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有这样一群人，四年前伦敦奥运他们称霸赛场，四年后的今天虽无缘奥运却在另一个主场继续开启挑战之旅。

他们或是不想被裹挟主动转战职业拳坛的邹市明；或是因伤病无奈暂时离开的焦刘洋；亦或是完全意料之外落选的“五金王”邹凯。

无论是谁，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提醒人们——人在主场，故事继续！

文/王扬 应虹霞

蝶后焦刘洋近来似乎淡出了公众的视线，比赛突然大幅减少，缺席2016年里约奥运会，接二连三的消息让人不禁猜测，蝶后这是要退役了吗？是伤病下的无奈选择还是其中另有隐情？一时间关于她的各种猜测也层出不穷。

2005年第十届全运会女子200米蝶泳银牌，2008年北京奥运会女子200米蝶泳银牌，一路走来焦刘洋收获了太多的银牌，以至于她自己也听到了媒体给她封的“千年老二”这样的称号。

“媒体之前总说你第二，还听说你参加某个活动，对方因为你不是奥运冠军，就没有给你颁发一个纪念画？”

“对，这是真的。”里约奥运会前夕，焦刘洋在天坛南公寓国家队宿舍对这些质疑给出答复。

伦敦奥运前，职业生涯中始终缺少一枚金牌向外界证明自己，曾是焦刘洋最大的困惑。可关键时刻母亲的一句“世界第二也只有一个”却给了她无限的力量。

2012年，伦敦奥运会，焦刘洋在女子200米蝶泳项目上收获了那枚期待已久的金牌，然而那一刻，却比想象中让她觉得平静许多。

“我从小其实是一直拿冠军的，我觉得这个东西是天赋。我在小时候，我市里比赛，年龄组比赛，基本都是冠军。包括我的速度比较好，我觉得这是天分来的。”

走上学游泳的路，源于焦刘洋父亲的梦想。“我爸以前有两个梦想，一个是当运动员，一个是当兵。两个愿望他都没实现，最后我都帮他实现了。”提起这段儿的时候，这个20几岁的姑娘脸上有着小小的开心和骄傲。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天赋努力各占一半儿的运动员。学游泳前，焦刘洋是学舞蹈的，那时候她还是长发。东北的冬天头发不好干，容易生病，也不方便，所以从5岁半练游泳开始，她就再也没留过长头发。 

“我一直想留，但是长头发有阻力，水里戴着泳帽，不可能像短头发那么圆嘛，你肯定会有一点不一样，我觉得既然我想要的是我能达到这样的成绩，那你就一定要牺牲一点儿美，长头发。” 

2008年焦刘洋以2分04秒72的成绩获得了北京奥运会女子200米蝶泳比赛的银牌，和“老刘”（刘子歌）一起打破了世界纪录。再次收获了一枚银牌的她被媒体们大做文章，但对于焦刘洋本人来说，这给她的打击远不及09年全运会。

“2008年和老刘差0.64秒，那可能就是某个到边没到好，或者起跳没跳好，可能把这个细节改一改，注意一下，0.64秒就追回来了。但是4秒，懂体育的人都知道，那简直就是10几米的距离，这个给我的打击就比较大。“

北京奥运会后，焦刘洋用了很长的时间进行恢复，改进技术，有状态的起伏和成绩的下滑其实很正常。但同场竞技的“老刘”发挥稳定，北京奥运0.64秒的差距又一下子扩大到了4秒，让焦刘洋觉得“好像永远也游不到”。

“比赛结束了的时候，其实有一段时间是不想训练的。当时就不想练了，2009年，觉得自己扛不过去那个坎儿了，就感觉反正我也游不到了，就也不想游了。“

这个平时看着外向开朗的姑娘，那时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反复回想自己为什么游不到那么快。

最难的时候，母亲的一句“第二也没什么不好，世界第二不也就一个人吗？”似乎给焦刘洋的心里照进了一束光。“嗯，确实也是这样。也没什么，因为这点事就放弃，不应该。”

状态渐渐回升后，焦刘洋展开了“魔鬼训练”。她自己也说，现在的胃病很可能也和那时候的大强度训练有关“最大量的时候，每天差不多20000（米）多了。上午坐7点45的班车去训练，练到坐12点30或者12点45的班车回来，吃午饭。下午2点45再去，一直练到晚上6点多，再回来。”

如果你问她，觉不觉得自己伟大？她会说，每个运动员都这么拼过，很正常，当初不拼，也就没有现在了。队里都知道，那时候她每天的生活就是起床，吃饭，训练。从早到晚，周而复始。到了周日上午，就算有半天休假，她也宁愿在床上躺着，不想出去。人一旦太累了，也就想不了任何东西了。焦刘洋的思想包袱和压力似乎也就卸下来了。

