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会冰球馆中 续写中国老人的俄罗斯往事

新华社记者

面前这位精神矍铄、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国老人名叫戚敏，70岁。她说话直爽，即便来俄罗斯已有20多年，话语间还能听出中国东北口音。

4日记者见到她，是在俄罗斯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第29届世界大学生冬季运动会中国对瑞士的女子冰球赛在当地进行。戚敏的很多同伴拿着国旗，为中国队员加油助威。从场馆到她工作的地方，在这座位于叶尼塞河畔的西伯利亚城市，老人揭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俄罗斯往事。

“晚年时爷爷总是围着火炉，想念远在中国的家”

27年前，为了给在俄罗斯去世的爷爷扫墓，戚敏拿着爷爷的照片，坐着国际列车，从中国东北来到了俄罗斯。

“当时火车坐了整整2天3宿才到了这里，长途奔波就想完成爷爷的遗愿。”戚敏说。

1929年，她的爷爷戚长海来到俄罗斯做生意，一别中国，再也没能回去。

戚敏说，一直以来，他们在老家和爷爷保持书信沟通，一度爷爷曾和家里断了联系。

其实，戚长海一直特别想家。那时他经常给中国的家人寄巧克力、腊肠、大花布还有手表。“小时候一看到巧克力就特别高兴，国内哪能随便吃上这东西啊！”

当时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水果比较少，作为最厚重的礼物，戚敏一家把中国的苹果寄给爷爷。

“那时家里经济并不宽裕，但给爷爷寄的苹果我们总会百里挑一，那些小的，长得不好看的苹果在筛选时就被我们吃了，留给爷爷的总是最好的，我们希望他在国外平平安安的。”

近50岁时，戚长海在俄罗斯与当地人结婚，生下三个有中国血统的孩子。

维吉是戚长海的儿子，不善言谈但很会照顾人。20世纪90年代，戚敏来俄罗斯第一个找的就是他，“叔叔维吉和我爸爸长得太像了，当年来俄罗斯，他就是我们的安全感”。

维吉说，他的父亲很爱他们，“虽然他是在俄罗斯终老，但他非常想念中国，父亲活了85岁，在1982年离开了我们，当时每到寒冷的冬季，他经常围着火炉，嘴里哼着中国歌曲，我们心里也很难受”。

“父亲的遗愿就是他中国的亲人能来坟头再看看他，为他扫墓，带一点坟头的土到中国。”说起这些，维吉突然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祖国的强大让我们有了更多依靠和安全感”

戚敏清楚记得，20世纪90年代初刚到叔叔家时，他们已经过上了家里有轿车、有钢琴的生活。“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奢望啊！”

来到这里以后，戚敏和打工者们挤着去满洲里的火车，进服装，然后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出售。如今，这座城市的东方市场内，中国服饰、小商品等受到当地人欢迎。

“在这个重工业城市，卖纺织品和服装是很多初到这里的中国人谋生的手段，我得感谢那段经历，我拿挣来的钱补贴家用，还供儿子读完了大学，忘不了那些年经历过的冷眼和心酸。”戚敏说。

2002年，戚敏的儿子齐楷锋从西伯利亚联邦大学毕业后曾留校任教，后来他又开始做建筑生意，现在戚敏一家已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打出一片天地。

1992年至2014年间，戚敏三次带着叔叔维吉到中国，维吉惊叹22年间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刚开始去中国时，很多人都骑着自行车，后来再到中国，大家都开着轿车，拿着智能手机，每一个中国人为了美好生活奋斗的样子让人着迷。”维吉说。

4日的冰球比赛是中国女冰对战瑞士，戚敏叫上很多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生活的中国人为祖国队员们助威，现场大家脸上画着中国国旗，一直为中国队呐喊。

“是祖国的强大让我们在外的国人有了更多依靠和安全感，看着中国人在我生活的城市参加比赛感觉特别亲切。”戚敏说。

“无论身处何地，中国才是永远的家”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是一个人口只有100多万的城市，在这里生活的中国人约有三千人，主要以留学生、伐木工和做服装等外贸生意的为主。

50岁的王登山也是去现场观看冰球赛的中国人。17年前，他从牡丹江东宁市来到这里，进行大棚蔬菜种植。

王登山的蔬菜大棚离市区50多公里，共有7500平方米，雇了35个工人，除了10个来自中国外，其他均来自周边国家。

“每年8个月在这里工作，哪能不想家啊，我们自己大棚里会种白菜，一到冬天，我们自己腌酸菜，就着馒头吃可舒坦了。”王登山咧嘴笑个不停。

25岁的滕雷家在内蒙古呼伦贝尔，已在当地读了10多年书。他说，在外久了，还是想回到中国。

刘术艳是戚敏的好姐妹，场馆内一看到记者，她拿出手机，开始和在当地做服装生意的丈夫视频：“老公，快看，这是从咱祖国来的记者啊！”

平日，这些生活在当地的中国人都把戚敏当作大姐，大家有啥事需要帮忙的，戚敏冲在最前面。

随着中俄贸易的不断深入，戚敏目前有了新的想法——在当地开一家中医院，传播中国医药文化。

焦永光来自辽宁，是戚敏从祖国请来的中医大夫，记者见到他时，他正在医院里切艾灸条。焦永光说，每天来医院做针灸和艾灸的患者大概有10人，很多患者的腰痛等病症通过针灸得到缓解。

“我希望更多中国人到俄罗斯，让这里的人们了解博大精深的中华医药和养生文化。”戚敏说。

每年9月到次年1月是当地打猎的季节，这时候，齐楷锋会约上三五好友，去北冰洋钓鱼，去郊外打野兔，那种漫步在冰天雪地里的感觉仿若让他回到小时候的东北林海雪原。

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父亲的齐楷锋感觉生活有了更多使命：“既要照顾好家人，在外我们也心系祖国的发展，我们和祖国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

齐楷锋10岁的儿子中文名叫齐毅，5岁的女儿名叫齐鑫，这名字里有着戚敏对新一代的期望。

“你把尾字连起来读读啊——毅鑫——我希望他们一心向国，无论身处何地，中国才是我们永远的家。”（执笔记者：李琳海；参与采写：徐征、林德韧、张逸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