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战火中的绿茵赛场 用足球抚慰战争的伤痛

[摘要]编者按：在目前的国际足球的版图，越南就像是一个神秘的未知国度。这里从未出现过一位世界级球星，甚至也从未有一位球员为知名俱乐部效力过，但这绝不妨碍越南人对于足球的热爱。作为一个拥有9000万人口的国家，足球是他们的第一运动，在这里，足球有时候对于他们的意义甚至高于一切。但是鲜为人知的是：在越南战争时期，足球甚至推动了南北越南的统一。

对于足球有着无与伦比热情的越南人民

1976年年初，为了统一越南的战争硝烟刚刚开始弥漫在空中，此时体育部部长李宝石（Lê B?u）接受到了一项任务——他需要去南边的西贡安排一场足球比赛，交锋的双方分别来自南越和北越。这场足球比赛将被视为统一全国的象征，而来自越南北部的球队也可以向缺乏组织，水平较低的西贡球队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这绝不是一场普通的比赛，在解放和祖国统一的早期，作为和平和民族和睦的使者，其背后有深远的政治意义以及社会影响力。

越南战争带给越南人民的的伤害依旧深刻

1976年中期，两支参赛队选拔完成。铁路总部足球队将代表新成立的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参赛，这支球队是最近一次北方联赛的冠军球队，队中还包括了几位军队中的悍将，他们被看作是代表胜利的北方的完美选择。

当然选择铁路总部足球队参赛背后也有政治上的因素，李宝石解释道：“邀请铁路队参赛有多个原因：国家即将要建造南北互通的铁路，这可以促进国家的团结；而铁路队队员也都是来自劳工阶层，都是平等的，这也有利于宣传。”

虽然对手实力并不强，但对于这场比赛球队还是非常严肃地对待。那年早些时候，球队前往中国参加一系列巡回赛，但中途他们突然收到了政府官方的一通电话，并告诉他们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认真训练，严肃备战，然后前往西贡参赛。

当时铁路队中有一名年轻球员名叫麦德聪，他后来执教过多支越南国内联赛的俱乐部，2017年他还曾短暂担任过越南国家队的主教练。当听到要前往西贡的消息时，全队都很兴奋，麦德聪回忆道：“我们很渴望前往西贡，想看看那儿的足球水平究竟怎么样。我们非常兴奋，我们之中很多人之前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西贡，只知道有人称那里是东方的巴黎。”

曾短暂担任过越南国家队主帅的麦德聪

随着离开中国的日子开始倒数，铁路队的队友们开始浮现焦虑感。最初这样的焦虑感是由领导的一席话引起的，这段话也不断在球员的脑海中回荡——“西贡的处境仍不明朗，还是很危险，没有人可以独自前行。”

武文杰当时是胡志明市市委书记（于1991年至1997年间担任总理一职），他询问李宝石越南南方代表队的选拔情况。李宝石答道：“我的建议是选择西贡港足球队。这支球队由南方劳工阶层组成，另外他们也是南越最强的足球队。”

两支参赛球队已经确认，比赛将会在十一月上旬在统一体育场举行，该球场位于西贡的心脏地带。那时雨季已悄悄离去，取而代之的是干燥潮湿的季节。

军队的飞机IL12在下午着陆胡志明国际机场，西贡规模最大的两支球队的代表，西贡港队以及海关队的队长欢迎到访的铁路总部队的球员以及官员。时隔21年的分离后，南北两地的球员终于重聚。讽刺的是，他们如今握手之地，一年前北越军队用一颗炸弹炸毁了这里的跑道。

11月7日破晓时分，这是一个典型的西贡秋季的早晨，从开始时的明亮，到了中午低垂的浅灰色云遮挡住了燃烧的太阳。整个下午，原本以为还要下最后一场雨，用来告别了六个月的多雨季节。可这场雨始终未下。

在西贡10区，统一体育场是一座典型的野兽派混凝土体育场。一个巨大的，中空的混凝土碗，一条废弃的棕色的跑道对群众开放。只有一小部分的塑料座椅为当时的统治精英们准备，其中包括是皇室，军人或是政客。

现如今的统一体育场

北越足球队到来后，消息很快传开，当地居民都翘首企盼这场比赛，据说会有10000人想到现场观战。就如同麦德聪对南越足球有好奇之心，西贡的球迷也同样渴望亲眼目睹北越足球的风采。

在南越生活的人民，他们几乎对北越足球一无所知，30岁以下的甚至从未目睹过北越足球的风采，同时他们内心也有一丝担忧——他们是来羞辱我们的吗？他们会像美国电台一年前对他们说的那样，表现得软弱无能吗？

到了下午2点，能容纳25000人的球场显然已经无法满足观众的需求，在观众席上以及跑道上围观的人数累计大约有40000人。铁路队的球员Hoàng Gia见到如此场面后说道：“我从未在这样的气氛下踢过球，观众的态势似乎都要涌入球场。”这场比赛的开球时间是晚上7:30，但球场的大门在下午3点就已经关闭。球迷们爬上围墙寻找有利的观赛位置，军事警察则牢牢镇压住大门，球场外的跑道早早淹没在了观众的人海之中。

