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巴西人的爱与恨!

足球是狂欢还是负累? 桑巴王国怎会恨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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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赵衍朝 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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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巴西世界杯对于巴西民众到底是什么?时隔64年,世界杯再次回到“足球王国”,巴西民众对此充满着期待,希望球队能在家乡再次捧杯。另一方面,民众的示威游行从未停止,地铁停运,教师抗议,这些都表示着世界杯并不受欢迎。就像上图的人,戴V字仇杀队面具,穿巴西队球衣,巴西人对世界杯充满着爱与恨 ...详细

撰稿人:吕长伟 发自巴西里约热内卢

当地时间6月11日,通往圣保罗伊塔盖拉体育场的地铁终于正常运行,罢工的工人回到了工作岗位,球场外没有抗议人群,一切都很平静,各路记者行色匆匆,准备揭幕战前的最后报道,未来一个月的时间,巴西会属于足球。

去年联合会杯期间抗议示威最激烈时,就曾有人预言这些行动会止步于世界杯开场哨前,如今真应验了。抗议归抗议、罢工归罢工,当世界杯真正开始时,巴西人会停下来享受足球,对现实再多的恨也不及对足球的爱。

时隔64年,巴西再次举办世界杯。看起来,“足球王国”已经准备好了,就像里约热内卢的著名基督像那样,可以“伸开双臂”拥抱来自世界各地的球迷了。当然,有一个人可能是例外,巴西媒体普遍预测,因担心民众嘘声造成尴尬,女总统罗塞夫可能缺席世界杯开幕式。

抗议者多数是中产阶级

巴西示威民众戴V字仇杀队面具举国旗抗议世界杯巴西示威民众戴V字仇杀队面具举国旗抗议世界杯

24岁的电影制片人英拉去年6月在Youtube上发布了一段6分钟的视频——《不,我不去世界杯》,这段视频两天播放量突破200万,如今累积已突破400万次。这位巴西姑娘曾在网络世界里,掀起了一鼓抵制世界杯的浪潮。这一年来,巴西的举动世人困惑,足球王国,怎么会如此抵制世界杯?

现实中的浪潮或许更凶猛,直到今天仍未停歇。圣保罗地铁大罢工从6月5日开始,9日进入第5天,这是该市地铁史上最长停运期。地铁停运不仅给人们出行造成困难,也给当地经济带来巨大损失。揭幕战球场伊塔盖拉距圣保罗市中心19公里,很多球迷看球都要坐地铁,一旦停运,揭幕战将大受影响。好在工人们的诉求是涨薪,劳资双方已在10日达成初步协议,工人们结束了连续5天的罢工,当天地铁全线恢复营运。

世界杯开幕前几天,圣保罗民众仍在街上抗议世界杯开幕前几天,圣保罗民众仍在街上抗议

地铁工人罢工是去年同期的一系列抗议世界杯活动的延续,那是一个由公交涨价引发的席卷全国的抗议浪潮,民众纷纷走上街头,圣保罗、巴西利亚以及里约等大城市闹得最凶,民众与军警对持的场面血腥、暴力,FIFA和世界杯不幸躺枪。去年笔者来采访联合会杯时,因示威游行的队伍阻挡道路,尼日利亚对阵乌拉圭的比赛,记者甚至未能进场。

抵制世界杯的理由多种多样,但总结起来无非集中在几点:第一,举办世界杯劳民伤财,为世界杯而兴建的基础设施,特别是场馆,无助于改善民生;第二,举办世界杯过程中,投资一再扩大,并出现了各种腐败,民众担心钱都进了私人口袋;第三,巴西通货膨胀严重,失业率居高不下,生活负担越来越重,政府不着力解决这些民生问题,却耗资100多亿美元在世界杯上。

巴西审计署最近公布的数字也显示,巴西为举办本次世界杯的开销可能会高达110多亿美元,约是2010年南非世界杯的3倍、2006年德国世界杯的16倍。

巴西教师阻拦国家队大巴表示抗议巴西教师阻拦国家队大巴表示抗议

是什么人在恨世界杯?据巴西媒体报道,这里面既有公务员,还有教育界的人士,抗议人群集中在中产阶级人群。去年六月在圣保罗举行的10万人抵制世界杯的大游行,则由学生、教师及各类上班族组成。

时隔一年,记者再次来到巴西,虽然各种抗议活动不断,在圣保罗无住房运动者(MTST)占领了市中心,在里约愤怒的教师试图推翻财政部长的汽车,在巴西利亚学生们占领一栋大楼,校方不得不断水断电……但所有这些抗议活动跟去年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随着世界杯的临近,巴西人的不满情绪似乎在转移。记者在开幕式前一天采访了前巴西主帅邓加,他就表示:“抗议示威是巴西人表达不满的方式,相信会引起政府的重视,着力解决问题,世界杯到了,民众也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

