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伟大背后的万年焦虑

詹姆斯:伟大背后的万年焦虑

詹姆斯的伟大在于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求自己进步

腾讯体育讯 特约记者球人(微信号:nba_story)写在前面:任何一个篮球迷,都会从某个时间段开始接受、欣赏,乃至喜爱和赞美勒布朗·詹姆斯。

伟大背后

如果说怀旧是衰老先兆,那么28岁的勒布朗·詹姆斯已经开始老了。今年感恩节前,热火有一次持续10天的客场之旅,在第9天凌晨从丹佛飞往菲尼克斯的路上,詹姆斯和韦德(微博)看了一部有关两人菜鸟赛季的视频“超级扣篮(微博)”,詹姆斯边看边叹,那时自己看起来“多么年轻、跳的多高”。年岁渐长,詹姆斯已无法克服旅途疲倦,热火在那天凌晨4点下机,呕吐的詹姆斯怀疑起自己,到底能否在一天后比赛。

彷徨只持续了一两秒钟,詹姆斯告诉自己,“不打(比赛)愚蠢。”本赛季,每当他在漫长客场征途中陷入低谷时,詹姆斯总告诫自己,在总决赛中很有可能和凯文·杜兰特重逢。去年拿到冠军后,每个人都告诉詹姆斯,他会在这个赛季松一口气,因为梦寐以求的总冠军和总决赛最有价值球员奖项已经到手;但詹姆斯依旧感到和前八年一样胸有块垒,他说自己明白“某人在某个地方试图取代我”,他知道那人就在俄克拉何马,他的“灵感”、争冠途中的同伴、敌人和朋友,杜兰特。杜兰特会看詹姆斯的每一场比赛,花钱请数据分析师剖析詹姆斯的进攻习惯,放话要“在每次对位中战胜詹姆斯”;詹姆斯总能感受到这种试图超越他的冲动,因为他每周都和杜兰特通电话。

这种奇妙的关系,在帕特·莱利看来,对詹姆斯恰到好处:“他需要这样一个人(杜兰特)去追忆做过的事:在那些比赛中(总决赛),这个家伙多么强壮,他的意志力又多么坚强。”杜兰特的确能让詹姆斯回忆起去年的巅峰,伟大的季后赛数据,彻底的胜利,以及胜利后的感受——亲手拿到冠军金杯时,他想自己一定会像当年的迈克尔·乔丹那样静静流泪(“我记得他抱着奖杯坐在地上的情形”),实际上他表现的更像“魔术师”约翰逊(“我记得他一边端着香槟到处喷,一边大喊大叫”),在边线附近像个疯狂的猴子跳上跳下,然后开怀大笑,百无忌惮。“决定”后两年,詹姆斯说他等待多日的爽朗笑容终于回来了。克利夫兰岁月,他一直是更衣室里笑的最欢的那个,在迈阿密他沉闷了整整两个赛季。“我回来了。”夺冠后,他反复告诉记者们。

但“回来”之后,他却马上陷入了新的焦虑中。他说自己喜欢阿里安·福斯特,NFL中最好的跑锋,但又为他“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而忧伤。“他永不会爆冷取胜,永不会体会到超额完成任务的感觉。因为他处于体育运动中最不容易坚持的地位——他永远要做领跑者。”詹姆斯如此评论道,世界明白他本人处境也是一样,处在第二的杜兰特虎视眈眈,令詹姆斯总试图打出完美比赛:在2月4日对阵山猫时14投13中,在与湖人的碰撞前宣布“用10次或更少的投篮拿30分”。洛杉矶记者J.A.阿丹德说詹姆斯投失开场中投后的表情,和总决赛中绝杀不中一样,他还试图以最深入的方式了解比赛,赛前读长达四页、充满高级数据的球探报告(一般球员是两页),让自己记住差不多每个球员的技术特点,在和朋友聊天时插入一些怪异句子(在说出“还记得第二节结束前四分钟,我分球给雷的那次进攻吗?如果他再往底角走一点,投篮空间会更大”后,他会停顿一下接着说,“哥们,今晚想干嘛?”)詹姆斯不会满足于4个MVP。

克利夫兰的詹姆斯在开赛前准备会时开玩笑,他认为自己明白教练想说点什么;当比赛开打后,当队友表现得层次不齐时,詹姆斯会在心里暗自失望。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些情绪变化,他不笑也不恼。他满脑子别的东西,正如童年密友马弗里克·卡特说,“在谈论一个球员时,詹姆斯会这么告诉你,如果你从左侧启动向中路突破,他基本上每次都会犯规。”肖恩·巴蒂尔说,一个身体天赋如此罕见的超级球星一般不这么费劲地思考问题,诸如韦德上场后只在意对方球衣号码,但詹姆斯却想把球场上的每一点儿细节都收入脑中——在比赛之前。

