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成绩难掩布鲁诺能力不足 换帅谋划一年

撰文/德彪

在中国足协公布的女足备战澳大利亚国家队的名单中，主帅一职更换人选，江苏女足主帅成为了中国女足新任主教练。然而，这个看似风风火火的换帅背后却已酝酿了快一年。布鲁诺用奥运预选赛出线的奇迹掩盖了他技战术方面以及圈养女足的问题，下课是必然趋势。12年9个教练，中国女足这些年就是在这样不断的轮换中逐渐沦为世界二流球队，或许足协在换帅如换血的概念里更应该学会从过去的失败和成功中积累经验和教训。

布鲁诺不再担任女足主帅

布鲁诺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在外人看来，能够获得亚洲仅有的两个奥运会资格，力克韩国和日本，去年年初那支中国女足在这个法国老头的带领下似乎书写了一个传奇。但其实有偶然也有必然。

接手球队四个月的时间，就创造这样的神话，显然不能称作是布鲁诺的妙手回春。纵观奥运会预选赛上那支中国女足的主力阵容，大多还是维持了郝伟执教时期的阵容。而郝伟潜心执教中国女足卧薪尝胆那四年的时间里，对中国女足最大的改造就是加强了脚下传接配合，打法更灵活。而布鲁诺在接手球队之后，也是继续承袭了这一打法。从战术打法的角度讲，布鲁诺对于球队并未做任何改造。

这一点，从布鲁诺上任之后的日常训练也能看出来，他几乎很少在训练中给队员进行技战术的指导，技战术方面几乎都是他团队的助手埃里克来担任。但训练的细节也乏善可陈，比如上个月刚刚结束的永川四国赛的比赛中，有几次任绝佳位置的任意球机会张睿、王霜、庞丰月几个都可以罚任意球的队员却不知道谁来罚，而且在一些定位球上的跑位也并不是很明确，显然在平时训练中这些都没有当作重点来训练。

但奥运会预选赛之所以能够杀出重围，一方面是因为全队上下的求胜欲望空前高涨，另一方面，不得不承认布鲁诺在思想动员上是一把好手。"在一起"这个理念从他来到队伍之后就一直被提及，原本集训期间分桌吃饭，在他上任的第一天就把桌子拼成了大长桌，这个习惯也一直延续到现在。吃饭时间谁迟到就罚款，罚金作为公款。就连一些国际邀请赛的奖金他也是平分到所有队员头上，其中甚至包括没有打比赛的队员。

布鲁诺喜欢说谚语、喜欢做比喻，骨子里有点儿法国人的小浪漫，但也承袭了法国人身上的多疑以及极强的控制欲。上任第一天，因为还在法甲踢球的王飞要回法国打比赛，布鲁诺找她谈话，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布鲁诺当时并没有明言，但已经暗讽了如果王飞出国踢球，主力位置可能不保的情况。之后，关于球员出国踢球的话题他面对媒体甚至也不避讳，过去一年因为有奥运会任务，中国女足全年的集训时间甚至超过了200天，而布鲁诺的观点就是如果球员到国外踢球，倒时差、舟车劳顿必然会影响到训练质量。王飞跟国家队最终的不欢而散也是管理上矛盾的体现，布鲁诺最终对她的决绝也明显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在过去这一年，有一些国家队的优秀球员也收到了来自国外高水平俱乐部的邀请，但为了能在国家队保住位置，都只好放弃。

曾经表现耀眼的国门王飞已经淡出女足国家队

除此之外，布鲁诺对于球员的管理也是格外严苛，比如，他特别在意队员的体重，集训期间除了比赛日，几乎每天都要量体重，墙上会有体重表，记录大家的体重变化，但凡有队员体重上升一点就要被警告，吓得队员连水果都不敢吃。这固然是要求队员自律的一种方式，但大部分职业俱乐部都是一周称重一次，如此频繁的并不多。而女足队员中很少有体脂高的队员，而在不增肌的基础上，还要保持现有体重，一些队员对此的确颇有微词。

另外，从上任后到布鲁诺开始施行跟媒体的互动，他还起了个名字叫"铿锵玫瑰之约"，媒体在这里可以跟他和队员进行一些互动和问答。看似公开透明的活动，其实也隐藏着一些小心思，比如关于球队管理的一些话题，他与其说是回答给媒体，不如说是给队员听的。而这样一个完全公开的环境，队员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也多有考虑，因为所有人都在场，很难说出一些真实的想法。布鲁诺特别留意媒体和队员的关系，刚上任的时候甚至每次混合采访区都站在最后看哪些队员接受采访，哪些队员跟媒体关系好，还会找来媒体的采访视频和文字内容，去了解媒体如何评价他。这样在舆情方面都亲力亲为的主教练并不多。

