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女足勇夺世界杯亚军，那时青训体系滑坡已有征兆。2001年，全国女足青训会议，各地基层教练上报“人才短缺”的军情，时任足协女子部主任的朱和元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并语出惊人，“女排今天就是女足明天”。
而今，U17、U20失去世锦赛资格，国家队也丢掉了世界杯名额，女足运动遭遇“严冬”，而这一切恶果正是源于女足青训体系的衰败。
追星效应
对于球星的崇拜，是任何一个年轻人都会经历的阶段。但因为崇拜而盲目选择从事专业足球训练，无疑是要付出代价的。当现实距离当初的理想越来越远的时候，剩下的只有后悔与遗憾。
小H是北方某市的一名中学学生，她平时爱好体育运动，是班里的体育尖子。让她非常兴奋的是，正是由于体育方面的天赋，她被体校的教练选中，而参加体校训练时遇到的启蒙教练竟然是一名头顶中国女足国脚“光环”的球星。虽然以前没接触过足球，但女球星潇洒的举止还是让她和队友们产生了一股追星的冲动。于是，小H和20多名爱好体育的同学在这名女国脚星光的影响下，陆续放弃了学业而选择了参加正规的专业足球训练，她们从此也做上了“球星梦”。“想的太简单了，总觉得人家是国脚，所以就相信了。”小H直言不讳地表示，如果没有受到这位女球星的影响，她也不会参加足球训练。遗憾的是，几年训练下来她们的“追星梦”就破灭了，这些参加青训的女孩都收获了非常惨痛的教训，最后带着难以忘记的伤痕离开了足球场。“人家项链也买了、汽车也买了、房子也买了，而我们每家都背上了几万元的债，没一个踢出来的，真把我们给害惨了。”愤怒之余，这些球员的家长一气之下将这位女国脚告上了法庭，但不了了之的结局除去几个家庭经济上蒙受损失外，更多的是给她们的心理带来巨大的影响，“我现在连看都不会看(球)，要是有孩子了，绝对不可能让他沾足球。”
或许小H的话有些偏激，但成长过程中受到足球的伤害，她的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实际上，随着体制的转变，当职业化体制取代专业化体制后，女足青训体系逐渐走上了歧途，而这个发生在北方某市的例子就很有代表性。说是受到“铿锵玫瑰”启发也好，还是逃离学习重负也罢，部分女孩在中学阶段甚至小学尚未毕业就投身到所谓的正规足球训练中去，这里面好奇心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而前文所述的那位女国脚，正是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以至于让她们在错误的时间，错误地选择了足球运动。
或许在她们眼中，选择这条路的原因非常简单，羡慕职业球员的荣誉、憧憬职业球员的生活，所以大部分女孩头脑一热地喊出一句“我喜欢”，就踏上了难以回头的足球路。不过，足球训练是一个系统而且复杂的工作，入门容易成才太难。这些怀揣着梦想的女孩凭借着一颗好奇心，在完成了入门阶段的足球训练后，往往是“陷入泥潭”难以自拔。“她左右脚都能传40多米的过顶球了，要说不练真是太可惜了。”一位女球员的家长就这样诉说过心中两难抉择的苦衷。但实际情况是，一些不具备运动天赋的女孩选择足球训练后，被残酷的竞争淘汰出局，而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丢了西瓜又丢了芝麻”。
年龄造假
对于成绩的追求，使得从业者变得不择手段，而更改年龄无疑是立竿见影的捷径。女足圈内这种现象丝毫不逊色于男足。这也是女足新秀越来越稀缺的一个原因。
如果要想在女足比赛中出人头地，光凭借个人能力是远远不够的。众所周知，青少年球员虚报年龄在中国足坛由来已久，男足青训在年龄造假的手段上早已轻车熟路，并且很多人都尝到了甜头，这一“病原体”在女足青训系统中也快速蔓延，因此更改年龄也成为女足青训过程非常普遍的情况。更为可怕的是，教练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起到监督的作用，相反为了追求成绩，助长此风愈演愈烈，甚至连国青、国少这样的国字号球队，在教练组选才时对超龄球员也采取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不得不说这是女足青训的悲剧。
有一个例子非常能说明问题，一支国字号组队要参加世界大赛，一支北方球队有多名球员入选，几天之后该队一名很有实力的球员小Z就打道回府了。在和地方队教练解释落选原因时，这位球员的答案令人啼笑皆非，“让我回来改年龄，改了就可以回去，改不了告诉我就不用去了。”这位球员私下透露，改年龄至少要支出10万元的费用，而这个巨大开支是她家难以承受的，“我们家没钱，就算有钱也不会去花，毕竟这么多钱太不值了，就是最后拿了世界冠军钱都挣不回来。”就这样，这位球员没有再回国青报到，当然她也错过了参加世界大赛的机会，这也成为她心中最大的遗憾。
