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特评：多梅内克式自传 中国足球教练谁敢

[导读]西方人到了出自传的地步，大多就放开了说，不怕得罪人，不怕曝内幕。中国足球教练再过30年也没有人敢这么写自传，这么批内幕。我们更精致、更含蓄，活在体制园林里，地基是无比坚固的人际关系。

从多梅内克自传说开去，西方足球教练更会聊天

闫松

多梅内克出自传了，书名《形单影只》，好象很委屈，于是有话要说。

他说：“每个人都在评头论足，我真是无法忍受。我真希望自己生病一场，好好哭一番，早点离职。法国队自己把自己钉到了十字架上，而且是通过电视直播。不管如何，一切都太迟了，地狱机器已经开动，法国队被拖向了深渊。”

他说的是2010年南非世界杯，法国队如何内讧如何堕落。

西方人到了出自传的地步，大多就放开了说，不怕得罪人，不怕曝内幕。多梅内克透露，阿内尔卡当时怎么骂他是“基佬”，里贝里如何目露凶光。

我想说，中国足球教练再过30年也没有人敢这么写自传，这么批内幕。我们更精致、更含蓄，活在体制的园林里，地基是无比坚固的人际关系。

但今天，其实并不想多谈多梅内克同志和他的自传，这只是个由头。我很想说一说西方足球教练的谈吐，特别是那些非常懂得说、怎么说的教练。这已经无关“政见”，虽然还是私见，但却是洞见。

譬如卡佩罗。

今日之市面流行的各种访谈比比皆是，流于滥俗，但偶遇好问答，仿佛吸氧，倘若在体育界里碰到那无可修饰、不容斟酌的对话，更显弥足珍贵。

几年前，还是英格兰国家队主帅的卡佩罗接受意大利版《Marie Claire》（玛丽嘉人）的访谈100问。一问一答，皆是短兵相接。一个60多岁的男人，眼光冰冷的铁腕教练，怎么能说出那么精彩的话语？

——如果上帝是一位足球教练，他会选择哪支球队执教？

——大自然，努力让它不制造灾害。

——英国比意大利好的地方在哪里？

——对规则的尊重，教育和文明程度更高。

——有没有想过从政？

——政治偏爱话语却不注重行动。我刚好相反。

——伦敦最有魅力的街区在哪儿？

——我住在切尔西(微博 数据) 。我喜欢在夜晚漫步，听路人的脚步声和话语。这是置身于一个全世界最都市化的城市心脏的感受。

——你最喜欢的音乐？

——普契尼的歌剧《贾尼斯基基》。

——你喜欢莫尼卡·贝鲁奇，还是佩内洛普·克鲁斯？

——她们两个女人都令人赏心悦目。

——你为什么对现代画那么着迷？

——我参观过半个世界的博物馆，但当代艺术最能体现我们眼下这个时代的形式。

——除了你妻子，你还会为什么样的女人献殷勤？

——我太老了，不适合做这些事了。

以上仅是从100问中摘取的8问。这些话语仿佛散装的智慧零食，令人嚼之不厌。我惊异于卡氏的知识状态与精神谱系。作为应答者，他说出了一种早经思虑而未能表述的意思。

我敢断定，国内没有一个足球教练能说出这么有人文教养的话。如果你问徐根宝，上海最有魅力的街区在哪儿？他大不了用“国际大都市”的名片式词汇敷衍搪塞一把算了；如果你问吴金贵，你喜欢蒋雯丽还是沈傲君？他大约不会用类似“赏心悦目”的词眼来直舒胸臆吧？果然，有一次，在吴指导的家，我就当面问了问这话题，“呵呵，呵呵”，他马上顾左右而言他。

那年卡佩罗从皇马(微博 数据) 下课后和妻子来过一趟上海。其间，有人邀请卡氏去衡山路保龄球馆旁的一家酒吧坐坐，里面有个叫姜坤的人在等他。卡佩罗不情不愿地去了，姜坤等不及也走了。卡先生一进那地方，就被昏暗的气氛和震耳欲聋的声音搞毛了，扭头就走。如果你们知道他老先生喜欢古董和名画，为什么不邀请他去上海博物馆看看郑板桥的字、董其昌的《秋兴八景图》呢？

我曾经在线上问一位浸淫意甲(微博 专题) 多年的驻意名记，是否认识卡佩罗？他回答：“当然。卡佩罗这样的名帅，显然不仅仅是执教水平高超，他代表西方个人主义的精华。他不参加意大利教练员协会，不梦想执教意大利国家队，四海为家，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说，“卡佩罗当电视评论员你或许没有看过，非常棒！”

在我的阅读记忆中，有兴味的足球人访谈录，多是西人的问答。他们知道谈什么，怎样谈。何时，才能看见我们的足球人把私见表达得那么有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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