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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界波:给恒大捡球到PK郑智 黄政宇坚持15年

撰文 曾潇

2012年的10月2日,亚冠四分之一决赛第二回合,天河体育场,广州恒大对阵沙特伊蒂哈德,恒大试图逆转首回合2比4落败的劣势。

离场边只有五米的一张小椅子上,有一双眼睛在紧张地注视着比赛。他是十五岁的黄政宇,那场比赛的球童。

五年后,当年的球童身穿胸口印着富力队徽的西服,登上中超年度颁奖典礼,在170名曾在中超出场过的U23球员里脱颖而出。

从球童到球员只隔着一条边线。但黄政宇要跨过这条边线,鬼知道他都经历过些什么。

一只蝴蝶拍拍翅膀,即使黄政宇再努力,很可能也无法逆转命运。

视界波第62期:回望黄政宇的足球之路,走错一步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梦想险些在15岁坠落

小学二年级,踢了两年多足球的黄政宇,被推荐到区体校,开始接受较为正规的足球训练。从此以后,他的童年里就一直有足球。

小升初,人生第一个路口,黄政宇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升入了颇有口碑的培正中学,并且被选入了市队。黄政宇的父母看他喜欢,又踢得不错,选择继续支持他。

变故来得很突然。

由于发育比同龄人早一些,初三广州市队组织测骨龄,黄政宇和几个小伙伴没有通过。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无法参加专业比赛。

尽管现在讲起没球踢的三年表情很淡定,但对于15岁的少年,梦想坠落的声音十分刺耳。“很大的打击,很失落,很颓,感觉就是突然失去了前进的目标。”

无法留在市队,又想咬牙坚持足球梦想,黄政宇选择跳出舒适圈。“当时的教练觉得我可以跟着95年龄段的师兄练(黄政宇1997年出生),所以就把我推荐到了那支队所在的广州市五中。”

对于大部分孩子,要去新学校报道,总是惴惴不安的,更别说黄政宇有些内向。最开始,他选择坐在教室的最后,尽量和新环境保持着距离。“头几个月有点不适应,老师、同学我都不认识,很少跟他们有过多的交流,有些孤独感。”

好在,有一个绝对安全的角落,帮助他走过了这一小段灰色岁月。“那阵子最期待体育课,我就可以去找校队的邓教练,找他喝喝茶聊聊天。作为前辈,他会跟我讲一讲足球,也讲一讲人生的经历。”

即使站在中超颁奖礼的舞台上,20岁的黄政宇依旧青涩。

枯燥的奔跑与脆弱的足球梦

高中三年,离开了专业培养体系,黄政宇只能寻找一切机会来保持状态,甚至还要提高足球水平。当年和黄政宇一起没通过骨龄测试的队友,早就离开了足球,但黄政宇坚持了下来。这源于启蒙教练的鼓励。

“彭指导一直都在跟我和我的家里人说,要我千万不要放弃足球,一定要保持住技术和体能。他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所以我也才会有这个信念,多去踢业余比赛、校园比赛和五人制足球比赛。”

幸好,广州的职业足球起起伏伏,但民间足球一直红红火火,只要他愿意,他每个周末都可以找到比赛的机会。

黄政宇说:“广州的业余足球一直都搞得比较好,水平也比较高,很多球员都是退役或者刚被专业队淘汰的。虽然这些球员踢不了职业,但他们仅仅是输在身体条件,技术和意识一点都不差,而且他们比赛经验也都比我或者我们同年龄段的球员强。我跟他们学到了很多东西,学到了如何在场上更合理的处理球。“

从给恒大捡球到PK郑智,鬼知道黄政宇都经历了什么。

五人足球的历练,又让黄政宇深深受益。“五人足球节奏很快,很刺激,所以对脚下的要求更高。我的脚下技术在那一段时间也成长的很快。”

不过,让黄政宇自己说,他觉得这三年成长最快的,是自己的内心。“可能这三年,同龄球员都在封闭的环境里,比起他们我有了更多的接触社会的机会,可以碰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心智会成熟点。”

那个时候,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机能被同龄球员抛离太多,他时常沿着珠江边跑步。两岸很多餐馆和酒吧,到处是欢乐的人群,他们的脸上写着悠闲与享受。黄政宇穿梭之中,枯燥地向前奔跑,暗暗地和自己较劲,为的是脆弱的足球梦。

“那三年,我只想着过好每一天,如果每周都有球踢就已经很开心了,不敢想太多,不敢对生活有太多的要求。”

