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引援中超多队入不敷出 “穷”国安讲生意经

撰文/张楠 编辑/王怡薇 向林丽

12月4日-5日， 中国足协在北京召开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财务风险防范国际研讨会。一场中国职业足球的会议，就连现任篮协主席姚明也亲自现身旁听。

研讨会现场

金元涌入大手笔买外援背后：中超俱乐部多入不敷出

根据中国足协财务咨询合作商普华永道的审计，2016赛季，16支中超俱乐部总收入70.82亿元，平均收入为 4.42亿元；总成本方面，2016赛季，中超俱乐部总成本是110.14亿元，平均成本6.88亿元，比2015赛季多了整整一倍。

总成本费用中，人工成本（教练、球员、工作人员）是消耗最大的，占了67%，青训投入只有5%；相比之下，英超的人工成本是58%，J联赛是45%，而德甲最低，只有42%。

2016俱乐部财务数据概览

转会费问题上，中超俱乐部总支出中，外援转会占了最大比重78%；而在转会费收入上，国内球员的转会却占了81%。这说明尽管近几年中超俱乐部引援大手笔都花在购买外援，但是相对赢利还是需要内援来拉动，在普华永道分析师看来，这是一个很不符合市场和项目发展的现象。

除了俱乐部支出和收入的不平衡，从数据中不难发现，中超俱乐部的商业化程度也过于单一。从收入比例来看，俱乐部商业赞助占64%，赛季收入占14%，球员交易占11%，门票比重则只有3%，中超俱乐部盈利模式还是流于传统的商业赞助模式，并没有在门票和周边产品上有所突破。同比其他国家的联赛，尽管中超在商业赞助方面已经超越了德甲、法甲和J联赛，但在比赛日收入占比，中超却是几个联赛中最低的。

俱乐部收入构成示意图，商业赞助占最大比例

在热闹的大笔引援背后，中超联赛面临着人工成本占比过高，商业开发处于早期阶段，俱乐部普遍亏损的尴尬局面。

曼城大巴黎都曾因财务问题被开天价罚单

今年7月，亚足联突然致函中国足协，针对中超、中甲、中乙的52家俱乐部进行调查，调查结果令人惊讶：中超16支俱乐部，其中13家存在拖欠费用的现象，只有延边富德、河南建业和贵州恒丰智诚三家俱乐部除外，中超几家豪门俱乐部都存在相应的财务问题。

此消息发布之后，引发了外界高度关注。

以恒大为首的中超豪强立刻联名澄清欠资，恒大表示补偿款已经早已结清，不存在欠费。广州富力更是直接，他们声明从来没有发生过欠款。13家俱乐部中9家联名澄清，中超球队欠薪？不存在！在俱乐部联名澄清下，“欠资”之事也不了了之。

防微杜渐，这一次，中国足协与普华永道合作，对于中国职业俱乐部财务成本现状分析，全面解读中国职业俱乐部财务方面存在的问题，同时也请来欧足联、五大联赛的代表，为中国联赛支招。

会议上，除了普华永道的数据分析，中国足协还特别邀请了欧足联智库中心主任赛夫顿-佩里先生，详细介绍了欧足联财政公平法案（FFP）的发展历程和取得的成绩。2010年欧足联经过研讨决定财政公平法案于2013-2014赛季后正式生效，该法案要求欧足联旗下赛事参赛球队必须提供当年以及之前两年的财政报表，并由欧足联进行审核，以此获取参赛资格。财政公平法案有两项基本规定，那就是收支平衡和滞纳金规定。一旦违背法案条款，欧足联都将进行处罚，严重者将被取消欧足联赛事的参赛资格。

欧足联智库中心主任赛夫顿-佩里在研讨会上发言

实施第一个赛季，曼城和巴黎圣日耳曼就因为违反了以上政策而遭到6000万欧元的重罚，同时球队被要求降低工资水平、限制单笔交易最大额，欧冠报名人数也从25人缩减到了21人。

佩里表示，欧洲实施FFP最根本的原因同样是因为一些联赛进入到了金元时代，在这个大背景下，一些有悖市场规律的情况却比比皆是，构成了职业足球的虚假繁荣和乱现象。根据财政公平法案规定，俱乐部的亏损不能超过500万。考虑到法案刚刚颁布，而且联赛有些是按照自然年结算，所以在时间上留出了一定的宽度，即统计范围俱乐部获得注资并可完全弥补赤字时，一支球队在2013-2015年间最大亏损可以为4500万欧元，2015-2018年间最大亏损可以为3000万欧元。在推行的2014-2015两个财务年中，欧洲职业足球俱乐部营业利润就达到了创历史的15亿欧元。

