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高尔夫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中国职业高尔夫锦标赛烟台南山站开幕招待会上，平时写足球、偶尔来客串高尔夫的我把这个“很业余”的问题抛给了主桌的几位嘉宾和组织者，结果颇为出乎我的意料。一位说是“耐心”，一位说是“心理”，一位用详细的例子说了半天，意思是“心到手才能到”、动作如何并不重要，另一位用精炼的成语总结为“意大于形”。
不是几乎所有体育项目都赖以生存的“速度与力量”，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技术”，也不是可以延伸到体育之外、适应于生活很多领域的“熟练与准确”，而是来自于“内心”，“意大于形”？这是高尔夫的精髓，还是中国儒家学说的精髓，生活的精髓，一个适合所有体育项目的精髓？
立即联想到的是一个被无数足球记者无数次说过的话题——中国足球应该学习什么风格？风格者，形也。足球中的形重要吗？为什么中国足球总在不断地说、重复学谁学谁，今天学巴西、明天学德国、后天学西班牙……为什么没有人说“意大于形”，没有人说“最重要的来自内心”，为什么输了100次，100次都只说是“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就是“形不如人”？
“日本足球之所以成功是他们坚持不懈的学习了巴西”，是中国足球思想界长期以来最大的误区之一。是日本人先学到了巴西足球的“形”，还是日本足球先坚定了自己的“意”？这个至今仍在流传误区的另一部分是，“日本每年都派大量的青少年去巴西学习（而不去别的国家）”——日本足球从青少年起就学巴西、专学巴西……
不久前在凤凰卫视一个节目的录制现场听到了迟尚斌的一段话，才知道日本足球派青少年去巴西“留学”的部分真相。迟尚斌说，他当年在日本执教的那支青少年队里，曾有两个队员去巴西待了一年，回来后各方面几乎都没有什么大的长进……这与我们理解中的日本足球青少年留学巴西有很大的“误差”。第一，时间短；第二，很可能是个人行为；第三，他们去巴西很可能要在巴西上学、属课余“学”足球（假期、短期去巴西不在此类）。
日本足球是学了巴西才有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一直走的是适合自己身体、文化特点的道路，只是形上有一点“形似”巴西？同是南非世界杯上打入了第二轮，“辣椒”特点非常鲜明的韩国足球又是学了谁？日韩足球是学的成功、学到了别人的“形”？还是他们的“意”大于学到的“形”，还是他们从来就是自己的“形”，意寓于形？日本队南非世界杯上两记任意球贴着左右两侧门柱破了丹麦球门，是学的巴西、是桑巴？巴西学日本还差不多。
日本青少年为什么喜欢到巴西去学足球，日本国家（青年）队为什么不断有巴西裔、巴西混血球员加盟？其实，比足球风格更深刻的是某些历史原因。明治维新后，日本曾有过一个海外移民潮、淘金热，巴西就是热门目的地之一。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巴西的日本人移民已达数百万之多。有个故事说，日寇之所以二战时没有侵占可以轻易拿下的澳门，就是因为葡萄牙政府通过巴西给日本人下了通牒：如果侵占澳门，就驱逐日本侨民……先是有长期的政治文化经济联系，然后才是足球。众所周知的日本前球星三浦知良曾留学巴西，很可能是因为他有什么亲戚之类的在巴西，而不是类似于中国健力宝式的留学。
中国古人从何时起开始说“意大于形”？它显然不是针对高尔夫的，更不是针对足球的，甚至也与蹴鞠无关。但它为什么能与近代起源于西方的高尔夫运动如此切合，为什么一群中国业余高尔夫“球手”、管理者能那么坚定地“悟”到其精髓？它不适合足球，或不适合中国足球吗？
还是千人一理、千事一理、万事皆通？还是不是中国足球太愚笨、学不会别人的形，而恰恰是我们过分地去追求别人外在的形，而忘记了我们自己内心的“意”，忘记了去坚守自己的内心。而没有了“意”，何谈“形”？没有意，再好的形也是空洞的，形同虚设。
这远远不只是可以去说足球和高尔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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