永川四国赛已经有预兆

在拿到奥运会资格之后，足协高调宣布跟布鲁诺续约，他的"1＋3"合同被激活，时间至少到2019年世界杯。当时，足协借着进入世界杯的热度，也表示布鲁诺"打出这么好的成绩，不续约球迷和媒体也不干"。但从里约奥运会之后，其实布鲁诺的帅位就已经岌岌可危。一方面，从技战术素养上，布鲁诺的确并没有太多过人之处，甚至很少参与技战术的指导，这一点全队上下和足协管理层都已经了解；另外一方面，女足在里约奥运会之后基本上两年没有大赛，亚洲杯虽然影响到世界杯的名额问题，但因为亚洲前五都可以获得资格，所以并没有难度，在新周期前完成换帅恰好是一个时机。

其实从今年年初，中国足协就已经开始酝酿换帅，而三月份阿尔加夫杯一平四负的成绩更佳凸显了这支队伍目前的真实实力，这也加剧了换帅的步伐。尽管女足管理层在7月临时更换，北体大副校长陈立人接手了女足的管理工作，但换帅决定依旧很坚决。

布鲁诺似乎也预感到了这种危机。上个月刚刚结束的永川四国赛，他突然有了很多反常的举动。一直认为跟媒体关系处理还不错的他，每次比赛第一次见到相熟的记者都会热情打招呼，而这次在永川开赛前一天媒体大批来到比赛场观看赛前训练，距离大家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他却没有任何打招呼的意思。而其实，在那个时候媒体圈已经传开关于他即将卸任的消息了。

赛前发布会，媒体问到他关于未来三个月几个重要比赛的打算，一向喜欢表达自己无所畏惧的他，却第一次回避关于未来的话题："我现在想的就是明天的比赛。"任记者怎么追问，他都只字未提本月底跟澳大利亚的热身赛和下月初东京进行的东亚杯。甚至一向喜欢在大家面前讲谚语讲故事的他，这次在永川却一次都没有提过。

布鲁诺和女足姑娘们

最近这半年布鲁诺的身体也不太好，原本就不太适应中国的食物，每次吃饭吃的都不多，只能回房间啃面包。今年已经62岁的他，每天都要吃大把大把的药，喝水的时候甚至会放半杯糖来补充营养。以前在队里有个段子，老头特别喜欢吃巧克力，医务室的士力架老头总是整把整把抓，如此嗜甜如命也造就了他发福的身材。但是这次在永川，明显看出他的身体瘦弱了不少。

当时郝伟卸任之后，中国足协公示女足选帅的通知中就明确表示年龄要求在60岁（含60岁）以下，而布鲁诺当年恰好在年龄上打了擦边球，那一年他60岁。很多人当时也分析，这个年龄要求就像是专门为布鲁诺量身定做的。

抛开技战术，这个60岁的老人在中国的生活的确也不容易，他有着法国人特有的骄傲，始终吃不惯中餐，而大部分时间在中国三四线城市比赛，他最期待的就是赶紧回到北京吃口法餐。一年到头都没什么时间回法国，家人因为同样年事已高不适应中国的环境，所以并没有随他来中国。上任两年，只有第一年的冬训和奥运之前在法国的集训他跟家人短暂团聚那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按照之前的合约，到2019年甚至是东京奥运会已经64、5岁的老人在异国他乡生活的确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不过布鲁诺即便提前解除合同也并不会吃亏，因为他的合同是"1＋3"的合同，就是接手队伍，如果获得奥运会参赛资格，那么后面三年的合同就要激活，但是最近能够影响到他合同的任务目标就是2019年世界杯，也就是说除非世界杯任务没有完成，否则足协解雇他就要赔偿高额的违约金。所以换帅前后拖了近一年，除了管理层变动、新帅人选悬而未决，布鲁诺该如何赔偿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年初就决定换帅为何拖到年底

从年初开始决定换帅，足协就已经开始了大范围的考察，国内联赛几个知名土帅和洋帅均在广泛的考察范围内。洋帅方面江苏苏宁来自冰岛的埃约尔松和大连权健的法国人法利德首当其冲，前者虽然在女足舞台上名气并不大，但却曾经带领冰岛女足在2011年阿尔加夫杯上爆冷获得亚军，算是当今世界女足新派教练的代表；而后者法利德曾经执教过女足法甲两大豪门里昂、巴黎圣日耳曼和俄罗斯国家女足，他同样拥有着先进的执教理念，而且在数据收集方面也是专家。本土教练方面，足协考虑更多的就是呼声最高的铿锵玫瑰时期的老女足队员，比如带领上海女足近几年夺得联赛冠军和全运会冠军的水庆霞、在国际足联担任讲师的范运杰以及目前在国际上获得成就最高的女足队员孙雯。除此之外一些曾经在女足领域有过执教经验的教练，比如前国青队教练王军也有意回归国家队执教。

因为这次选帅将会直接影响到2019年世界杯和2020年全运会的备战，所以足协只是确定布鲁诺必须要换掉，但因为今年国家队并没有太大的备战任务，队员的重心也都在全运会上，所以足协并没有那么快采取行动，选帅工作上，更多还是停留在考察的阶段。但就在这个工作进行到7月的时候，足协领导班子突然调整，杜兆才成为足协党委书记，未来可能更多的工作将会落实到足协的管理上；北体大副校长陈立人掌管已经几乎要荒废的女足工作，所有的工作在这个时候不得不重新做计划。