2012年伦敦奥运会，焦刘洋收获了一枚金牌。

那一刻，这个20几岁的姑娘却似乎坦然了很多。“就是实现了的感觉，也不是应得的，只是实现了，就是这样。”

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每一步是怎么走过来的。那一刻，焦刘洋似乎长大了很多，再也不是人们口中的“小焦”。

其实早在2009年全运会的时候，每当训练强度大时焦刘洋就会恶心，呕吐。当时检查的结果是胃里有出血点和胆汁倒流。运动员不能乱用药，她就只能服用酵素。

“伦敦奥运会结束，没怎么太放假，但全运会结束以后，对我们来说基本就是一个周期结束了。再回来备战亚运会，整个身体的机能就算掉下去了，付出的东西就更多，那时候就开始吐。再去检查就说是萎缩性胃炎，大夫说比较容易癌变，为了减少胃的负担，不能吃米饭，只吃馒头，面，菜这些东西。”就这样，焦刘洋在仁川亚运会女子200米蝶泳决赛中仍然获得了一枚金牌。

在那之后，她开始频繁的呕吐。参加亚运会的时候，她的体重是57kg，而奥运会时她的体重是64kg。多年比赛训练，给她带来了一身的伤病，腰间盘四五节突出，肩周炎，膝关节滑囊炎，膝盖有时候肿的和馒头一样。身体的状况导致她游的时候抱不住水，也压不住水，整个人飘在水上，好像都能被浪冲走。2015年上半年，焦刘洋只比了一个50自，但是比完一上来，她就又吐了。

也就是这件事，让她做了一个决定“我就说算了吧，要不我就先不练了，先回广州，我和他们没事儿下下水，再试试。但是跑步跑快了消耗大了，它也会有那种反应。”

对她而言，到后来这已经变成神经的问题了。“那个感觉很不舒服。心理上对这个感觉有恐惧，每次到那个点儿，你就很恶心，就想吐。”

到今年年初，焦刘洋已经一年半没有正常系统的训练了，对女孩儿来说，这很可能意味着不太适合继续练下去。但对她而言，距离真正能做出退役的决定，还有更多的纠结和顾虑，这一切远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你已经决定退役了吗？”

“其实真的不是，现在没有系统训练，但是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努力。说真的，其实运动员吧，每天起床的时候都想退役（笑）。或者你每次比不好的时候，你都想退役。但是它都不是真的，你也不可能退。但要你和所有人说出来这件事，它就是真的了。那就是比想的难过。”

外界猜测焦刘洋减少比赛，似乎有退役的迹象，除了身体原因，很可能是因为遭到了一些不公待遇。

“其实，所有运动员如果真要退役的话心理上都会有落差，你说他们对我不公，其实不是。因为所有运动员都会面临这些问题。我部队的领导，国家队的领导，教练，对我都挺好。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治病。”

焦刘洋说自己很喜欢这身军装，没穿够。每个运动员都总有一天要退役，如果真的面临那一天，心中能是坦然的，无憾的，也不失为一种幸福。“至少我这件事（游泳）做到没遗憾了，你让我重来多少次，也是这样，我就觉得自己挺幸福了。”

如果一定要说遗憾的话，那也许就是没有一场比赛她是从头快到尾，让摄像头一直对着她的。“现在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过了10年20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然后我再回头看这一段，前程看不到我自己了，挺遗憾。“这个屋子里有各种可爱的粉红色物件的90后姑娘，在说起这个话题时，也是一脸娇羞的认真。

聊到家庭的话题，焦刘洋说自己曾经也幻想过在24岁之前就组建家庭，有自己的孩子。对于未来的另一半，她喜欢有才气让自己有崇拜感的男孩，年龄一定要比自己大，最好能是圈外人，让她也看一看游泳以外的世界。

“你会选择隐婚吗？”

“不会，我性格比较外向，等我结婚我肯定会告诉大家，我希望得到更多人的祝福。大家想知道的事儿，合适的时候，我都会说。就像我不会悄悄的退役，也不会悄悄把婚结了。多少年以后突然看见我抱了个孩子，这种事情不会在我身上发生。（笑）”

如果以后退役了，她也觉得自己有义务来推广游泳这个项目，把所有的经历讲给需要的人，让他们能尽可能的不重蹈那些困难，有必要去告诉他们，遇到了这个问题怎么才能扛过去。

“现在我已经知道，肌肉酸要怎么做，我不想训练应该用什么方法激励自己，我觉得运动员在某一个阶段基本上都需要这些经验和帮助。”

结语：没穿够那身军装，没爱够那片泳池，尽管已经没有正统训练一年多，尽管将缺席2016年里约奥运会，让我们无缘再亲眼目睹双姝称霸泳池的风采。但对于焦刘洋而言，她其实一直处于风暴中央，以自己的方式和热爱的事业一直在一起，投入比赛也好，主持和推广游泳项目也好，总之，人在主场，从未离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