富人与穷人都爱世界杯

贫民窟的小孩踢足球,这是他们走出贫民窟的最好方式贫民窟的小孩踢足球,这是他们走出贫民窟的最好方式

相比开幕式球场,里约的马拉卡纳球场周围更加平静,这里15日才会迎来首场比赛,这几天最忙碌的是新闻中心外的制证人员,他们要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

制证中心斜对面的一家卖黑豆饭的巴西小馆生意明显比往常好很多,中午时分志愿者、工作人员、记者、球迷,各色人等将这家不足20平米的小店挤得满满当当,老板忙里忙外,儿子则在吧台负责收钱,兼拿饮料。这里跟马拉卡纳球场仅一路之隔,没有世界杯,肯定不会有那么多客人。抵制世界杯?至少这位小老板不这么想。

与这位餐馆老板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球场外的“特型演员”,在记载巴西5次问鼎世界杯历史的雕塑下,“马拉多纳”和“贝利”从未如此和谐,只要你愿意花点小钱,他俩甚至可以跟你一起合影。这些人来自社会底层,干完一天的活可能要坐车赶往山上的贫民窟。

单单在里约,“基督像”目光所及就有大大小小1000多座贫民窟,这里长住人口超过200万。毒品、枪战、抢劫,一如《上帝之城》里的描述,罪恶每天都在此上演。世界杯是穷人们的机会,擦车、兜售小商品、卖零食,每天无数人下山讨生计,干完一天的活才返回山上的家里。在里约有种说法,富人都泽海而居,穷人才住在山上。

巴西的成名球星大部分来自贫民窟巴西的成名球星大部分来自贫民窟

对生活在巴西贫民窟里的孩子来说,足球是他们可见的少有的改变命运的方式,贝利、加林查、罗马里奥、里瓦尔多、罗纳尔迪尼奥们从这里走出,而就在里约郊外的本托-里贝罗区的一个贫民窟,曾经走出过罗纳尔多。

在足球成为改变命运的出路之前,它可能是拒绝犯罪的手段,世界杯更是一个窗口,通过它更多人可能会坚定地走上足球之路。富人通过足球赚钱,穷人通过足球翻身。贫民窟里的人不反世界杯。

抗议或许与足球无关

在去年联合会杯开幕式上,罗塞夫受到嘘声一片在去年联合会杯开幕式上,罗塞夫受到嘘声一片

圣保罗的罢工虽然暂时平息了,但地铁随时会有瘫痪的危险,工会已经放出话来,如果涨薪额度和收回42名工人解雇令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他们将在开幕式当天继续罢工。

世界杯即将开哨,巴西民众可能搁置异议,暂停大规模游行示威,享受足球,但足球显然不能化解巴西的全部问题。

上世纪70年代,拉美一些国家,如巴西、阿根廷、智利、乌拉圭等国,在人均GDP达到1000美元之前曾出现过一段快速发展时期。但是,当人均GDP超过1000美元之后,收入分配两极分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弱势群体增多,城乡差距扩大,失业率居高不下,物价飞涨,大多数人享受不到现代化的成果,社会陷入动荡。这其中,中产阶级受到的损失最大。前几年,巴西宣称走出“拉美陷阱”,经济开始快速增长,并成为“金砖五国”之一。但要走出过去几十年的困境,巴西依然任重道远。

世界杯结束后两天的7月15日,金砖五国(BRICS)——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将会在巴西举行一场峰会。

10日,总统罗塞夫发表了电视讲话,她重申在世界杯的筹备期间,政府没有停止对卫生及教育的投入,并且说明所有账目都在经过监察部门的分析与监督。总统再次辩解称世界杯不仅仅代表着花费,也同样会给国家带来收入,它会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带来更多的生意,为经济注入资金并且创造更多的工作岗位。不知道她的这一表态,能否说服抗议的巴西人。

制片人卡拉食言了,在发布那段著名的视频11个月后,她从洛杉矶飞到了巴西,她说,“我不是为了看世界杯的,只是为了记录这一切。世界杯对每一个巴西人的意义从来都不一样,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应该被忘记。”总统罗塞夫也松口了,她说自己也许会出席揭幕战,但不会致辞。

结语

看得见阳光,也看得见阴影;看得见美丽,也看得见丑恶。这里是里约,这里是巴西,基督山的神像注视着凡间的一切,它或许会护佑巴西一路挺进决赛,让巴西人暂时忘掉苦难。然而,这或许只能医治暂时的伤痛,巴西的种种问题并非世界杯所致,民众抗议的不是足球,而是他们在试图改变身边的社会。今年不但是世界杯年,还是巴西的大选年,反对党组织的抗议活动或许不会停歇。巴西为我们展现的是爱恨交织,是社会本有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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