所幸的是，对于换帅的问题，新领导班子跟旧班底的想法一致，只是新班子为了女足更长远的考虑，在备选人范围以及组队方面有了更复杂的想法和计划。这也是让选帅计划继续推迟的原因。

新班子刚建立伊始，就提出了两支国家队的计划，除了国家队之外，还要建立一个相对年龄较低的类似国奥队的队伍，可以不断为国家队输送人才，也可以代表国家队出战一些国际比赛。两支队伍以及更低年龄的国青队打法要形成统一，这才是铿锵玫瑰重新崛起的重点。正是因为要建立一个庞大的队伍体系，所以对于教练的需求也就大大增加，这反而给了更多教练机会。而选帅的范围除了之前考虑的一些在国内联赛有着突出成绩的教练，也着眼于国际上知名的教练。据了解，当年多曼斯基的助手、曾经执教美国女足和瑞典女足的皮娅就成为了一个备选人选，而且去年里约奥运会结束后，皮娅恰好跟瑞典女足的合约到期，正处于休息的状态。另外，也有人建议女足打法体系一定要统一，如果是防守反击的思路，甚至可以聘请国际上一些知名的男足教练，比如希丁克。但无论选择人，外教和本土教练合作的模式是确定的。

而一切到了正式着手的阶段，却还是遇到不少困难。在皮娅方面迟迟没有进展之后，新班子曾经考虑最佳的人选就是布鲁诺的前任郝伟，但早已经决定离开女足回归男足的郝伟始终难以回心转意。另外一方面，在其他的备选人中也开始进行述职筛选，据了解，在最后一次述职中三个人分别是埃约尔松、水庆霞和女足助理教练黄勇，最终埃约尔松更加符合足协的要求。

诸多疑惑 谁来给外界一个解释

2017年11月10日终将会成为中国女足历史性的一天，国家一队今天将在上海东方绿洲度假村展开集训，中国女足历史上第十三位主教练埃约尔松也将亮相；而酝酿已久另外一支国家二队也将在北京集结。经过三个月时间的筹备，这支球队教练组成员多少还是令外界有些意外。关于裴恩才和张海涛即将回归女足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全运会期间他们就曾经出现在女足的赛场，之后他们在北体大出现也被外界看到，一切早已经预示着他们的回归。

执掌女足二队的裴恩才（资料图）

但之前曾经有传闻他二人将和范运杰一起执教，但是具体是国青还是国家二队始终没有明确。但最终公布的教练员架构，裴恩才为主教练，张海涛以及老铿锵玫瑰范运杰是助理教练。裴恩才教练生涯跟女足的交集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张海涛也曾经是颇具争议的一名女足主帅，他曾经带领队伍获得亚洲杯冠军，但却在雅典奥运会上0：8惨败德国女足。这二人在卸任女足主帅职务之后，都不曾在在女足圈内工作过。而范运杰退役之后，通过优秀的语言能力以及对技战术的理解，成为了国际足联的讲师，之后也加盟了海斯特琳娜执教的国青队，担任助理教练。从主教练的角度来讲，范运杰的确还缺少一线队伍执教的丰富经验，但这三人中范运杰的确还是略胜一筹，毕竟多年从未离开过女足岗位，但最终教练组的安排还是令外界有些不解。

而同时公布的国家一队和二队的名单中，也发现刚刚结束的U19国青队队员基本被分在了两支队伍中。这支曾经获得青奥会冠军的年轻女足，曾经被看作中国女足未来的希望，但亚青赛因为队内问题，以及主帅缺乏大赛执教经验等原因，险些无缘明年的世青赛。如今好不容易拿到入场券的国青队却被分为了两队，明年世青赛该如何安排，谁来带队，队员能否统一打法，现在都是未知的。

另外，就在昨天晚上，足协也确定了2000－2001年龄段女足国家队的名单，曾经担任过商瑞华国家队助手、以及国青队主教练的高荣明重新回归女足工作。但这支队伍并没有确定主教练，而只是拟定了教练组名单。据微博爆料，这份教练组名单中有人曾经以在省队暴力出名，不少队员都是在其手下被打大的。

除了刚刚宣布的三支国字号队伍至今尚未正式对外公布名单，只是球队内部传阅。另外，关于女足前主帅布鲁诺离任目前也没有给出官方的回应。尽管他执教期间在队内也有一些争议，但是队员从未对外评论和抱怨过他，他也毕竟带领中国女足在奥预赛上创造了一个奇迹，如今就这样离开也未免有些太过不正式。还有国青队主教练海斯特琳娜，球队结束亚青赛任务之后关于她的出路就没有任何消息，如今球队基本等于被拆散，她下课也成为了必然趋势，但却没有一个官方的通告或解释。

即便辞旧迎新，埃约尔松、裴恩才上任却如此悄然，甚至没有安排新闻发布会，这也多少令外界有些意外。当然也有消息透露，埃约尔松目前的身份并非正式主教练，而是执行主帅的职务。

不管怎样，在这样一天，关于女足的太多疑问，需要一份解释，也是对所有对女足做出贡献、关心过女足的人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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