命运改变有时只因一场比赛

熬过了这三年,黄政宇回到了市队参加省运会。比赛任务结束,这支球队被整体纳入了广州富力梯队体系,他有资格出战中超的预备队比赛。但是,并不是说黄政宇可以顺理成章走到今天。

预备队里有各个年龄段的师兄,到了比赛时,还会有一些一队球员过来踢。对于出场机会的竞争,激烈程度堪比一队。黄政宇作为最嫩的一批球员,比同龄人更快获得了出场机会。“我是我们97、98这批球员里第一个可以在预备队比赛里出场的。当时队里比较缺后卫,我后防线几个位置都可以客串,教练就让我试试。”

黄政宇紧紧地把握住了这次机会,从第一场比赛开始,他就表现出了稳定、成熟的球风。“我做得比较好的就是在场上没有给对方太多漏洞,表现基本可以及格,偶尔还有点精彩的表现。”

一切都是幸运巧合,也是命运中的必然

预备队比赛的看台通常冷冷清清,偏偏有一一双深邃的眼睛把黄政宇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就是斯托伊科维奇。自从出任广州富力的主教练,只要没有其他事情,斯托都会带着助手来看预备队的比赛。中超的主教练里,这么做的人很少。

“我特别记得,当时在杭州客场踢完预备队的比赛,本来按惯例是要连夜回广州的。但队务就跟我说,让我不用回广州了,斯托让我跟去一队,直接跟着去下一个客场,和一队一起练。”

这个突然且幸福的召唤,让黄政宇直接完成了大跳跃,身边的队友变成了姜至鹏、雷纳蒂尼奥和扎哈维。

放弃高薪也要留在富力

现在回过头看,黄政宇对于自己的故事最有感触的,还是搭上了广州富力这趟车。尤其是看到隔壁的那支豪门,年轻的本土球员都是什么处境。黄政宇说,要是没有富力,要是没有走这样道路的富力,他也许没机会继续踢球。

曾经,广州富力看上去像是希望和一众中超土豪正面硬刚,他们同样走着实力内援+超级外援+世界名帅的路子,也顺利在2015年冲进了亚冠正赛。但就在同一年,仍显单薄的富力沦落到为保级而战。

2015年的夏天,富力宣布黄盛华出任俱乐部副董事长,并给这位从检察院跨界而来的管理者提出了四大任务。其中之一,即扎扎实实为职业俱乐部的青训体系打下根基。为了匹配这个目标,富力找来了斯托伊科维奇。

在斯托上任的发布会上,黄盛华这样说:“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主教练?大家观察2008-2013年斯托带领的名古屋,他们的球员平均年龄是多少?本土化是多少?我相信斯托伊科维奇先生一定会带领我们冲击将来的目标。“

这样的大背景,是黄政宇闪耀的前提。

如今的黄政宇在中超赛场与球星PK

现在还记得,第一次替补出场时,被换下场的广州老将卢琳让他放松踢。他还记得,第一次首发时,全队对他的鼓励,和那不知所措的前十五分钟。“好在比赛当天才告诉我晚上要踢首发,要是前一天告诉我,我肯定睡不着。”

对斯托,黄政宇的感情超越了一般的球员和教练。问他为什么要用粤语向斯托致谢,他说只有用最熟悉的语言,才能表达对主教练最真诚的感谢。而斯托对黄政宇,用黄盛华的话来说,他关心起黄政宇的那个画面,就像关心自己的儿子一样。

至于富力俱乐部,黄政宇先是痛快答应了球队给他开出的续约合同,要知道如果他愿意,肯定可以去别的球队拿到更高的薪酬。

但黄政宇的回答是,“我妈妈经常对我说,人这一辈子能赚多少钱,都是注定的,对钱要看开点。除了出国踢球,我是不会离开富力的。”

写在最后的话

现在,曾在天河体育场帮恒大捡球的经历,变成了球迷津津乐道的谈资。但其实,没人能体会十五岁的黄政宇是什么心情。“看着孔卡、穆里奇、郑智这些球星在场上奔跑,我心里肯定有一种渴望,但真是不敢想自己能成为职业球员。”

不是没有志气,而是这条路实在太长。十五年的足球旅程,可能出现过一万件事情,足够挡住前进的方向。黄政宇说,庆幸的是,自己的运气很好。

好险,能碰到支持他踢球的父母。好险,能碰到叮嘱他千万别放弃的启蒙教练。好险,还有富力这么支喜欢用年轻人的球队。好险,斯托伊科维奇愿意去看预备队的比赛。

踢球的路,本不应该这么艰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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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xeeg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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