如果不这么做,他会更焦虑一点——追求胜利、保持领先、超越自己的欲望,在强力地支配詹姆斯,正如这种欲望曾支配着其他伟人一样。詹姆斯说,自己不确定这种感觉何时才会消失。

亲密关系

9岁时,詹姆斯离开单亲母亲和贫民窟,独自来到橄榄球教练弗朗基·沃克家中居住。他早晨5点半就起床洗漱,这样便不会占用沃克家人的洗漱时间。“他真的就像我的孩子。”沃克说,“他希望别人会喜欢他,他时刻观察你的表情……只要我给他做吃的,所有东西他都一边吃一边赞美。”

“对一个孩子来说,从一个单亲家庭,来到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很不容易。勒布朗做到了,他拥有极强适应环境的天性。”撰写詹姆斯个人传记的布莱恩·威恩特霍斯特说。对于詹姆斯的童年经历,心理学家汤姆·索伊姆的评论是,他会在成年后继续追求秩序、成功、认同和控制一切。

没人能够知道,一直被媒体放在闪光灯下细细观察的詹姆斯,内心会怎样波动,正如无人知晓他在寄宿生活中的感受一样;不过据詹姆斯自己说,他非常喜欢当名人的生活方式。“从16岁开始,我就被装在了浴缸里供人参观了。”詹姆斯说,“没有它(聚光灯),我可能不会生活。”他渴望被接受,就像当年渴望沃克的赞美一样;求胜欲火对待他如潮水对待沙粒,一个认可的眼神,或许就是他最好的慰藉。

从高中时,詹姆斯养成习惯:每当踏入对手球馆,他都会仔细观察球迷表情,甚至花1分钟朝观众台一张脸一张脸地看去,他想弄明白自己“能带来什么效应”。去年东部决赛第六场,拿下45分、15个篮板的詹姆斯下场时,一个20多岁的波士顿球迷站在北岸花园球馆球员通道上方,将一杯啤酒浇在他头上;今年3月热火在芝加哥被终结27连胜后,兴奋的凤城球迷又在球员通道处伸出手来,准备摘下詹姆斯的头带。饶是如此,詹姆斯还是说,“我可以告诉你(客场观众)在2010年和2012年的差别:对我的愤怒开始转变为欣赏。”他说自己能在客场听到越来越多的MVP呼声,在巴克莱中心,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在丰田中心,他说这些欢呼声是他最享受的。

他一度忘不了的“伤疤”是,2010年东部决赛第五战中,克利夫兰球迷们送上的罕见嘘声。那是速贷球馆主场的嘘声,詹姆斯那场球14投3中,赛后气急败坏的他做出反击:“是我之前的表现把你们宠坏了。”现在,詹姆斯已能坦然接受他与客场球迷的关系,他说自己并不怪责将啤酒淋他一身的球迷,因为“要是我的主队被人在自家得到45分,我也可能会浇他一脸饮料的。”他说,“发自内心感谢所有尊重他比赛的球迷”。

“和谐”可以形容眼下詹姆斯的人际关系,除去球迷们的拥护,他还是联盟中最受他队球员欢迎的超级球星,而他融合自家球队的本领也进一步加强——从“孩子”马里奥·查莫斯、诺里斯·科尔到“老人”雷·阿伦、詹姆斯·琼斯,詹姆斯都能自如聊天。“我的个性能适合任何一个人。”詹姆斯说。他已是最亲切的球队老大,但个中观念转变只有自己明白:8岁时,在阿克伦ERC业余儿童联赛中打球的詹姆斯率队轻松夺冠,季后赛宴会上,教练弗兰基·沃克将MVP奖杯颁给了球队每一个人。“我不明白。”詹姆斯当即说,沃克告诉他,“你可能会出尽风头,但一定记得带上队友。”

詹姆斯记住这段话,在持续进步、带领热火取得联盟最佳战绩和历史第二长连胜,并拿到生涯第四座MVP奖杯后,他的发言是:“我希望能够有15座奖杯在这里,队友们一人一个……是他们让我在每个晚上都能成为MVP。”

你可以期待詹姆斯在球场上继续成熟(就像他自己说的,“不知道我的极限在哪儿”),也可以期待这名高中生日复一日地变成“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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