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强：亚运领奖台上为什么会有两个孙杨？

撰文/颜强

第一次领奖登场，孙杨穿的不是中国代表团的统一领奖服，看到那一幕时，不由得让人怀疑，他和身边的国家队队友，到底是否来自同一代表团？

孙杨未穿中国代表团的统一领奖服。

第二次领奖登场，孙杨更让人看不出他穿的到底是什么领奖服。国旗覆盖了他躯干的大部分，哪怕揭开国旗，内里安踏领奖服的logo，也被小国旗贴住了。

孙杨用国旗遮住了赞助商的标识。

这是1992年“梦之队”巴塞罗那领奖时，用美国国旗遮盖商业品牌logo的再版？还是一个代表团领导和孙杨团队的斡旋结果？在第一次领奖不穿代表团官方领奖服、以自己赞助商领奖服登场后，孙杨激起了轩然大波。

难以相信，在代表着国家竞技的亚运会领奖台上，会两度出现如此诡异的现象。如果说第一次不穿官方领奖服登场，是犯错，那么之后应该是改正错误的机会。而第二次接踵而来，更是在文过饰非、自作聪明地掩饰错误。这样的行为，如果都没有相应的应对，那么就是管理者最严重的失职。

这种失职，比失金牌、积分榜下滑要严重得多。为国出征，就是一支国际大赛上的部队，最基本的言行一致纪律都做不到，何谈其他？

乔丹在颁奖仪式上用国旗遮挡锐步标志

然而孙杨就是这样一个妖孽般的存在，金牌成绩，是他最大的依仗，是他的团队最能和游泳中心、代表团乃至体育总局这些集体和领导们博弈的最大依仗。学而优则仕，中国社会传统精英化超凡的潜规则，在中国体育必定存在。金而优则能，宁泽涛不能保证金牌，所以没法比肩孙杨。能者无所不能，能者横行。

领奖服、统一服装，这是国际大赛上最基本的团队行为准则。世界杯足球赛、奥运篮球赛，能允许团队中的个体，在球鞋等选择上，保留个人赞助权益，但服装统一是底线。这种团队服装，当然包含商业属性，中国代表团的案例，就是安踏和中国奥委会之间的合作协议，一旦确定，必须遵从。

安踏感觉自身权益被侵犯，率先发难，不过从公关处理角度看，安踏作为被侵权方，需要得到的是中国奥委会、中国代表团的保护。要发声，显然更应该是中国代表团基于契约精神，对安踏来进行保护。只是我们的代表团，暂时未见动作。而我们见到的，是第二次登台领奖时，孙杨穿上了安踏领奖服，却用国旗裹身，然后用小国旗遮盖住了领奖服上的logo。

“个人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显然也不是得当的危机攻关语言。安踏是被侵权者，说明情况即可，任由人评说便是，事情曲直，有目共睹。当然会有大量的社交媒体声音，在维护孙杨，因为社交媒体上，只要出现个人VS团体、明星VS体制的事由，太容易出现一边倒的声音。事情本身正确与否，从来都不是喷子们关注的。

孙杨依旧在泳池里劈波斩浪，成绩斐然。他只要不断夺金，就是英雄，就是传奇。他在领奖台上，捍卫国家荣誉要求再度升旗的行为，就会被广为传颂。只是亚运会领奖台上，出现的其实是两个孙杨：一个是捍卫国旗捍卫国家荣誉的孙杨；一个是无视团队纪律、只顾个人赞助商权益的孙杨。

泳池里，他只是运动员孙杨。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两个孙杨？因为我们的社会价值体系，就是双重且相互矛盾的。温良恭俭让、团队至上的传统美德，从小时教育开始，就是要的。但是面对着生存空间狭小社会现实、人人都在利益面前争先恐后时，先立足生存，再谈理想，也是必须的。

能者无所不能。能者承担着金牌任务、成绩指标，首先完成任务交差，再考虑其他。理想束之高阁，现实大行其道。价值观什么的，都被孙杨身上的国旗完整掩盖。

这是体育吗？奥运亚运，乃至所有体育竞技，胜败和成绩，是最重要的吗？我们的体育改革，以及各种社会改革的趋向，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