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军陷禁药疑云 对付第三次飞行药检最惊骇

马家军陷禁药疑云 对付第三次飞行药检最惊骇

队员合影

腾讯体育讯 近日,一段长达3万字的马家军纪实文学被删节的部分被挖掘出,引起了外界的关注。在这本由中国知名作家赵瑜撰写的《马家军调查》中,曾经因为当时的历史背景,有3万字关于马家军队员控诉其长期让队员服用兴奋剂的内容被删除,直到近期新版发表才首度披露。下面摘自《马家军调查》一书中《药魔重创马家军》部分:

刚才说到,对付新型药魔EPO,提取尿样的老方法查不出来,相应的新办法是验血。那么,是不是提取尿样的国际药检人员一来,便可以高枕无忧呢?不是这样。验尿方法虽然老一点,仍可以对违禁者构成威慑,因为违禁运动队并不仅仅使用EPO,他们还需要配以大量的其它药物,验尿法足以令人胆寒。许多读者会问,既然如此,老外飞行药检马家军好几次,咋就没事儿呢?

问得好。

据我的调查,国际田联药检官采用飞行药检的办法“突袭”马家军,大的行动应是四次。能否查出服用禁药,关键环节在于:这时候的队伍是处在调整准备阶段呢,还是处在积极备战阶段。如在调整阶段,队员们前番大战业已结束,训练无需强化,药物来源有限,通常情况下没有禁药,自然查不出来。如在积极备战阶段,训练进入倒记时,各种手段都用上,有的运动队日日夜夜都在用药,这时候一查一个准儿,验尿验血都能逮住药魔。对于马家军,经历飞检四次,时间是:第一次,1993年12月15日,马家军高峰年的结尾,队伍进入几年来最大的一次调整期,马俊仁正在享受荣誉,一周后闹起辞职风波,注意力集中在官场和商场,受检地点是沈阳。

第二次还在沈阳,距首次药检两个半月,即1994年3月8日,队伍推却了所有赛事仍在调整,老马正忙于大连方面的基地筹建。在两次药检之间,老马率部进京在2月20日打过一场马拉松接力赛,全程速度比上年慢了两分钟。药检官两次飞来沈阳,全队都处在停药当口,马家军安然无恙,媒体报道正常。

此后,马家军七月下旬搬家到大连,当年的重头赛事是广岛亚运会,八月下旬积极备战,到云南进入高原训练,准备十月份出征广岛。这时候,确是各种手段一起上,日日夜夜在用药。一个月以后,即9月21日,老马率部下山,乘火车从昆明赴北京。就在这万分紧要关头,国际田联第三次飞行药检马家军,可怕的局面就要来临!此时此刻接受检查,一查一个准儿。而万分危急中又有万分幸运,巧的是药检官于9月22日飞向了沈阳,南辕北辙,扑了个空。马家军的位置正在疾风北行的漫漫铁道线上。后面我将写到这次药检的历险经过。当药检官最终在北京查到马家军时,时间已是9月28日,即老马得知消息4天以后了。这4天中,老马抓紧机会采取了相应的补救措施。对于此次药检,事发前后未见任何报道。这第三次最为惊险。

第四次飞检这支队伍,时间就到了1995年的春天,兵变已经发生,昔日马家军全体老队员已经拒绝用药很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我觉得基本上回答了读者的提问,后面尚有详述补充。回顾1993年底到1994年的三次飞行药检,前两次本来就没有服药,但查无妨,第三次地点阴差阳错,有惊无险。但是,这三次药检却给老马和全体队员的心头蒙上了无法排遣的阴影,冷汗也没少出,对老马和队员们的打击异常沉重。

通过国际田联对马家军的前两次检查,许多中国人才知道飞行药检这个新鲜词语。飞行药检与赛场药检的不同之处在于,国际体育组织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药检官就突然出现在某国运动队的驻地。他们避开该国体育当局,或持旅游护照以游客身份入境,或持商务护照以商人形象出现,或随同某个与体育不搭界的代表团云游,然后突然如天兵天将一般,冷不丁就站在了你的面前,亮出个人身份证,拿出了权威性的授权书和独立取集尿样证书,同时拿出被检国体育组织早已签署的合同函件。例如飞来中国检查,他就要出示中英文原件,要求你立即履行合约接受检查。此项国际措施,是所有会员国必须遵守并积极配合的。合约规定,运动队接到通知后,必须在规定时间之内接受检查,否则将取消该队今后一年内的参赛资格。药检官按照抽查计划,点谁查谁,缺一补四,毫不留情。

