本届冠军赛，众所周知，是孙杨本人坚持要报项1500米自由泳。以严著称的朱指导，也为孙杨的毅力而折服。

东京奥运会箭在弦上 朱志根透露孙杨备战方向

又一个“冬训季”过后，这一次现身青岛，62岁的朱指导消瘦了许多，左眼上罕见布满了红丝。“我糖尿病，没办法。”朱指导淡淡一笑，“而且压力大，现在带的队员多，尤其是男孩子多。”此番参加全国冠军赛，朱指导带了全组整整14名队员，最小的队员是2005年出生的余依婷，只有14岁。

每一场比赛，朱指导都会比队员们提早半小时来到游泳馆，一一为他们泡好热乎乎的茶。脑子里秒过下上一场比赛的得失成败，再确认下即将开始的比赛计划。完赛后，直到组里最后一名队员离开场地，朱指导把队员们留下的空瓶子一一捡起，放进清扫工人的垃圾袋里，这才背上黑色双肩包，往运动员出口赶搭大巴。

这一幕，令人联想到了新加坡的训练池畔。

空无他人的游泳馆，在孙杨和小伙伴们训练的池畔，伫立着一中一外，两位世界级名教头。在中国功勋教练朱志根之外，另一位，是澳大利亚名帅丹尼斯-科特瑞尔。

冠军赛中的朱志根指导

丹尼斯-科特瑞尔，世界著名的中长距离自由泳教练，曾带出过一代自由泳之王哈克特。两位名帅曾在2008北京奥运之后初相识，联袂成就了孙杨在伦敦奥运会的辉煌。如今，又在新的目标和激情召唤下，默契地二次携手。

68岁的丹尼斯精力旺盛。至今，他连续做100多个俯卧撑都没问题，无论阴晴雨雪都是穿着短裤执教，元气满满活力四射，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是孙杨身上蕴藏的无限可能，再次激起了年近七旬职业教练的勃勃雄心。

“孙杨已经证明可以做到横跨这么多项目，但真正在一次大赛中比完并取胜，这件事历史上还没有发生过。”丹尼斯回忆说，前弟子昔日“自由泳之王”哈克特在2005年世锦赛曾经做到过赢下400、800、1500米自由泳的比赛，并且打破800米自由泳的世界纪录，200米自由泳的比赛也仅次于“菲鱼”菲尔普斯。然而，横跨从200到1500米自由泳，一摄四金的成就，历史上，在孙杨之前，从来没有人达到过。

在雅加达，当代“自由泳之王”孙杨没有辜负恩师们。他挑战了丹尼斯口中的“挑战”，成就了后者口中的“奇迹”，交出了横跨200米、400米、800米和1500米自由泳并囊括四金的“期中”答卷。

2019年的青岛，远在澳洲的丹尼斯，隔空见证了孙杨的新答卷：再次横跨完成200米至1500米的“全套餐”，囊括四枚金牌，其中三个今年世界第一，一个世界第二。

“四枚金牌都开心！”青岛冠军赛收官夜，朱指导开心地说。他不惮明言，孙杨坚持全四项的套餐，是为了东京奥运会。

“东京奥运会有800米自由泳。过去三届奥运会，孙杨200、400、1500米自由泳都拿过了，我们想去争取一个大满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本届冠军赛，孙杨横跨4项

在2019年3月的当下，距离明年夏天的东京奥运会，只有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朱指导对于孙杨的训练安排和考虑也逐渐清晰起来。

一直以来，朱志根有一个著名的论断：作为有氧基础的1500米练好了，就能带动800米；800练好了带动400米，以此类推，400米练好了带动200米。在大运动量的基础上，他倡导教练员投入思考，以运动员的状态，包括生理生化指标为科学依据，制定科学的训练周期计划。

2020年东京奥运会，孙杨就将是一名28周岁的老将了。朱指导表示，在训练中，另一个目的是重点保护好孙杨的身体，尤其不能重蹈类似2016年里约奥运会前，孙杨在澳大利亚外训期间脚趾趾骨受伤的一幕。

“在训练的量上要稍微减免一点，主要是突出强度，这样对他比较好。另外，心态上也给他放平放好。毕竟明年奥运会，中国游泳还得靠这几名（老）队员。目前我们一如既往地把训练等各方面都系统做好，（保证孙杨）尽量不要生病，也不要受伤，要重点保护。”

展望孙杨东京奥运会前景，朱指导表示，目前世界上200米自由泳和400米自由泳水平，基本上都在掌控范围，“就看运动员到时候临场发挥。”

锵锵三人行。孙杨师徒将一如既往做好自己，把自己的路走好，一直走到2020年东京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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