Hoàng Gia补充道：“裁判鸣哨开始比赛后，我们意识到仍有观众试图翻过大门进入球场。这个国家刚刚获得解放，所以四条通向球场的道路上满是坦克，球场内外有很多警察。”当球员走上场时，枪声在傍晚的天空中响起，这提醒着场上球员参与这场比赛的意义。

在球场上，对阵双方采用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足球哲学，从中也能看出过去30年两地的政治处境。西贡港执行的是1950年巴西教练法拉维奥-科斯塔提倡的4-2-4阵型，采用流畅、快速的传球；他们的足球个人能力置于团队之上，具有创造力，也显得赏心悦目。

西港足球队

该队中有几位南越足球的明星球员：门将金皇刘（L?u Kim Hoàng），中卫谭朗（Tam Lang），抢断能力出色的边后卫Nguy?n T?n Trung，队友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狼”。球队中场则是杨文会（D??ng V?n Thà）和阮文十（Nguy?n V?n M??i），两人身前是球队前场进攻的三叉戟黎文四（Lê V?n T?），阮文言（Nguy?n V?n Ng?n）和Tr?n V?n Xinh。

铁路队的教练Tran Duy Long曾在20世纪40年代在基辅体育学院学习过，他的足球哲学与东欧国家更为近似——长传，边路换位，只要在距离对方球门25码的位置有机会就射门。这样的方式被一些人批评为消极的足球战术，可它确实十分有效，尤其是在温暖、潮湿的天气环境之下，少一些无球跑动以及带球突破可以帮助球员节省宝贵的体能。

铁路队采用的阵型是4-3-3，这个阵型在之前的中国巡回赛中非常成功。他们更多依靠经验丰富的球员，门将位置是阮长生（Nguy?n Tr??ng Sinh），年轻的中卫黎刻正（Lê Kh?c Chính）统领后防，边后卫Nguy?n Minh Ph??ng帮助协防。中场三人分别是Lê Th?y H?i，Hoàng Gia以及Ph?m K? Th?y，而麦德聪，阮文禄（Nguy?n V?n L?c）和Nguy?n Minh ?i?m则是前场三叉戟。

赛前有一些传闻，比如北越球员营养失调，又比如南越球员很瘦弱，看上去脸色苍白，但在球员登场时这样的传闻很快消散。双方球员都看上去很精神，不过铁路队的中卫黎刻正说道：“那时我们的球员很高，差不多都在1米70左右，而西贡球员则相对有些矮小。”但若要问南越的男人与北越的男人有何不同，真的会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下半场比赛中，铁路队取得2-0的领先，球场内开始沸腾。前锋Nguy?n Minh ?i?m回忆起了那一刻内心的所思所想：“呆在球场内，仍能听到球场外很远距离传来的爆炸声，我依旧是十分担心。”球场上的队员们看上去越来越紧张，越来越不安，甚至是害怕。

越南战争仍然存在于每个人的意识中，仍能在空气中嗅出一段痛苦的回忆，如今西贡的大街上也是如此。18个月前，文进勇将军命令北越军队进攻西贡，越南人民军轰炸了新山一机场，一天后，军队就占据了城市绝大多数地方。到了4月30日，陆军上校裴信驾驶坦克390通过总统府，接受了对方无条件投降。至此，越南战争结束，这场战争使得很多家庭妻离子散，大约有200万人在战争中失去了生命。

比赛慢慢开始冷静下来，最后20分钟双方都很投入，也许两队都意识到了外面的处境，最后比赛以2-0结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铁路队的官员阮文禄对终场哨音想起后的场景印象深刻——“在我看来，这场比赛最大的成功就是裁判终场哨音的那一刻，全场观众起立为两支队伍鼓掌。”

记者Tr??ng Nguyên Vi?t补充道：“两队的球员带着一段美妙的回忆离开西贡。在比赛开始时他们手拉手进入球场，这代表着两地的团结。这一天是值得纪念的，这场比赛没有任何一方是输家，所有人都是胜利者，这是属于越南南北统一的胜利。”

那场比赛为越南两地的统一真正搭起了一座桥梁

无论对于越南社会还是越南足球，这场比赛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这场比赛中的参赛球员，很多人之后都成为了教练，他们在80、90年代帮助越南足球打下早期的基础。

黎刻正说道：“我们这一代人都把这场比赛看作是不能忘却的记忆。当时南越和北越对彼此的足球完全是一无所知的状态，尽管已经40年过去了，但回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那场比赛为两地统一搭起了一座桥梁。”

2015年4月，那场比赛中还幸存的球员又聚集在了一起，他们在统一球场踢了一场友谊赛。40年过去了，还能依稀回想起当时的此情此景。很多故事被提起，他们彼此分享着各自的回忆。唯一被遗忘的，就是过去的政治，因为那已经不再重要了。

来源：thesefooballtimes

编译：仰卧撑-x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