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记者手记:单纯的留洋梦撼不动残酷的现实

灯塔守望，孤独的朝圣者

赵宇

两个月前，李源一和徐新还没决定要回国发展，他们在接受腾讯体育记者专访时还说希望自己能够往到更高级别联赛去看看。可是现如今，这两人已回国加盟广州恒大。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理想是多么的孱弱，不堪一击。

虽然他们已回国，但我并不想否认这两个人的梦想。在一个浮躁的社会环境里，谈理想往往会被人耻笑，但我们还是要独立思考，拥有自己的对事物的理解以及普世价值的评判标准。

客观地讲，在欧洲留洋的这些中国球员中绝大多数还是有理想的，他们也想在异国他乡有所作为，证明自己。可残酷的现实给他们的梦想蒙上一层尘埃，看不清最本来的面目，嘲笑、讥讽、谩骂接踵而至。人们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也不愿意听他们解释。这是多么可悲。我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无法自拔。

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人来人往，拥挤嘈杂，键盘侠们扮演着自认为正义的角色，以审视和批判的眼光看待周边所有的一切，无厘头地去褒扬、贬损任何人、任何事，满是污垢的键盘和关节炎前兆的手指是他们的大脑，颅腔里那团白白的东西似乎早就可有可无。“我们仿佛行走在这样的现实里，一边是灯红酒绿，一边是断壁残垣……”余华在《第七天》里如此形象地描绘了我们生活的环境。

作为一个理性的人，我们厌恶躲在电脑屏幕后的键盘侠，在实地考察、探访过后需要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社会没必要否认那些留洋球员的梦想，以及他们为了梦想付出的艰辛和努力。就好比现在的你我，其实也在追逐着生活和事业上的理想境界。我们当然也清楚，美轮美奂的理想往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低下头，被打败。

一个最残酷的现实早已摆在面前：中国留洋球员无法在欧洲五大联赛中拥有稳固地位，甚至连葡超这样没有欧盟球员名额限制的欧洲二级联赛都见不到中国球员身影。说到原因，他们也承认是“能力问题”。

可“能力问题”却在短时间内无法得到根本解决。这已不仅仅是某个球员的能力问题，而是中国足球整体能力就不行。我们没人去踏踏实实搞足球，总想着一步登天。一代代足协掌门人像走马灯似的粉墨登场，有些人无能，有些人无才，还有些人贪腐，糟糕管理方式和混沌的头脑把系统工程变成了豆腐渣工程。

为了解决能力不足问题，并且逃离中国足球糟烂的青训体系，中国足协、经纪公司以及一些慈善机构五年前就开始组织一些16、7岁的小球员到欧洲留洋，这其中主要集中在葡萄牙。与其说是留洋，倒不如说是去培训，他们把那些从自己这块贫瘠土地上生长出来的树苗挖出来，移植到别人肥沃的土壤上，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这颗小树苗变得粗壮茂盛。

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实践后发现，这些小树苗在被挖出来之前就已基本上定型，即便在肥沃的土地上生长也很难成为参天大树。几年过后又把树连根儿拔起，重新栽种在自己的土壤里。这道理和养殖户把自己河塘里养出来的螃蟹放到阳澄湖的水中涮几天，拿到市场上冒充阳澄湖大闸蟹一样。

正常的留洋模式应该是先在本国培训，等球员到了一定年龄并表现出足够的能力之后去更高级别的球队试训。如果能力得到认可，人家会主动跟你签合同。杨晨、范志毅、孙继海、谢晖、李铁、郑智等球员走的都是这样的道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把自己人安插过去，费力不讨好。

我们现在这种培训式留洋模式从某种程度上折射出了足球人急功近利的心理，总觉得把我们这块土地上培育出来的孩子送到国外的环境中培训个三、四年就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颇有“大炼钢铁、超英赶美”风范。一个零件的生产周期原本是一周，我们偏偏希望它三天就问世，结果零件是生产出来了，但用不了几天就坏了。然后再重新生产新的，这一次两天就宣告生产结束，然后再坏、再生产……无限循环。

球员们纯真的留洋梦想无法撼动急功近利的思想以及残酷的社会现实、足球现状。余华说，“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具有说服力了，因为时间无需通知我们就可以改变一切”。至少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们没有看到往好了改变的迹象。都说足球需要耐心，中国足球人、足球管理者、球迷却个个都是急性子。当然，这问题不仅仅出现在足球上，你我所处的社会环境、工作环境同样如此。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大环境，我们暂时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