欧足联财政公平法案示意图

欧足联公布这一法案之后，欧洲各联赛也相应颁布了类似的财务管理机制。西甲联盟首席执行官哈维-戈麦斯介绍，西甲俱乐部在财务审核时间上，就在“后审”之前提出了“先审”。每年4月，西甲联盟对于准进入联赛的俱乐部进行预先的财务审核，财务有问题的不给与参赛资格。而在赛期也进行几个阶段的不同审核，在财务上严格把控。

从这项规定颁布之后，西甲联盟的净收入5年之内增长了58%，而这还不包含皇马和巴萨这两家俱乐部，如果包含这两支豪门，5年之内净收入增长是91%。足见，一个职业联赛组织拟定一个合理的财政审核制度对于联赛健康发展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

总被说“穷”的国安其实有本自己的生意经

作为中超的老牌球队，北京中赫国安在近年来的引援上一直被球迷诟病，尤其是中超各新贵豪门疯狂砸钱购入大牌外援时，国安的引援依旧不温不火，更经常被球迷挤兑是最“穷”的中超豪门。

本次会议上，中赫国安俱乐部副总经理高潮特别讲解了俱乐部在运营预算上的程序。在国安，每年10月俱乐部会进行预算编制和准备工作，赛季结束后，财务部门会就下一年度的预算内容和要求下发给俱乐部各个部门（包括一线队），其中一线队的预算编制是财务年度支出核心内容，包括：球员工资、转会费支出和收入、教练团队费用、奖金支出、训练比赛医疗保险等费用。整个预算审批都要经过董事会层层报批，严格意义上不得超预算运营。

在财务管理上，高潮也讲到俱乐部要严格控制现金流，货币资金主要用途还在购买球员、聘请外教方面。目前中超俱乐部在这方面的支出基本上要占总预算支出的80%，这与国际上经营好的俱乐部大约50%支出的数字上还是有很大的差距。高潮透露，从2011年中超进入“烧钱”阶段，北京国安从2010到2015年6年中，预算支出为人民币3亿元，在这些俱乐部中能够控制好预算最主要的还在于控制球员薪酬增幅比例和速度；超出市场价值的高价外援不以承担货币损失为代价去引进；坚持实用原则，不追求大牌轰动效应；签好合同避免不必要的货币损失。

“职业联赛进入到了烧钱阶段，这是一个共性。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管理好自己的财务。”高潮透露，俱乐部在引援方面也遇到过不良经纪人，哄抬球员价格，而面对那些高出市场价太多的球员，俱乐部宁愿放弃，也不会放任这种扰乱市场的事情发生。这也是近几年国安面对中超金元时代能够始终保持“冷静”的重要原因。

2020年前 足协将稳定财务监管体系

随着中国足球改革的深入推进，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作为足球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目前正处于史无前例的黄金期。联赛社会关注度不断提高，俱乐部的投资热情与日俱增，然而，在中国足球职业联赛高速发展的背后所存在的问题依旧不可忽视，正如上文提到的运营成本过高，转会费超出正常的标准，非理性投资加剧等。

“正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中国足协组织了本次研讨会，与国内俱乐部代表一起听取国外相关管理机构、俱乐部的先进理念和经验，博采众长，共同研究、探讨，从而进一步规范俱乐部日常的运营和财务管理，促进俱乐部的财务健康、降低俱乐部的风险，建立科学、理性、长期的财务规划，以达到整个足球行业和产业的良性循环。”会上，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助理、党组成员、中国足球协会党委书记杜兆才这样表示。

中国足球协会党委书记杜兆才在研讨会上发言

作为审计单位，普华永道对于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财务监管也提出了一些建议：进一步提高俱乐部的财务以及经营管理水平，保证职业俱乐部财务数据可信可比，规范各俱乐部的会计审核，提升财务信息质量；统一核算及统计口径；引导俱乐部完成合理的财务预算体系。借鉴欧洲联赛的成功经验，普华永道也建议中国足协通过盈亏平衡等财务指标引导俱乐部逐步实现合理的收支结构；鼓励对青训和基础设施的投资；对于违背公平竞争原则的行为给予约束和处罚。

国际足联执委、中国足协专职副主席张剑在最后总结的时候也认为，这次的研讨会对于中国足协制定俱乐部财务监管制度有着很大的启发。

中国足协专职副主席张剑

“我们必须要客观的认识到中国足球职业发展才只是初级阶段，尽管看上去呈现了高速发展的态势，但是回溯过去也有过这样的高速发展，最终还是出现了问题。现在既是发展期也是震荡期，可能还是政策的磨合期，观念的冲突期。”张剑也介绍中国足协正在努力制定属于自己的财务监管规则，作为中国足球重要组成部分，实现健康发展理性投资，打击违背公平竞争的事件，促进联赛健康可持续发展。中国足协争取在2020年前，制定自己的财务体系，保证财务健康，联赛积极有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