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一场20年相爱相杀 杀人宣言背后兄弟情

概述：1990-91赛季的南斯拉夫杯，是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历史上倒数第二次举办此项赛事，同时也是以铁托元帅杯冠名的最后一次，以及这是此项杯赛历史上最后一次有克罗地亚俱乐部和斯洛文尼亚俱乐部参加的赛事。克罗地亚的哈伊杜克斯普利特俱乐部最终1-0战胜了贝尔格莱德红星，获得冠军。从那之后，战争毁掉了南斯拉夫的荣耀，曾经的兄弟兵戎相见。

那是1991年的5月8日，由于纷争不断内乱连连，只有7000名球迷来到了游击队体育场观看铁托元帅杯的决赛。

米哈是当时红星的头牌球星

由于铁托元帅的存在，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不论是经济建设，民族政策还是文化交流上都有着稳步的提高，尤其是在与周边的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相比时，这里的人民享有足够的人身自由和经济自由。

不过当铁托在1980年去世之后，那些曾经不满铁托统治的人群开始了如潮的反对活动，经过了10年的纷争，内战终于在1991年爆发了。

而哈伊杜克与红星的决赛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步入历史舞台。

两支球队的22名球员列队步入体育场，当南斯拉夫国歌响起的时候，哈伊杜克的球员全部紧闭双唇，没有一个人跟唱。除此之外，这11个球员都臂缠黑纱，来哀悼5月2日在克-塞边境城市武科瓦尔的博罗沃村被杀害的12名克罗地亚警察。

博罗沃虽然处于克罗地亚，但是这里却是一个塞族聚集的区域，在铁托治下的年代，两个民族都团结的生活在一起，工作在一起，甚至可以跨族结婚繁衍后代。但随着铁托的离世，这里也成为了内战爆发的最前线。不少克族人都想把这里悬挂的南斯拉夫旗帜，换成克罗地亚旗帜，因此不可避免就与塞族势力发生冲突。当双方势力出现对抗时，12名克罗地亚警察和3名塞尔维亚警察在骚乱中遇难。若用一句话来形容这里的对立局面：在1991年的武科瓦尔，非黑即白，要么克族要么塞族，没有朋友。

话虽如此，可是，著名的任意球大师西尼萨-米哈伊洛维奇却是这里的另类。

作为红星队当年的头牌球员，米哈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更是率领着红星在91年战胜马赛，登上了冠军杯的最高领奖台。这之后他在意大利的辉煌，也成为了球迷如数家珍的故事。

即便米哈有着如此强烈塞尔维亚足球巨星的身份，但他并没有从一开始就被塞尔维亚人民所认可。就是因为他出生于武科瓦尔这个敏感地区，更是因为他的家庭是由一个塞尔维亚父亲与一个克罗地亚母亲组成。在小的时候，他身边都有着大量克罗地亚朋友，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进入球队一起成为球星。

1987年南斯拉夫获得世青赛冠军 米哈和斯蒂马奇作为队友

直到，战争开始，一切就都变了…

作为决赛中的另外一个参赛队，与红星相比较，哈伊杜克显得稍逊一筹。不过作为曾经的“南斯拉夫四杰”（包括红星、游击队、萨格勒布迪纳摩和哈伊杜克），这里却可以被称为克罗地亚足球崛起的摇篮，当时这支球队拥有着比利奇、贾尔尼、博克西奇、斯蒂马奇、耶尔坎，这些在98年为克罗地亚在法兰西之夏创造奇迹的球员。

本来就是一场南斯拉夫足球领域的巅峰之战，再加上“克塞”元素的渲染，以及日后看来各种历史最后一次的标签，让这场哈伊杜克与红星的比赛显得更加难以忘怀。而在比赛中，斯蒂马奇与米哈伊洛维奇之间的口水战也成为了足球历史上经典画面。

由于场内场外等因素的干扰，米哈在当场比赛中显得格外暴戾，他的很多拼抢动作如果放在当下，都极有可能被红牌罚下，而斯蒂马奇恰恰就是米哈重点侵犯的对象。米哈的每一次铲球，都有意无意的踢向斯蒂马奇。

终于，米哈的一次暴力铲抢踢翻了哈伊杜克的科瓦奇，科瓦奇也因此无法继续进行比赛被换下场，斯蒂马奇看到队友遭到如此侵犯再也无法压住心中的怒火，与米哈发生了冲突。当值主裁AdemFazlagić向二人出示了红牌，即便这样双方仍然喋喋不休的互相谩骂。时至今日，二人的恶语仍然没有完全且正确的公之于众，不论是塞尔维亚媒体，还是克罗地亚媒体都各执一词，把对方形容成面目可憎的恶魔，因为他们中的一人说道，“我要杀死你的全家”、另一人便回应“你的民族和家乡都将在战争后消亡”。

谁也没有想到，1991年的铁托元帅杯成为了最后一次有着克罗地亚球队和斯洛文尼亚球队参赛的南斯拉夫杯赛；谁也没有想到，在比赛结束不久之后，武科瓦尔就因为战争变成了废墟；谁也没有想到，那仅有的7000名观众，成为了南斯拉夫足球历史上最幸运却又最不幸的人，因为他们看到了南斯拉夫足球的结局。

武科瓦尔

“当年他把我的队友踢到了，这引起大范围的骚乱，所以作为队长我站在中间来劝阻双方队员，”斯蒂马奇回忆着20年前的那场比赛，“裁判却向我出示了红牌，这绝对是不公平的，我并没有攻击他（米哈）。”除了斯蒂马奇之外，哈伊杜克的8号球员安特-米斯也怒不可遏，揪住了米哈的头发，不过在日后的以讹传讹中，米斯的恶行也被强加于斯蒂马奇身上。

不过在米哈的记忆中，情形却完全不同。“当时我俩面对面站着，他（斯蒂马奇）怒目相视，身体倾斜，满口脏话，他跟我说‘我像上帝保证，你全家死光。’听到这句话，我完全不想踢球了，我只想杀了他。”

而对于米哈所讲的这些内容，斯蒂马奇也矢口否认。“他（米哈）是个谎话精，他甚至散布谣言说我是同性恋，跟我说可以徒手掐死我。”

这场口水战就这样持续了20多年，而在这些年里，米哈也只回过一次自己的老家，“我生在武科瓦尔，长在武科瓦尔，在我心中那里永远是小时候的样子。在战争爆发之后，我只回过一次那里，但家乡已经变得满目疮痍，所以我也不想再去了，一切都变了。战争毁了那里，我试着去找我的家，试着去找我的学校，但是只能看到居民用各种仪器小心翼翼的探雷，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丧命。”

米哈回到武科瓦尔

“我们共患难，我们齐战斗。

保卫！自己的家乡，

逝去的斗士永远不会枉流鲜血。

我们旗帜飞扬，不再苟活于世。”

克罗地亚在2014年世界杯预选赛中2-0战胜了塞尔维亚，双方主帅分别是斯蒂马奇和米哈伊洛维奇。而在比赛开始前，一副写有上方标语的tifo盖满了整整三层看台。克罗地亚球迷赛前高喊着，“武科瓦尔！武科瓦尔”似乎要告知全世界，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历史，但是比赛却进行到出人意料的平缓和气，双方球员再也没有出现两名主帅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终场哨响，斯蒂马奇与米哈伊洛维奇走到一起，在马克西米尔球场相逢一笑，拥抱彼此，“让我们忘记过往的一切，共同去拥抱更美好的未来，我们不可能用憎恨来孕育未来，我们永远是最好的邻居。”斯蒂马奇向米哈说道。

斯蒂马奇米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