以第一次飞查马家军为例,来者是国际田联兴奋剂检查官安德森,带着两名香港小姐作助手,靠着一张港版辽宁旅游图,于1993年12月15日上午11时20分突然到达沈阳马家军驻地,主动让马俊仁验明身份,检查立刻开始。队员们本来正准备吃午饭,只好停下,即刻在两分钟之内列队站在药检员面前,不得拖延。安德森提出抽查对象为10人,她们是王媛、刘莉、刘东、吕亿、曲云霞、张林丽、张丽荣、王军霞、吕欧、马宁宁。而刘东早已负气离队数月,无法到场,按缺一补四规定,遂补充了李颖、王小霞、历建平、冯文慧4人受检。计划抽查10人实际查了13人。检查开始后不准任何无关人员出入,手续极为严密;

第二次飞查马家军时,先查曲云霞,办理登记手续,表格一式四份,国籍、姓名诸多栏目由药检官助手详细填写,然后由曲云霞自选A瓶、B瓶各一,再选小杯一只,在同性助手(独立取样员)监督下,一块儿到卫生间去,曲云霞必须在取样员亲自目睹之下提取尿样。尿样规定不得少于70毫升,其中装入A瓶的尿液不得少于40毫升。这中间取样员与运动员形影不离,慎防尿液以伪代真。过去,在运动员进入卫生间以后,无人直接监督排尿,一般人谁也不好意思死盯住不放,于是就有运动员利用了这个漏洞。他们或她们为防药检,身上总装有一只胶囊管,里面是备用的干净尿液,稍不注意,开启导管把干净尿液注入小瓶。国外甚至还有女运动员将此胶囊事先塞入阴道,届时“排泄”而出。前民主德国女子百米、二百米世界冠军克拉贝,曾用此法闯关,惨遭败露。后来各体育组织不断完善监视措施,规定必须目睹取样。世界举重联合会方法更绝,规定男性运动员取样前,必须把衣服全部脱光,一丝不挂,受取样员周身检查认可后,方能进入厕所……。曲云霞这厢取样归来,在监督下把杯中尿样分别装入A、B瓶,当场封瓶,装入盒中,用标有号码的封签再行加封,有待于事后在监督下破坏封签,才能取出尿液。接下来,是药检官为曲云霞拍摄快照,有时还要用两台照相机同时拍照,以便多方人士验明正身。到此,这一位运动员基本完成检查。药检官将尽快携尿样飞回某,到指定的化验室化验分析。此时,除化验室主任、指定工作人员、国际奥委会或医学委员会成员、专门授权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化验室。先开主瓶即A瓶,得出结论,如呈阳性发现了问题,化验室将立即通知国际奥委会医委会主席或主席代表,由他们书面通知运动员所属国,确定时间,做进一步分析B瓶准备。B瓶是备用瓶,打开时必须有运动员本人及所属国代表在场,由国际奥委会医委会主席或主席代表监督进行,同时必须更换A瓶化验员换成另一人操作。这些都是合同规定的程序;如B瓶化验结果仍呈阳性,与A瓶相同,即由上述主席或主席代表召集该单项国际体育组织、运动员本人、运动员属国代表,共同开会,对裁罚提出建议,研究处理意见,交单项国际组织执委会讨论通过,并将化验结果和处分方案同时公布于世。这位被查呈阳性的运动员包括其教练员,就算倒了血霉。

由于上述程序十分严峻,所以每检测一次尿样都需要经费。目前,按国际市场价格,每查一份尿样,有关组织平均投资200美元,加上收集运送等费用,共需250美元。国际奥委会反兴奋剂组织每年耗资巨大,田径单项组织仅在1994年就花掉了24万美元。又因兴奋剂给人类添加了这么多麻烦,各单项组织恼火倍加,所以近年来不断增大了惩罚力度。像田径,原先规定初犯者停赛两年,现在已增至四年惩罚,也就是说,谁犯了错误,这辈子就干脆甭干了,不要期望还有改正机会。四年停赛等于一棍子打死,不搞惩前毖后,治病救人那一套。原先是“再犯”才要判定禁赛终身,需两棍子打死,现在省了一棍。萨马兰奇也亮出一张王牌,他把问题来了个大升级,公开呼吁反兴奋剂问题要同各国政府合作,对症下药将了各国政府一军,谁愿意承认本国运动员被查出为是“政府行为”呢?他动员各国政府一块儿上阵,大反兴奋剂。

