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足协罚单出台之幕后 为稳定暗改游戏规则

中国足协用一份长达44页的文件，为自2009年10月以来掀起的中国足坛反赌扫黑风暴划上了一个句号———这场属于中国足球的阵痛，最终没能变成一次自上而下、切除中国足球癌症的彻底手术，保守治疗的方法意味着，属于中国足球的癌细胞依然存在，未来一切仍有变数。而这一切的一切，被两个字全部涵盖：稳定。针对足协的罚单，媒体普遍的观点是足协量刑偏轻，相对之前被勒令降级的广州队、成都队，甚至可以说是不公平。但改变罚单已不可能，我们想要知道的，足坛反赌扫黑罚单出台的内幕究竟是什么？

【解读 实德系只留下一个徐弘】

中国职业足球二十年之怪现状，总是让人啼笑皆非。作为甲A末年作乱中国足球的实德系，十年之后迟来的处罚，竟然只剩下一个徐弘。

率领大连阿尔滨(微博) 正在韩国进行中超赛季前备战的徐弘，本周一忽然被中国足协一纸处罚令终结了帅位。因为在2003年执教四川冠城期间，给予他人不正当利益，进行不正当交易，操纵比赛，被禁止参与任何足球活动5年。

2003年，甲A末年，大连人徐弘执教的四川冠城成了那个赛季最诡谲的球队，作为大连实德(微博)公开的“附庸”，这支曾经凝聚川人足球血脉的球队，为了服务实德系的所有利益，唯大连人马首是瞻，整个赛季球队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输掉各种比赛，主帅徐弘几乎犯下了作为主教练可以犯下的一切低级失误，球队内部包括魏群、姚夏、黎兵等老将愤而离开。时至今日，黎兵也开诚布公地表示：“当年我为了不参加打假球，只能在赛前诈伤……”

徐弘为十年前的那场闹剧终于付出了代价，但他依然强调：“我从未收过或付出一分钱，对于俱乐部的决定，我无法去对抗。”但徐弘的辩解似乎是苍白的，就在那一年，他曾经因为自己“无法后退的利益”，拒绝率领四川冠城在足协杯比赛中输给大连实德，而被一怒之下的老板徐明直接免职。随后，他就因为某些“反实德系”的光环，而加盟了一直高举“反实德系大旗”的力帆老板尹明善麾下，但在那个赛季里，他最终依然和尹明善反目，原因还是各种利益的争夺。在那个中国足球混乱不堪，各种怪现状层出不穷的时代里，掌控一支球队意味着巨大的利益，从内外援引进，到关系球默契球，到参与各种赌局。徐弘和他的弟弟徐弢，最终提前从力帆下课，为中国足坛上演了一出“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的警世经典剧。

但真正的玩笑在于，中国足球在十年之后希望问责当年的肇事者，居然找不到方向，因为当年操纵各种比赛的实德系，已经分崩离析，不仅实德队没了，实德老板徐明也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消失了，所以最终只留下了一个徐弘，为当年声势浩荡的“实德系大闹中国足球”留下一个无关痛痒的注脚，成为中国足协44页行业处罚文件中最大的笑柄。

【揭秘 足协为稳定暗改游戏规则】

从2009年10月开始，中国足坛假赌黑因为司法力量的介入而浮出水面。随后，就有了对成都谢菲联(微博)和广药的降级处罚，中国足协似乎在为之后可能爆出的所有的丑闻，定下一个量刑标准。

但随着反赌扫黑风暴的进一步深入，涉案俱乐部越来越多，中国足协原本雷厉风行的行业处罚脚步减缓，甚至在此后的三年时间里归于沉寂。但不为人知的是，在2011年，中国足协悄然修改了《中国足球协会纪律准则及处罚方法》，从过去一旦球队涉假涉赌，涉及行贿或者受贿，球队将受到降级或取消注册资格处罚，变更为“降级、罚款、扣分、取消注册资格”，这意味着，过去一旦涉假涉赌就会受到降级处罚，现在则可以变通为罚款或扣分，未必一定被降级。相关人士解读这一变化时表示，中国足协用修改游戏规则的方式，为之后轻罚涉案俱乐部做好了规则上的准备。

如果以成都谢菲联和广药当年的受罚为蓝本，本次中国足协对上海申花、天津泰达、山东鲁能(微博)等俱乐部做出的处罚，绝对属于从轻发落。对于这几家在足坛反赌扫黑审判中，早已被明确了各种受贿行贿操纵比赛情节的俱乐部来说，不管是申花被收回冠军，还是申花泰达被罚新赛季扣6分罚款100万，乃至山东鲁能仅仅被罚款100万，都属隔靴搔痒。相比之下，河南建业(微博) 、江苏舜天(微博) 、长春亚泰等中超中甲俱乐部，在明确了向足协官员行贿的情节后，却未被冠以“操纵比赛”而扣除新赛季积分，仅仅被罚款了事，甚至还有部分俱乐部被免责，更凸显了本次足协的行业处罚令，实质是一次以处罚为由的大面积“大赦天下”。

当然对于本次“大棒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处罚令，一定要解读为“以张剑为首的新足协领导班子有法不依执法不严”，未免也有失偏颇。众所周知，在国家体育总局领导下的足管中心，对于反赌扫黑处罚这样“前所未有的大事”，其自主权可谓微乎其微，他们充其量只是规则的执行者而非制定者。而站在体育总局领导层的高度，中国足球乃至整个中国体育，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定”，稳定才能压倒一切，稳定才是发展的前提。至少在大多数当今中国社会行政主管的逻辑里，这就是不容动摇的王道。换言之，是否让涉案俱乐部降级，是扣分还是罚款，这些统统都不重要，假如中超联赛依然存在，就必须稳定。而一切能维护稳定的措施，就是最好的措施，相比之下，曾经的游戏规则，曾经的处理先例，都是浮云。

【 展望 句号已划上出路在哪里】

有媒体指出，在本次足协下发行业处罚令时，曾提及了“在国家体育总局的领导下”等表述。而按照国际足联的规定，各国政府不能介入会员协会的管理，曾经有多国足协因此遭到处罚。这算得上是中国足协在下达处罚令时“不慎”犯下的一个低级错误。

但由此也折射出，对目前的中国职业足球而言，对过去犯下的错误应该有准确定位，但更重要的未来规则和制度的重建，尤其是在足球体制改革层面，中国足球必须作为中国体育的先行者，走到最前面，迈出最实质性的步伐。包括职业联赛的管办分离，包括中国足协与足管中心“一套班子两块牌子”的职责分离，甚至为将来中国职业足球大联盟自主管理的实现。相对中国体育的其他领域，至少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我们的足球管理者们提出类似的想法和发展方向。

可以想见的是，在张剑任上，足球体制改革的完成可能是痴人说梦，但首要是搁置11年的中国足协全国代表大会的重启，开启中国足球真正走向市场化，让市场来成为最大的“管理者”之路，这将是张剑作为一位中国体育“法务工作者”能被寄予的最大希望。

从某种意义讲，足坛反赌扫黑已经划上了一个句号，也许这个句号并不完美，但对积重可返的中国足球来说，与其纠缠这次处罚的公正与否，将眼光投向未来，着意于规则与制度的建设，或许才是真正看得到曙光的出路所在。

重庆晨报记者 刘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