女足青训阶段年龄造假很有普遍性。比如在2000年全国U15少年女足比赛中，参加比赛的球员很多都是U17甚至U19的球员，但参赛证上显示的年龄都是15岁，如此尴尬的场景让中国足协的主办者也颇感无奈。“没办法，全国踢球的女孩没多少，能组队参加比赛已经不容易了。”足协工作人员一语道出了天机。实际上，对于这些处于成长阶段的球员来说，篡改年龄固然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一定的效果，但对其心理还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比如，在更改年龄时，有的球员要改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和姓名、有的要改父母的姓名，甚至有的球员干脆花费巨资买下其他球员的档案，采用“移花接木”的方式铤而走险。“一般情况下改小两岁，但没办法，这也是被逼的，因为大家都在改，你不改就意味着和年龄大的球员去竞争，那踢出来的机会肯定要小很多。”对于年龄造假的问题，她们也有自己的苦衷，“要想进国字号，不改没戏！”一名队员曾直言不讳地表示，这也是“被逼无奈”。
不过，这些年龄造假的球员却忽略一个问题，一位外国教练曾讲过这样的理论：17岁以下的球员年龄如果改小1岁，那他将失去30%成功的机会；如果改小3岁，就将失去90%成功的机会。这是因为青少年阶段的训练，每个年龄段都完全不同。“如果一个15岁的孩子接受的是13岁孩子的训练，而13岁的孩子接受的是11岁孩子的训练，那是完全错误的。”读懂这位老教练的话，就不难理解中国女足后起之秀越来越少的真正原因了。□
难言之隐
带女足比男足难，带青年女足比带青年男足更难。个中原因早已成为圈内公开的秘密，那就是愈演愈烈的“同性恋”问题。
什么性格的女孩适合足球运动，其实圈内还是有比较统一的说法，大家普遍认为男孩性格的女孩更乐意投身到足球运动，而且成才的几率更高。所谓男孩性格，无外乎就是外界俗称“假小子”的女孩，天生好动的性格以及良好的身体素质，让她们具备足球运动员的基因。不过，什么事都有两面性，“假小子”固然具备一定的天赋，但特立独行的性格也给球队管理带来了“麻烦”。
实际上，“麻烦”就是指“同性恋”的问题，因为性格等特殊原因，同性恋这一被外界避讳的行为在女足圈内并不被排斥，甚至都成为公开的秘密。即便在中国女足或者是世界其他国家的女足队伍中，也存在类似的问题，这方面国内媒体也有报道。但鲜为人知的是，在女孩青训过程的成长阶段，这种特殊的行为方式也是普遍存在的，这与其他女子项目多少有些不同。“好几对，晚上也不睡觉，影响别人休息。”一位球员就透露过她们队的“秘密”，“教练采取过类似分屋居住等诸多强制措施，但效果并不明显，晚上熄灯后就跑一起去了，转天早操前再跑回各自屋里，谁说也没用。”这位球员口中的“秘密”虽然是个案，但还是具有一定的普遍性。记者在调查一支青年女足球队时，就得到了“至少4、5对”的惊人答案。更有甚者，一支北方球队还出现过两名女球员因为争抢“男友”而在宿舍里上演了大打出手的闹剧。更为忧心的是，“麻烦”球员中总能看到主力球员的身影，而场下这种相互之间纠缠不清的感情关系带到场上时，无疑给球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带来不容忽视的影响。“谁和谁好在场上一看传球就知道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位女球员的话，透露出些许的无奈。
确实，在谈论女足青训问题上，同性恋的行为是无法回避的，但球队的管理上确实存在“难以启齿”的尴尬。据了解，一些青年女足球队为了控制这一不良现象的蔓延，一度采取过规劝“麻烦”球员离队的方式，但给出的解释都是“技术能力不够”等能拿到桌面的话来回避敏感问题。有意思的是，国内一位资深教练好不容易争到国字号女足主帅的美差，但干了几个月便以个人原因挂印而去。后来得知其辞职原因并非能力问题，而是因为无法处理队员之间的暧昧关系，导致这位主帅萌生去意。“女足就有这样的特殊性，不能摆平此事就无法取得好的成绩。”一位长期从事女足工作的资深教练坦承，带女足比男足难，带青年女足比带青年男足更难。
本版撰文 本报记者 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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