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王府井，张尚武讲述自己退役后的困境。本报记者 薛珺 摄
前日，张尚武的母亲展示儿子年幼时的照片。本报记者 李超 摄
“张尚武”，这三个字清晰可辨。昨日，保定市体操运动训练中心门口，一块有些褪色的宣传牌印着4个从这里走出体育明星的名字。这里面，就有近日引人注目的“乞讨冠军”张尚武。
在家人“勒紧腰带”的支持下，今年28岁的张尚武从地方体操队走到省队，再到国家队，最后获得2001年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冠军，这成为张家人骄傲的资本。
但是，他退役后无法营生，随后外出打工与家人失去联系，2007年因盗窃被判刑，今年4月出狱后在北京地铁站卖艺。
4岁时母亲带他报名
昨日一大早，48岁的史慧芳接到了儿子张尚武的电话。
“儿子，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咋不接啊？以后我打电话一定要接啊。”史慧芳叮嘱着儿子。史慧芳已有好几个月没有儿子的音讯了。
张尚武的老家在河北省保定化纤厂的宿舍小区。一台25英寸的彩电是家中最好的电器，饮水机上放着一瓶空水桶，上面已积起一层灰尘。
对于家里的境况，张尚武的父亲张志勇形容，“勒紧腰带过日子”。
然而，张家人一直支持着张尚武的体操梦。
史慧芳称，张家人很多都热爱体育和武术，所以从小对孩子的体育方面就很重视。
张尚武4岁时，一次体操队在招人，史慧芳带着儿子报了名，教练选中了他。
有出息惹邻居羡慕
在张尚武的叔叔张志刚的印象中，不管刮风下雨，孩子都会坚持着去体校练习。张尚武常说，“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教练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有一次冬天下大雪，张尚武吵着要去体校，后来爷爷给他披上大衣，裹着他送学校。
张尚武的父亲张志勇回忆，儿子很自信，他常会说不管是什么比赛，冠军肯定是他的。
“我儿子可厉害了。”史慧芳满脸笑容，当时她送孩子去体操队，看到光荣榜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张尚武”。
那时，奖状和奖牌在家放了一大堆，常有邻居为了粘喜气，过来要比赛的纪念品。
去了省队后，张尚武的知名度高了。张志刚称，外省一个体操队曾想出钱，让张尚武去他们那里，但家里想让孩子有更好的学习环境，就拒绝了。
张尚武的婶婶戎女士称，张尚武不经常回家，每次回来，家人都很宠着他。为了给他补营养，家里会经常买牛肉羊肉，“大伙儿不吃，都省给他吃。”
邻居们说，张尚武在省队时，他的父亲曾因打架被判刑入狱，后来父母离婚，母亲常年在外打工，但现在父母又生活在了一起。所以，张尚武自小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进国家队全家开心
史慧芳说，儿子在北京比赛中受伤，住院两个多月。国家队的教练去探望他。发现这孩子资质不错，把人接走了。
张尚武被选到国家队，全家都特开心，爷爷那时走在路上都昂首挺胸。
“我一年只能见他两次。”史慧芳说，家人每次去，都会给他点生活费，因为在北京花销大，“怕他受罪”。
张志刚说，去了国家队后，张尚武回家次数就越来越少。不过，爷爷每年都跑到北京去陪孙子一起过年。
“家里他和爷爷感情最深。”张志刚说，张尚武零花钱有时舍不得花，回家的时候给奶奶买新衣服，给爷爷买好吃的。
回省队爷爷被气病
2001年，张尚武参加了世界大学生运动会，拿了一个团体金牌，和单项吊环的金牌。这些成绩，是让家人最值得骄傲的资本。
2002年左右，张尚武离开国家队，调回省队。
对于离开国家队的原因，有很多说法。张尚武的说法，是因为伤病。
张尚武的一名亲人说，张在国家队不听话，常常夜不归宿，还惹了纠纷被投诉。“他没读几年书，文化水平不高，不懂规矩。”
“这是一个转折点。”戎女士回忆，当时，张尚武告诉家人，国家队让他回到省队调整一下，“还有机会回到国家队”。这让家人都很伤心，爷爷连续几个月生病。
两年多时间过去，张尚武仍然在省队呆着。在家人的记忆中，原本活泼的他，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闷闷不乐。每次回家说话不多，有时候脾气很大。
托人找工作遭嘲笑
“这让他很伤心。”戎女士推测，相比以前，张尚武有很大的落差。家人与张尚武之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他的状态不好，心情也不好，“家人都很着急，都受不了他这样，教育他，但他都不听”。
2005年，张尚武正式退役。
这个消息让张家人无法接受。为此，他爷爷还生气得了病。
“以后怎么办？”戎女士称，张尚武把青春期都给了体操事业，什么技能都没有，文化水平也不行。
随后是周围的冷嘲热讽。
戎女士说，因为张尚武的个子只有一米五，家人求着熟人介绍工作。当时大家都会带着嘲笑的口气说话，“世界冠军还需要找工作？”
“当时大家都着急。”戎女士说，张尚武在敬老院因为腰不好，就不去了；做保安因为个子矮，人家不要了。在家里窝了半年多。最后找了一个杂技团的工作，外出打工了。
此前，张尚武也曾想回到体操行业。戎女士说，张曾找到一个朋友，说可以到国外参加体操比赛，最后被骗了。
离家打工失去联系
“家里一下乱了套。”戎女士说，家里所有人都生了病。张尚武的爷爷因为脑血栓，又得了老年痴呆。每天在家都不能提孙子的名字，一提就会哭，会掉眼泪。 直到现在，家人都不敢把张尚武的消息告诉爷爷。
戎女士说，2007年，张尚武的奶奶去世，他回到家，但很快再次离开。
“一下就是两年没有任何联系。”戎女士说，2009年，张尚武的父亲出狱，“我们凑了点钱，让他父亲去监狱看了他。”
昨日中午，48岁的张志勇想到儿子的故事，不禁落下眼泪。
张志勇说，儿子4月出狱时，曾回到家中，但很快又走了。
直到媒体曝光，家人终于知道了张尚武的动向。
本报记者 李超
|
 |
人在热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