治疗毒瘤不能嫌刀快肉疼。我们接着讲马家军的故事。

第一次和第二次飞行药检马家军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准确音讯,迟迟不见结果出来。国内反映亦不明朗,人们既不敢乱猜测,又不敢下断言,笔不敢乱写,话不敢乱说。我查了一下那时的报纸,多以马俊仁打头炮指摘怀疑者开道,反正老马那阵子没有退路,他只能那么说了。《工人日报》一篇文章,笔法有趣,署名张力平,被多方转载,读罢令人联想不少:

……马家军队员尿样的小瓶,很快就被带回国际奥委会设在挪威的实验室,之后便杳无音讯。许多人在焦虑中默默地等待,而迟迟不见消息过来,十有八九没有事了。中国体育官员私下里如此推测,希望最终就是这般结局。没有人敢公开下断言,都怕栽了大面儿。还是瑞典的一家报纸最先捅破了窗户纸,它告诉读者,中国女子中长跑运动员在最近的赛外检查中,没有出现阳性。二月初,中国田径协会负责人在综合了各方面迹象之后,小心谨慎地告诉新闻界:马家军通过了这次药检。……许多人悬在心头的石头落地,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反兴奋剂的行家却不这么看。一次通过药检,不等于一生通过药检。那么位杜尼克医生说:“我们必须调查在游泳和田径方面成绩突然提高的原因。我认为,多喝狗肉汤和蛇血还有多吃鳖肉,不能说明这些成绩。”(见1994年2月23日《工人日报》)

读罢这篇文章,让人心里更不踏实了。再查《中国体育报》,见到邓学政的报道,笔端也不气粗,小邓写道:“记者多方了解有了眉目,马家军药检——从理论上讲,应无问题。”你看,所谓有了眉目,还是从理论上讲的,连最了解马家军的记者都不气粗,谁还敢理直气壮?接着查报纸,辽宁记者吉明刚转述了马俊仁的几段硬气话,吉明刚问:“马教练,由于国际田联对马家军的飞行药检结果尚未公布,人们猜测不已,很多读者多次来电或来信询问,有的读者还称,上海某家报纸公开登出马家军此次飞行药检准出问题的消息,请问马教练,本报应怎样答复读者?”马俊仁答:“请贵报转告读者,我们马家军的成绩是由多年的刻苦训练而来,我们从未服过任何违禁药物,因此我们坚信此次飞行检查的结果肯定没有问题,也不可能出现问题。当然,我们非常理解人们的心情,我们自己也一样期盼药检结果早日公布。”

许多人读了老马这般说法,也就不愿再想别的,宁可认为马家军什么药也没有吃。过了一星期,吉明刚又发表对老马的访问,马俊仁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因此,我们此次飞行检查的结果没问题是我预料的事。”吉又问:“有人说,这次飞行药检只能表明马家军这一天没有问题,你怎么看?”老马答道:“是的,怀疑者肯定还有,这都是正常的,我们希望国际田联随时随地再来马家军大本营检查,直至全世界的怀疑都消除为止。”

对马家军的前两次飞行药检,就这么平安无事过去了。一部分中国人认为,对马家军搞飞行药检,是老外心理不平衡,变着法儿整我们,应当表示义愤!还有人认为,就是马家军吃了药,只要老外查不出来,就是咱中国人的本事!另一部分人忧心忡忡,明知马家军里头有问题,暗中希望老马谨慎点儿,千万别让查出来。更多的中国人干脆对此没有标准,掩耳盗铃,老马说没吃就没吃呗,管它呢!鲁迅先生早在1925年就说:“中国人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跑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条路上,就证明着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

赵瑜先生独家授权发布

正文已结束,您可以按alt+4进行评论

标签: 马家军独家

相关搜索:

热门推荐

看过本文的人还看了

读完这篇文章后,您心情如何?
[责任编辑:wolfzhang]

热门搜索:

    企业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